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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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安排的女人?”
    時晴所有的期待和好奇,都被這句擲地有聲的質問給撞了個粉碎。
    她沉默了。
    因為她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笑場。
    不能怪她笑點太低,實在是這句話的殺傷力太大。
    為什麽一個冷淡、潔癖、高智商、受過高等教育的男人會一開口就是,“女人”,下一句是不是就該是,“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沈霽遠的手指還扣在時晴的下巴上,並且因為時晴長時間沒有回應,而微微皺起眉。
    他的睫毛密而長,眼睫下的眼瞳顏色稍淺,直白閃爍著不悅的光。
    “不說話?”
    他手上施加的力度略微加大,稍稍俯下身,湊近了時晴的臉。
    距離很近,時晴聞到了沈霽遠呼吸間的香氣。
    “溜進我的房裏,坐在我的床上,費勁心機安排這一切,都到現在了還裝什麽?”
    他的呼吸像是羽毛一樣輕輕掃在肌膚上,極近的距離下,一抬眼就能看見他鎮定而冷漠的眼睛。
    沈霽遠說話時的語調很平靜,即使說著難聽的話,也沒有什麽起伏。然而就是這種冷冰冰的語調,加上他說話時的氣息,像是小貓的爪子,撩得時晴的心裏癢癢的。
    而沈霽遠似乎將時晴的安靜誤認成了害怕。
    他垂下眼,細細打量時晴的臉。
    坐在他床上的女人有著一張秀氣的漂亮臉蛋,垂在身後的長發烏黑柔順,穿著普通的白襯衫,皮膚白淨,又長又黑的眼睫下是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起來柔軟又潔淨。
    被捏住下巴,她也隻是柔順的配合著抬起臉,像是沒有任何脾氣。
    是叫她來的人已經早早教過她該怎麽做?
    沈霽遠靜默須臾,他的視線長久停駐在時晴的臉上,咫尺之間,她纖長的睫毛隨著她的呼吸而微微扇動。
    他本來就不美妙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
    今天的酒會,沈霽遠談下了一個大項目,幾個商業上的競爭對手不停地敬酒,他不勝其煩,草草喝了幾杯,沒想到沒過多久就感覺頭暈目眩。
    沈霽遠對自己的酒量心裏有數,他原本不應該醉得這麽快,與醉酒的暈眩感同時到來的,還有身體內升騰起的微妙感覺。
    沈霽遠很快明白是怎麽回事,心中厭惡極了。
    他生性喜潔,不喜歡別人靠近他,厭惡濃鬱氣味,不熟的人一靠近他,他就感覺難以忍耐。
    時間久了,就傳出了他性格高傲冷漠,不近女色的傳聞。
    今天這幾個競爭對手,不知是為了讓他出醜,還是有什麽別的圖謀,在他的酒裏加了東西。
    沈霽遠一發覺,就立刻離開酒會,這個城市不是他的常住地,但也有產業。
    這座酒店是他母親的產業,頂樓是專門為他一個人保留,非常安全且保密,那些算計他的人應該不知道他會到這裏。
    結果他剛從浴室裏出來,就看見這麽大一個人坐在他的床上。
    可別說這不是那些人安排的,這女人難道能迷路到他房間裏來?
    灌酒,下藥,送女人,把他當什麽人了?
    沈霽遠原本就是一個擁有高自尊,性格冷硬的人,房間裏多出一個人,他第一反應不是恐懼,而是憤怒。
    被算計產生的怒火,潔癖發作的嫌棄,因為此刻的身體狀況,而變得隱隱焦躁起來的情緒。
    並且因為這種若有若無的躁意,他感覺更加惱怒。
    還真是下了功夫啊,這次送來的女人和原來貼過來的女人不是一個類型,是以為鑽研透了他的喜好嗎?
