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財團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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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初旬。
    陳光良、劉鴻生在徐州簽署一份‘賈汪煤礦’新股權合同。
    在新合同中,由陳光良、劉鴻生共出資80萬注入賈汪煤礦(主要用於償還債務),各占股30%;賈汪煤礦原來的股東,以賈汪煤礦入股,占股40%(謝蘅窗也是股東之一)。
    新的股權結構敲定之後,意味著要重新組織生產,故向銀行借貸30萬大洋,重啟煤礦。
    與此同時,在管理結構上:
    聘請滬寧、滬杭兩路管理局的督辦章篤誠為董事長(為取得鐵路上的運輸便利,借助章的地位);
    聘請顧介眉為總經理,此人是會計專家;
    聘請戴霖書為副總經理,此人是原來的管理;
    聘請江山壽為技術總工,此人是劉鴻生的堂女婿,但卻是美國礦業大學的碩士,且不僅擁有豐富的理論知識,還擁有多年的辦礦經驗,故‘任人唯才’也是被陳光良認可。
    在很短的時間裏,賈汪煤礦便重組成功,無疑讓人振奮。
    陳光良擔任了一個常務董事,劉鴻生也是常務董事,實際上賈汪煤礦就屬於他們兩人的合作。
    搞定這件事情後,陳光良也是第一時間回到上海,並沒有停留太久。
    此次投資賈汪煤礦的四十萬大洋,他是從銀行借貸的,就用的煤礦股權作為抵押,說白了就是靠信譽貸款。
    因為有了‘賈汪煤礦’的合作,陳光良和劉鴻生也是冰釋前嫌。
    聽聞陳光良會有數艘新船開辟兩條‘新航線’時,劉鴻生立即邀請陳光良考察‘中華碼頭’,爭取到合作。
    陳光良也欣然答應考察!
    在董家渡的中華北棧(碼頭)上,劉鴻生為陳光良做了介紹:
    “陳先生,我們中華碼頭公司由三座碼頭組成,分別是中華北棧、中華南棧、周家渡。其中周家渡和北棧兩處碼頭為煤礦碼頭,南棧為雜貨碼頭。”
    “我們的碼頭吃水深,能停靠萬噸洋輪。南棧碼頭建有三層鋼骨水泥倉庫1座和其它倉庫11座,總麵積4萬多平方米。除招商局外,我們是最大的華資碼頭公司。”
    陳光良犀利的說道:“洋商碼頭的管理,以及海關優勢,是很明顯的!”
    他不會輕易將業務交給中華碼頭,此次考察也隻是正常的考察碼頭。
    劉鴻生馬上說道:“我們是掛的英商牌子,請英商殼件洋行為業務代表,洋人霍金斯為碼頭經理,所以洋人碼頭有的特權,我們也是有的。例如‘關棧’我們也有.”
    所謂‘關棧’便是洋人的特權,規定貨物進了關棧,不用馬上納稅,隻需要賣出去後再納稅。
    這就給了很多人的資金空間,所以很多貨主選擇‘洋棧’的原因。
    掛英商牌子,自然也可以建關棧。
    除了這些好處外,還有‘洋棧單’信譽好,可以方便向銀行抵押,周轉方便;碼頭容易遭惡勢力打劫,但掛洋商的牌子,惡勢力卻怕洋大人;洋人管理好,招商局也是找的洋人做碼頭經理;洋人和海關等單位打交道更方便,洋人招攬業務更有優勢.
    “好,到時候我們會考慮南棧的!”
