萬璞玉兩手緊抓著方向盤，因為用力，手指骨節都在泛白。
    更要命的是他的臉色，被車燈反映的更加慘白，他大口呼吸著，額頭上有一層的晶瑩的薄汗。
    “我靠！”
    祝元叫了一聲，趕緊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撲向他，去給他捋胸口，
    “深呼吸，別激動，你的藥在衣服的口袋裏嗎？”
    祝元邊這麽問著，手就已經伸到了他衣服口袋裏摸索，很快就摸到了造型奇特的藥瓶，倒出幾粒藥丸來送到萬璞玉嘴邊。
    萬璞玉倒也沒忌諱，嘴巴往前一伸，把藥丸吸了進去，開始靠在車座椅上喘息著平複。
    “怪我，”
    祝元非常懊惱的說，
    “我明明知道……就不該再讓你操心這麽多的，”
    “我還是太廢了，還下意識的想要依靠你，其實我是在抱著一種僥幸的心理。”
    萬璞玉的意識有點兒模糊，他根本沒在意祝元在他耳邊嗡嗡的說著什麽，隻想閉上眼，靠在一個什麽東西上休息。
    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閉眼，所以還在用最後的意誌力強撐著。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祝元聽到下雨了，雨滴劈裏啪啦的敲打著車窗，聲音越來越密集。
    其實他們就在這裏原地過夜，倒也不是什麽不可以克服的難事。
    看看時間，現在距離天亮也沒有幾個小時了。
    現在差不多已經算夏天，天亮的越來越早了。
    “你要不睡一會兒吧，我守著你。”
    祝元輕聲跟萬璞玉說。
    “我不睡。”
    萬璞玉終於回答了，聲音更加的輕，像是空氣都能攪碎。
    “那好吧，”
    祝元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跟他多說會兒，讓他保持意識清醒，還是應該讓他稍微休息一些，
    “那，那你……”
    好在萬璞玉給出了他選擇，直接說，
    “閉嘴，我要歇一會兒。”
    “那好嘞。”
    祝元答應一聲，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目光一直沒從他身上移開，仔細觀察著他時刻的反應。
    萬璞玉的身體狀況，他已經很久沒問過了。
    萬璞玉當然不會主動說起來，他們好像都在刻意逃避著並不會消失的事實。
    祝元現在開始後悔，也許有點晚了，萬璞玉應該休息，但他這段時間卻一直忙忙碌碌的，基本上是沒得到過休養。
    不能再讓他這樣了，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習慣性的推給他。
    祝元在心裏暗暗的想，就到此為止了，等到天一亮，他們就回去，萬璞玉不能再參與下去了。
    接下來不管還會發生什麽，交給他們來。
    祝元捏著手機猶豫了一會兒，把他們現在的位置發給了雲調，並且講了現在萬璞玉的情況。
    雲調似乎在睡覺，並沒有特別及時的回複消息，但也沒讓祝元等太久，過了一會兒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他怎麽樣了？”
    雲調問。
    祝元邊看著萬璞玉邊回答，
    “這會兒呼吸變平穩了不少，好像睡著了。”
    沒想到萬璞玉立刻就出聲回答，
    “沒有。”
    祝元驚了，
    “你一直醒著呢？”
    “好像睡了一會兒，但很快就醒了，”
    萬璞玉邊說著，邊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那隻手又順勢伸到了祝元麵前，
    “給我。”
    祝元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是要手機，但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就懵懵的遞過去了。
    萬璞玉拿過手機來放在耳邊，能聽到雲調在跟他說什麽，但聽不清具體。
    隻聽萬璞玉非常明顯敷衍著嗯嗯啊啊了幾聲，然後又說，
    “知道了，你早點睡。”
    “嗯，等過兩天，事情辦完就回去，”
    “……那肯定是我們倆都回去啊！”
    雲調好像還在電話那邊說著什麽，但萬璞玉直接就摁下了掛斷按鍵，把手機又丟還給祝元。
    祝元手忙腳亂，差點沒接住，
    “雲調說什麽？”
    “不知道，沒聽清。”
    萬璞玉竟然的非常隨意的聳了聳肩膀，然後開始慢慢的活動身體。
    天邊已經逐漸的泛起了青澀，本身這個時節天亮的就早，他們又是從村裏出來直接走的山路，所以能更早一些的看到天亮。
    看萬璞玉這個樣子，是打算開車走了。
    “你還好嗎？能堅持嗎？”
    祝元緊張的問他。
    萬璞玉沒有回答，隻是發動了車子，發動機轉動的聲音在安靜的山間小路間回蕩，猛的一聽還讓人覺得挺吵的。
    祝元接著又勸他，
    “要不咱們回去吧，事情要查倒也沒有這麽著急，”
    “你先休息，之後就讓我……”
    “讓你什麽？你有把握麵對李威？”
    萬璞玉發動車子後問道。
    “呃……”
    祝元愣怔了一下，實話實講他自己一個人肯定沒什麽把握啊。
    李威聽起來絕非善類，一個人過去硬剛那不是純純送死行為麽。
    所以得智取啊，人也不能少帶，隻拎著一顆腦袋去肯定不行。
    那他們現在……
    “那話又說回來了，就咱們兩個過去，危險係數也很大吧。”
    祝元語氣有些遲疑的看著萬璞玉說。
    “如果什麽事情你能想到而我沒想到，那我真該回家去了。”
    萬璞玉小聲歎了一口氣，一腳給油把車開了出去。
    車子重新行駛在山路上，迎著逐漸升起的太陽。
    他們走著山路，徹底走下山來的時候，天邊正好大亮起來。
    沒有開空調的車子裏有些悶，祝元就降下了車窗，讓早晨清冽的冷空氣灌進來，刺激隱隱發漲的腦袋清醒。
    隨著冷風一起進來的，還有鳥叫的聲音，可能是因為大清早的環境太安靜，所以顯得各種鳥叫的聲音特別響亮。
    “其實住在深山中隱居也挺好的，讓身心都能放鬆下來，有益於健康。”
    祝元看著窗外說。
    “那是因為你沒在山村裏住過，”
    萬璞玉笑他，
    “等你真住進來，點不到外賣，連去最近的超市都得開車幾個小時就開心了。”
    祝元挑了挑眉毛，
    “這話說的，難道說你在山村裏住過？”
    “道陽觀不在山裏嗎？”
    萬璞玉反問他。
    祝元想到了走上道陽觀那一道簡直要了他老命的長樓梯，又想到以前的時候就連這種樓梯都沒有，還真是心裏發怵，說不上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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