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完再看，急什麽。”米奇將書拿走，鬼鬼祟祟地說，“記得啊。”
    “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別亂說話。”
    這起案子拘靈司拿不到直接證據，目擊者和凶器都沒找到，審訊就是走個過場，一直說不知道就能走人。
    “知道了知道了。”李觀棋笑道，“我發現你還挺嘮叨。”
    “端正你的態度！”米奇恢複一個探員的威勢，正色道，“你現在是嫌疑犯，不許笑！”
    攝像頭下，該裝的還是要裝一下。
    李觀棋臉色也認真起來，給個致敬：“好的，長官！”
    米奇走到審訊廳，剛要坐下，一個毫無感情的機械播報在上空響起，聲音冰冷而莊嚴，在空曠的審訊室內回蕩，讓人不寒而栗。
    【根據聯盟法第二十六條，拘靈司現在依法對你進行審訊。】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一切，都將記錄在案，作為審判證供。】
    【你有權聘請律師，如果你無法負擔律師費用，聯盟將為你指派一名公設律師。】
    【犯罪嫌疑人，請如實進行供述。】
    廣播一停，柒柒輕輕移動麥克風，語氣平淡地問：“姓名。”
    “0748。”李觀棋猶豫一會說道。
    記錄員米奇打開檔案，正準備在姓名一檔寫上編號民0748。
    柒柒陡然冷聲道：“你不可能是編號民。”
    李觀棋和米奇同時一愣。
    【滴——】
    一個投影彈出，是兩張照片，李觀棋手腕的編號和臉上的電子紋路。
    “編號邊緣粗糙，顏色偏淡，附著的乙呐不足，是倉促之下完成的。”
    “從皮膚痕跡上看，編號烙印不會超過二十小時，編號民從烙印編號、出庫到運輸車，兩三個小時絕對不可能完成。“
    “至少需要提前一周進行登記、審核，再由拘靈所統一安排烙印，隨後進行身份信息錄入，最後才會分配到各個崗位。”“你手腕上的編號，是臨時偽造的。”
    “運輸司機非法給你烙印編號，再抓上車，最後賣給戰隊當替死人對吧。”
    李觀棋全程聽完，心髒提到嗓子眼，沒想到拘靈司調查這麽快：“我...”
    他支支吾吾，一時不知該怎麽解釋自己身份。
    “司機我們抓回來了，已經認罪。”柒柒聲音平淡，“說吧。”
    “你到底是誰？”
    米奇坐在一旁，聽得人傻了。
    這還是那個吉祥物柒柒嗎？
    柒柒傳言說是部長私生女，她沒有業績要求，沒有固定工作，遲到，過錯甚至曠工扣到零分也沒事，不會被解雇。常年全組積分墊底。
    今天怎麽這麽猛？
    “我...”李觀棋長吐一口氣說，“我叫李觀棋，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真有名字啊。”米奇在檔案姓名一欄改成“李觀棋”，在一旁的身份欄勾選“荒民”。
    身份隻有三種，公民，荒民和編號民。
    沒有外星人這欄給他選。
    荒民即生活在衛星區的人的統稱，地位介於編號民和公民之間，貧窮，艱苦，但自由。
    “司機真抓回來了？”米奇填完資料，好奇地問。
    作為五部管情報的一員，有這行動他竟然不知道。
    柒柒麵無表情地說：“現在可以去抓了。”
    “哇——”米奇感覺眼前的柒柒好陌生，“你誘供？！”
    柒柒沒理他，目光直直盯著李觀棋再問：“家庭情況。”
    “父母雙亡。”李觀棋低聲說，“沒有家。”
    “朋友呢？”
    “米奇探員算不算？“
    米奇一驚：“喂喂喂，問的是案發前你的人際關係。”
    “那沒有。”
    柒柒接著問：“淩晨一半點，撞車之後發生了什麽？”
    “不知道。”李觀棋開啟不知道戰法，“我腦震蕩。”
    “除了黑車黨和戰隊成員。”柒柒咽下一口氣問，“你還見過誰？”
    “還有一個我不確定...”李觀棋回憶說，“還有一個叫白紙的盲人女孩。”
    “那會我睡著迷糊，這事不確定。”
    “白紙...”柒柒嘀咕一聲，說，“描述一下長相。”
    李觀棋思索一會說：“一米六左右的個子，頭發偏短，穿著像校服，藍衣白領，手裏握著一根導盲棍。”
    “運輸車也有她，跟著我去聯賽。”
    “嗯？”米奇眉頭擰緊，一臉“哥們你在說什麽？”。
    柒柒眉頭皺起，發送一個圖像投影：“是她嗎？”
    “額，對。”李觀棋回道。
    柒柒一臉平淡地說：“她六年前就死了，活埋。”
    “啊？嗯？”李觀棋一寒。
    我特麽見鬼了？
    被鬼一頓亂摸，跟鬼玩你畫我猜？
    那個餅也是假的，難怪吃了不飽。
    求路人視角。
    記錄員米奇也傻了：“我怎麽寫？”
    “不確定的事可以不記述。”柒柒隨口回道，又轉頭看向李觀棋，“十八個黑車黨是你殺的嗎？”
    李觀棋搖頭：“不知道。”
    “詭卡藏哪了？”
    “不知道。”
    “你的共生卡是什麽？”
    “不知道。”
    影子的能力和共生卡的屬性效果強綁定，如果說共生卡是【小夜】，那宿主在啟動能力時，可以瞬閃上前給敵人一刀，在對方有動作時，可以連鎖帶走兩個目標。
    知道共生卡是什麽，可以逆推一些線索，也方便配置抑製劑。
    米奇很遺憾地在共生卡一欄填寫：未知。
    審訊持續了十幾分鍾，終於來到最後一問。
    米奇朝李觀棋比一個食指，口型在說：“最後一問。”
    隻要這個問題老實回答不知道，審訊就能完美走完。
    柒柒看了眼表格，一臉呆板問：“你在上運輸車前。”
    “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什麽人？”
    “不——”李觀棋剛要脫口一句不知道，聲音一滯。
    他時而茫然四顧，時而抱緊腦袋。
    就像海馬瀨人對陣伊西斯，卷進一個【劇本】當中。
    海馬隻要用巨神兵直接攻擊，就會完成這個劇本。
    李觀棋也是，劇本裏，他要回答“不知道”、“不清楚”，之後拘靈司會放他走，前麵幫過米奇逮捕分針，米奇會抵押自己的60積分開擔保，給他開一個臨時超算環，帶他前往小區定居。
    順順利利地，按照劇本走，來到指定好的地點。
    “你最後見到的人，是誰？”柒柒雙眼眯起，追問道。
    米奇在一旁急得，手舞足蹈，各種暗示。
    “不——”李觀棋想說不知道，可腦海卻有混亂的聲音。
    還有零碎的畫麵。
    【不要忘記我...】
    【我叫...】
    無人的醫院，倒計時，身穿紅裙的女孩。
    “她說...”
    “她叫...”
    李觀棋唇齒微顫，輕聲念道：“雙生花。”
    【噔——】
    一根操縱命運的無形之線，在此刻斷開。
    命運的齒輪，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