    劉鴻生雖然知道是客套話,但也笑著說道:“多謝陳先生”
    不過劉鴻生心中也是佩服陳光良,投資實業比他還雷厲風行,最近一年時間,又是投資製糖,又是投資航運,個個都是大手筆。
    陳光良來到愚園路東段,視察‘東方報業大廈’的進度,陪同他身邊的是長江地產副總經理陸元台。
    截止到目前(1931.5),長江地產在愚園路、南鯨西路、威海路的住宅業務,都已經全部結束;威海路的‘春天裏(20幢洋房)’,也在上個月全部交付完畢。
    至於銷售資金,基本上也已經收回,僅愚園路的少部分住宅,還有一點‘分期款’。
    當然,長江地產現在收租物業也有一些零散的,包括當初愚園路的‘三個代建項目’,一年可收租約2.5萬大洋;以及長江地產在愚園路、南鯨西路都自留了一部分物業,不過租金不多,主要用於員工宿舍。
    隨著這些項目的陸續竣工,長江地產28名員工的少部分員工,也開始安置到香格裏拉飯店的行政管理崗,亦或者經營物業公司。
    “東方報業大廈已經基本竣工,7月份可以考慮搬進來。八層樓差不多一共是9000平方米的樓麵,東方報業那邊說要占四層樓即可,剩餘則交給我們來承租。”陸元台開口說道。
    雖然愚園路不是什麽商業街,但如今也是滬市洋樓最集中的區域,也算夠繁華。
    所以,陳光良敲定道:“長江地產、長江物業、長江錢莊占一層,環球航運、環球貿易、維他奶占一層,長江出租車、捷瑞煤球、長江車行占一層.2~8層空出來就空出來,不要對外招租,說不定我後續還有什麽企業。”
    “好”
    唯一可惜的是,這裏地段不算好,不然這座投資約三十萬的商業樓,就可以用於銀行大樓。
    劉鴻生就在川蜀路那邊建了一座八層大廈,用於其旗下的企業入駐,同時也辦了一家‘華夏企業銀行’。
    到底要不要辦銀行,陳光良一直在考慮中!
    他的財富,已經超過劉鴻生這樣的實業巨商,甚至超出很多。
    像劉鴻生雖然資產可能近千萬,但負債也是高達好幾百萬,一旦遇到1933~1935年的華夏經濟蕭條(白銀外流,到處缺錢),劉鴻生的商業帝國便會搖搖欲墜。
    反觀陳光良,去年巔峰時期持有1250萬的‘現金流’,其後雖然投資很多,但幾乎沒有什麽負債。
    說是劉鴻生的兩倍財富,都說得過去。
    歸根到底,地產和金融是最賺錢,實業最占用資金。
    好在陳光良投資的實業,賺錢的希望非常大。
    僅隔幾日後,陳光良召集所有旗下企業的高層,在香格裏拉飯店的三樓行政會議室開會。
    長江地產的郭德明、陸元台、嚴寬.長江物業的梁風.長江錢莊的吳新河、胡金順長江出租車的梁孟起、許業廣、鄭文生長江車行的何向東環球航運的趙鐵毅環球貿易的吳浩.維他奶的陳世源、吳廣生、王統照香格裏拉飯店的高誌超
    幾十名管理層,匯聚在一起。
    陳光良坐在主席位上,認真的說道:
    “這次召集大家來,是鑒於我旗下的企業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龐大,我管理起來開始有些吃力。所以,我決定對各家企業的財務進行如下的安排。”
    “首先,長江錢莊將在今年完成從錢莊到銀行的轉變。”
    “其次,長江錢莊將馬上成為各企業的收支中心,發揮調劑作用,類似托拉斯組織。”
    “最後,是關於人事的安排。長江錢莊的會計部主任由郭德明擔任,財務部則由吳新河擔任,盡快對各家公司的財務進行調研。”
    原本,陳光良查賬需要一家家去查賬,而經過改組後,長江錢莊就可以對各家公司的財務進行監管、調度。
    打個比方,陳光良為了投資環球航運,40萬美金陸續打入環球航運的賬戶上。有了‘長江錢莊’這個托馬斯組織後,那環球航運的支出,則可以由長江錢莊代為支付。
    郭德明首先問道:“隻是財務上的關係,稱不上托拉斯組織。托拉斯組織包括行政管理、人事調度、資金調撥、物料采購、倉儲和運輸等沒有集中起來,由中樞機構統一計劃、統一指揮、統一調度。”
    確實如此。
    陳光良則說道:“一步步來,這麽多企業的融合,是一件複雜的事情。先在財務上保持統一,後續再徐徐圖之。”