    該怎麽做不用猶豫,他想讓人滾蛋。
    藥物的躁動在體內愈演愈烈,如果不趕緊把人趕走,可能真的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一想到如果自己晚一點從浴室裏出來,可能真的會在藥物的催動下,和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發生什麽,沈霽遠就反胃。
    他正準備開口,坐在他床上的女人卻忽然抬起眼。
    她有一雙極黑的眼睛。
    就這樣一眼,周遭似乎一下安靜的沒有了聲音,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竟然那麽亮——
    沈霽遠下意識鬆開手。
    他忽然往後退了一步,環抱住雙臂,將目光偏向一邊。
    嗯?他這是怎麽了?
    時晴眨了眨眼,她還什麽都沒做,還等著沈霽遠再說幾句有意思的話,結果沈霽遠就這麽忽然啞火了。
    他擺出的姿勢,從心理學上講,充滿了防備和抵觸。
    沈霽遠在嫌棄她。
    如果不是他剛剛撤手之前,指腹還戀戀不舍地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巴,她也就這麽相信了。
    時晴若有所思的視線流連在沈霽遠的身上。
    可能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環抱著雙臂的手指,現在還在摩挲自己的手肘。
    沈霽遠表現出的煩躁,針對的對象並不是她——雖然他可能這麽認為。
    抵觸出自被吸引,反應這麽,正因為他的內心有動搖,而他的反應恰恰說明了這一點。
    抗拒倒是實打實的。
    既抗拒她,也抗拒自己的身體,沈霽遠憎惡此刻身體不受控製的感覺。
    他剛才確實曾經提到,“又是灌酒,又是下藥。”
    是這樣啊,剛才沈霽遠捏住他的下巴時,她確實感覺到他的指腹溫度冰涼。浴室門打開時,溢出的水霧也沒有溫度。
    沐浴後的水霧在沈霽遠的身邊,似乎都變冷了,冷到近乎有進攻性。
    那是最標誌性的總裁香氣,冷冽,仿佛覆蓋著皚皚白雪的雪鬆香。
    很顯然,在她等待的時候,沈霽遠那段過分長的沐浴時間,都是躲在浴室裏衝涼水。
    這個世界的小說男主腦袋裏就沒有去醫院的選項,時晴估計他寧願從樓上跳下去,也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他此刻的狀況。
    但在小說的世界裏,沒有用冷水淋一淋就能扛過去的藥。
    從離開浴室,到站到這裏,和她說幾句話的功夫,沈霽遠就開始咬緊牙關。
    時晴盯著沈霽遠。
    沈霽遠把臉偏向一邊,漆黑的睫毛低垂,盡管他竭力表現得鎮定,時晴也看得出來,他此刻很難受。
    時晴在心中默數,還沒有數到十個數,沈霽遠就忽然轉過臉,冷冰冰的注視著她。
    這女人隻不過是別人送來的一個禮物,深夜鑽到他的房間裏她憑什麽這麽鎮定自若——
    沈霽遠為自己剛才與時晴四目相對那一刹那,恍若被撞擊心靈的震動而感到強烈憤怒。
    那是一種自尊心被冒犯的受挫感,他甚至連帶著厭惡起自己剛才的反應。
    為什麽他要挪開視線?為什麽他要下意識後退一步?
    在這樣的環境中,該慌張、該不安的,怎麽說都不應該是他吧。
    怒氣加速了沈霽遠的失控,酒精也影響了他的判斷,在藥物的衝擊下,他頭腦發昏的做了平時絕對不會做的選擇。
    他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時晴的肩膀。
    這個選擇甚至和時晴這個人毫無關係,沈霽遠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
    他這樣做,隻是在被冒犯感下,迫切的需要做出什麽回擊,來保護自己強到過分的自尊心。
    沈霽遠的力氣很大,時晴能夠感受到他握住她的肩膀的手緊緊扣住她。
    他掌心冰涼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襯衫傳遞到肌膚,這種溫度讓她也隱隱興奮起來。
    “深夜這麽坐在一個陌生男人的床上,你完全沒有廉恥心?”
