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三點過五分。
    幾人在樓下相見，一起出發，去往曼哈頓南部的韋斯特街200號。
    高盛跟華爾街直線距離隻有三百米，毗鄰哈德遜河，占地11萬平米，高44層。
    今天周三工作日，大廈內人來人往，威爾森坐在大廳休息區，把玩著打火機。
    忽然，助理的電話響起，威爾森扭頭回望，看到熟悉的麵孔，頓時喜笑顏開。
    他快步向前，展開雙臂，給陸良一個個沉重地擁抱：“陸良，我想死你了。”
    “卡蒙，你隻會這一句嗎？”陸良強忍著不適，抱了之後，趕緊鬆開。
    老白男體味重，用香水對衝辣眼睛隻是一方麵，他還懷疑這家夥是雙通，好幾次看他的眼神都透露著一股子不正常。
    “難道我說的不標準嗎？”威爾森笑眯眯，忍不住又捏了捏陸良的胳膊。
    “就是太標準了，讓我想起我們國內的一位喜劇演員。”
    陸良不動神色躲開，轉移話題介紹柳晴跟高錦華：“這兩位是……”
    威爾森笑著打斷：“吉恩，還有約翰對吧，他們，我都認識。”
    “威爾森先生，我們上次見麵應該還是在南非的金磚峰會吧？”
    高錦華麵露笑容，總算有點找回場子的感覺，他在國際財經界也算是有點名氣。
    “一眨眼都三年多了。”威爾森扭頭看向柳晴，笑著說：“吉恩，還有印象嗎？”
    柳晴報以微笑：“大概在七年前，我跟勞特去摩根大通拜訪過您。”
    “大家都是好朋友，走吧，我們去樓上的接待室，大衛應該開完會了。”
    威爾森又把注意力放在陸良身上，邊走邊問：“比特幣的資金，還不打算撤離嗎？”
    通過這段時間的調查，他們也知道，陸良有兩隻團隊，一隻在東京，一隻在魔都。
    東京那隻的資金，一早就潛伏進去，成本價很低，應該是想長期持有比特幣。
    魔都那隻就是這次負責引爆行情，估計想賺了就跑，也是他們最擔心的一股勢力。
    賺錢小錢可以，但不要砸盤，
    新興的市場，禁不起任何打擊。
    陸良笑道：“市場的行情這麽熱，如果現在撤離，恐怕連上帝都不會原諒我。”
    “你們就真的那麽想讓我走嗎？”
    他臉上笑容，突然意味深長。
    就像在說，這件事好商量。
    威爾森笑眯著眼睛，挑了挑眉：“我們現在不是正在商量嗎？”
    通過電梯光亮的牆體，陸良看到了柳晴的倒影，頓時哈哈一笑：“對，是在商量。”
    柳晴臉色突然有些難看，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但有種不好的預感。
    幾人來到43層的接待室，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白男姍姍來遲，他先是跟柳晴打聲招呼，又跟高錦華擁抱叫了一聲老師。
    最後才把目光放在陸良身上：“陸先生，很高興認識你，你們的來意，我已經知曉。”
    “推動滴滴登陸紐交所，完成投資預期，是包括高盛在內，所有股東一致的目標。”
    大衛·所羅門麵露笑容，開口就定下了基調，滴滴上市是必然，也是大家一致的目標。
    柳晴臉色越發的難看，高錦華眉頭緊鎖，趕忙說道：“大衛，滴滴確實到了該上市的時候，但公司能取得如今的成就，跟吉恩有莫大的關係。”
    大衛擺了擺手，笑著說：“吉恩以前在高盛工作過很長一段時間，她的能力非常出色，這一點我相信陸先生也不會懷疑吧。”
    “柳總，一直都是我學習的目標。”
    陸良麵露笑容，也沒有在這個時候說柳晴的壞話，安心等待著大偉的但是。
    “陸先生，您的商業版圖跟滴滴好像沒有太大關聯，大家其實是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的。”
    大衛想知道陸良的動機是什麽，程偉又允諾了什麽，如果是柳晴，應該也有能力提供。
    反正程偉不在，也無足輕重，隻要能讓陸良跟柳晴達成和解，他的犧牲就是值得。
    他看向柳晴，麵露微笑：“吉恩，不如你先表個態吧，讓陸先生看看你的誠意。”
    柳晴咬緊牙關，過了很久沉聲道：“如果這是高盛的想法，那我沒有意見。”
    她知道這或許是最優解，但陸良還在就代表，她輸了，隻是沒有輸掉一切。
    大衛笑眯眯看向陸良，柳晴已經表態，現在就等陸良了。
    威爾森也陪笑附和：“陸，隻有永恒的利益，沒有永恒的敵人。”
    他看過滴滴的股份架構，隻要吞掉屬於程偉的那份蛋糕，完全可以讓陸良跟柳晴共存。
    陸良啞然失笑，緩緩說道：“所羅門先生，如果高盛持這種態度，我們也沒有交談的必要。”