    他也想建立一個財團,但現有的規模和人才,還不足以支持。
    所以,接下來他打算先籌備‘私人銀行’,逐步將各家企業的財務關係籠絡在一起。
    見陳光良如此說,大家也紛紛附和。
    隨後,陳光良繼續說道:“長江錢莊改組後,除了對今天來的企業進行財務統一外,還需要對我旗下的合資企業,包括東方報社、捷瑞煤氣、同昌車行、東方煤礦(賈汪煤礦)進行財務監督和調查另外,我們要摒棄舊式賬房的體質,采用新式會計製度,充實會計財務人才,這是接下來所有企業都要做的事情。”
    “明白”
    這次會議對‘長江財團’來說,將是一個劃時代意義,也可以說是‘長江財團’的開端。
    會議過後,各家公司很快行動起來。
    陳光良決定辦銀行,自然首先要有人才加盟,他原來的屬下已經完全不夠用。
    他有工商界的地位優勢,將渴望人才加盟的需求一講,自然有工商界的好友幫忙介紹。另外,他長期和上海商業儲蓄銀行、金城銀行、四明銀行等合作,也知道該向他們揮舞一下鋤頭,撬走一些銀行人才。
    除了人才之外,自然也需要有知名人士來擔任董事,這個也不難。
    長江錢莊。
    郭德明也搬到這裏工作,開始和吳新河一道,整頓陳光良旗下企業的財務。
    “老板,賬麵價值110萬的公債已經全部拋出,虧損11.5萬。”胡金順來到陳光良的辦公室,匯報了一個消息。
    陳光良莞爾,說道:“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虧錢,不過應該不能算在經商上。”
    胡金順迎合的說道:“當初老板你認購這批公債後,第一時間就在市場賣空公債,說明您根本不看好這個市場。說到底,隻是您不得不認購而已!”
    陳光良沒有較真,而是說道:“這些先不去管他了。最近,你除了繼續關注公債、標金行情之外,還需要關注一下棉紗期貨交易,有機會我會入場的。”
    投機,永遠是最賺錢的!
    陳光良為什麽突然要將公債甩賣掉?
    畢竟自從去年9月18日,東北軍幫助蔣,中原大戰也以蔣勝利為結果後,公債其實已經穩定下來。
    不過陳光良卻知道,今年6~8月先有‘江淮大水災’,9月又有‘9·18事件’,這公債注定還會迎來繼續大暴跌,差不多年底能有麵值的50%就不錯了。
    明年還有‘1·28事件’,公債繼續暴跌,跌至麵值40%。
    介於此,陳光良抓緊斬倉才是正理,虧損11.5萬就當為國家貢獻了。
    更何況,明年2月份開始,陳光良大可考慮抄底公債,畢竟1932~1937年屬於政治和經濟穩定的階段。“棉紗期貨交易?這個可是受那些棉紗大戶操縱厲害得緊,貿然入場,怕是風險很大!”胡金順猶豫了一下,還是提醒道。
    雖然說,老板如今在標金、公債市場表現亮眼,但這兩個市場,很難受人操控。
    但棉紗期貨交易,確是哪些棉紗大戶操縱嚴重的地盤。
    陳光良笑道:“沒關係,我有把握,你先去打探一下消息。”
    胡金順見狀,隻能說道:“好的”
    其實陳光良隻是想操作一把就走,絕不逗留。
    因為918發生,代表著棉紗市場失去東北市場,跌是大勢所趨。
    如今陳光良投資那麽多實業,如果不在‘投機’中找錢,那麽他怕是抗風險能力很差。但如果隻進行‘投機’,那麽他又沒有足夠的社會影響力,很容易造人宰割。
    相輔相成,都必須要去做。
    今年(1931),陳光良僅靠著‘英鎊貶值’、‘棉紗暴跌’,就可以賺上百萬大洋,這是實業家不敢想象的利潤。
    別看劉鴻生這個實業大王很了不起,但實際上他的大中華火柴廠、章華紡織廠、水泥廠等,基本到了三十年代是虧損的,也隻有中華碼頭、煤礦能盈利一些,但也不多。
    實業家都艱難得很。
    反觀陳光良,一路走來,在地產和金融中賺的財富,足以是很多巨商一輩子的財富。
    程霖生兩代人積累2000萬財富,結果被他虧損完畢;黃楚九奮鬥幾十年,資產不到千萬,而且最後落得資不抵債,家人拿著幾萬大洋度餘生;
    陳光良的座右銘就是——想做實業,得先從金融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