    又到了古早言情小說必有的刻薄男主放狠話環節,沈霽遠的語氣像淬了毒,“是你先來招惹我的,可別後悔。”
    他前一秒剛放完狠話,後一秒就推著時晴的肩膀,將她壓倒在床上。
    時晴烏黑的發絲在床鋪上散開,她抬眼看向沈霽遠。
    逆光下,沈霽遠的表情看不清,他盯了她一會,就低頭湊了過來,冷冽的雪鬆氣味伴隨著他的靠近,充盈嗅覺。
    等等,一上來就索吻?
    即使已經做好心理建設,時晴還是被小說男主出乎意料的行動給嚇了一跳,她稍稍一側頭,就靈巧的躲了過去。
    這個出乎意料的吻隻落在她的眼角。
    一個和這家夥吐不出一句好話的嘴不同的,如積雪消融一般輕柔的一個吻。
    與其說是一個吻,倒不如說是一次輕到讓人差點意識不到的觸碰。
    他的唇是溫熱的,非常柔軟,簡直像是被小狗濕乎乎的鼻子碰了一下。
    沈霽遠一怔,他完全沒有想過時晴會躲過去,他對於這種事情沒有經驗,停在半空好幾秒,才扯了下嘴角。
    “哈?”
    “勾引我都勾引到床上了,還裝什麽清純?”
    時晴從被小狗蹭了的幻覺中脫離出來,似笑非笑的注視著沈霽遠。
    沈霽遠說得倒也沒錯。
    她和沈霽遠比起來……那當然還是沈霽遠比較清純。
    她正準備給冰清玉潔的年輕總裁上一課時,剛才一直沒音訊的係統忽然出現,“宿主,我剛才去聯係主係統……”
    待弄明白眼前的狀況,它發出一陣陣雜音。
    時晴頓了頓,按住沈霽遠試圖冷臉解開她襯衫紐扣的手,在腦內問係統,“你想說什麽?”
    係統亂碼了好一會。
    “宿主……故事……剛剛收到消息,劇情判定生子為重要情節不可回避……”
    這個故事就是以女主帶球跑為基礎設計的,女主的兒子是重要配角,如果沒了這個配角,這個故事就不複存在。
    不再符合劇情的小世界,就已經不再是一段已知的“故事”,會就此獨立,係統會失去與小世界的聯係,到時候宿主就沒法離開這個世界了。
    係統得到消息,就立刻來找時晴,如果她不想一進任務世界就生孩子,就趕緊脫離這個世界換個故事吧,還好劇情也才剛剛開始,沒有什麽沉沒成本。
    結果她一來,就看到這樣的場麵。
    係統磕磕巴巴了一會,終於組織好語言,“宿主,如果需要道具,我可以免費提供,我這裏有保證一定能懷孕的道具,也有可以屏蔽生產痛覺的道具……”
    “嗯,還有這麽有意思的東西?”
    聽到係統的話,時晴來了興趣,但她想要的不是這種道具。
    在不知被摸了第幾下後,她一把抓住沈霽遠的手,翻身坐到了他的身上。
    天花板的燈明晃晃的,身下是床單柔軟冰涼的觸感,上下忽然翻轉,沈霽遠一下懵了神,連掙紮都不知道掙紮。
    “摸了半天,你連襯衫紐扣都不知道怎麽解嗎?”
    這是沈霽遠聽到時晴說的第一句話。
    她的語調輕柔,像是一陣風,眼睛彎彎,嘴角的梨渦淺淺,笑得十分溫和,“你怎麽這麽笨?”
    係得緊緊的浴袍腰帶被女人堪稱粗暴的一把扯開,浴袍鬆散開,沈霽遠驚訝的連呼吸都忘了。
    時晴微微低頭,像蛇一樣湊近他。
    柔順的黑發垂落在他散開浴袍的胸口,觸感冰涼。
    隻是被摩擦到,沈霽遠就忍不住戰栗。
    時晴也注意到了他的反應,手指輕輕撫過沈霽遠的臉,狀似不經意地問,“你今晚喝了很多酒嗎?”
    沈霽遠的身體一下僵硬了,不用他回答,她也知道答案了。
    他從酒會回來,就一直在用冷水淋浴,其他的事都沒幹過。
    時晴在心裏笑吟吟對係統說。
    “打開商城,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