    為了這個項目，他折騰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整到現在贏麵這麽大，憑什麽要共存。
    隻要把柳晴踢出去，滴滴就是他的形狀，想怎麽捏就怎麽捏。
    陸良很清楚，他是外來者，隻能通過控製程偉而控製滴滴，程偉很聽他的話，反觀柳晴，現在同意，就是養虎為患。
    “陸良不要意氣用事，柳晴已經做出非常大的讓步。”高錦華臉色漸冷，這個決定對大家都好，陸良有點不要臉了。
    陸良譏笑，都懶得用正眼看他：“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公共場合，或許他還會尊重教授頭銜，私下場合，他又算老幾？
    高錦華氣得眼冒金星，大衛擺手，打斷他的話，臉上笑容不減：“陸先生，那你覺得，該怎麽安排合適？”
    陸良跳過話題，反問：“所羅門先生，我們身為股東，董事，現在的共同目標，難道不是協助滴滴完成上市審核嗎？”
    既然高盛站在柳晴那邊，那他的計劃也要照舊了，先讓滴滴完成審核，然後再把柳晴踢出去。
    “這確實是我們的共同目標。”
    大衛眯著眼睛，沉吟片刻，招手喚來助理：“喬治，這些天，你就跟著陸先生的團隊，輔助滴滴遞交審核資料。”
    喬治點頭，走到陸良麵前，伸手說道：“陸先生，您好，如有任何不懂地方，都可以詢問我。”
    陸良微微頓首，招手喚來徐嘉偉：“你們互留聯係方式吧。多多交流，爭取早日完成審核。”
    威爾森暗歎，笑著說：“各位，現在時候也不早了，不如我們找個地方用餐吧？”
    “卡蒙，你安排就好。”陸良麵露微笑。
    如果按照外交黑話來說，那麽他們就是交換了意見，談了，但沒有談攏。
    不過現在還早，審核最快也要七個工作日，期間他們可以不斷地交換意見。
    紅日西墜，幾人來到隔壁的華爾街，一家非常出名的意大利餐廳。
    幾人分成了兩桌，大衛柳晴高錦華一桌，陸良跟威爾森一桌。
    “陸良，你接下來有什麽安排？還是一直待在紐約等？”威爾森問道。
    他隱晦表達，跟高盛沒談攏，滴滴的審核之旅，注定不會順利。
    當初滴滴遞交東大商務部審核失敗，所以找到了陸良，從旁協助。
    現在恐怕要倒反天罡了。
    陸良笑道：“卡蒙，這就要仰仗你了，商量出結果了嗎？”
    威爾森哭笑不得：“重新找個時間吧，再單獨跟大衛見一麵。”
    柳晴畢竟是高盛代言人，一旦她被陸良趕出去，代表高盛權重降低。
    如果能幫高盛把權重找補回來，這件事也不是完全談不攏。
    “哪方麵權重？”陸良不動神色詢問。
    如果是論掌握東大機密消息的多少，作為權重的標準，那他恐怕隻能撕破臉皮，威逼利誘了。
    威爾森想了很久，才開口說道：“你可以把他理解為一種市場影響力。”
    “就像我為什麽會幫你約見大衛，是因為你已經有了權重。”
    陸良恍然，不由笑道：“你們竟然會這麽重視這個市場？”
    “難道你就不重視嗎？”
    威爾森一臉嫌棄，陸良都不知道在這個市場投了多少錢，明顯是看好比特幣未來的發展，現在還跟他裝糊塗。
    “也重視。”
    陸良幹笑幾聲，略有心虛，他隻知道短期兩萬美元就是頂，長期還不清楚。
    不過威爾森的態度，讓他越發堅定長期持有比特幣，反正東京那邊的錢，他是一毛錢都沒掏，全都靠利滾利滾起來。
    就算虧完也不心疼，
    如果賺了就用來投資老美。
    與此同時，同一家餐廳的另外一桌，大衛也在跟柳晴和高錦華交談著。
    “吉恩，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陸良有我拒絕不了的籌碼。”大衛淡然說道。
    柳晴心一沉，想起那天陸良跟蘇世民的交談，問道：“是比特幣嗎？”
    大衛點點頭：“隻要他舍得付出代價，我們就會放棄你。”
    柳晴慘笑，高錦華不禁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
    柳晴覺得帶他，會有作用，他也覺得自己會有很大作用，結果卻每次都事與願違。
    他就像是誤入高端局的青銅玩家，還被陸良當成孫子訓斥，讓他心裏很不爽。
    “老師啊，不是我不尊重您，隻是以後這種事，你還是少摻和為妙。”
    大衛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當初東大入世，他們需要文人幫忙吆喝。
    可是他發現，高錦華把時代的紅利，當成自己能力的體現。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