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妃們爆發出了她們能夠激活的全部熱情，但是方星河冷漠以對。
    他不回應任何人，隻是在團隊的保護下默默前行。
    沒有揮手，沒有簽名，沒有笑容。
    2000年的粉絲和他熟知的後世粉絲截然不同，可能是因為看到偶像的機會太少，她們太熱情太瘋狂，太沒有分寸感和距離感。
    日妃由於種種特殊原因，今天格外瘋癲。
    艱難行進在人潮中，方星河冷硬的外表下暗藏不安。
    媽的，千萬別搞出踩踏事故啊……
    麵對這樣的情況，最正確的辦法就是不要給出任何回應，盡快離去，而非繼續挑高她們的情緒。
    “方星河様（さま），私のあなたへの愛は永遠に変わりません！”
    女粉撕心裂肺的尖叫沒能讓方星河有所動容，但隻是看著他冷硬的側臉，她們就感覺得到了回應，喊完之後，忽然痛哭流涕。
    方星河直視前方，感覺那聲尖叫忽然戛然而止，眼角餘光微微一瞥，發現那個嬌小卻大嗓門的櫻花妹已經暈厥。
    驚呼聲泛開，同伴們扶住那個妹子，機場保安急忙過去處置。
    “不要停下腳步！”
    角川急促的提醒聲在耳畔響起：“繼續走，常有的事，他們能夠處理。”
    一路走到停車場，方星河終於理解什麽叫常有的事了——暈倒的絕不是一個兩個，隨處可見混亂和騷動。
    上了商務車，噪音瞬降80分貝。
    王查理拉開領結，滿頭大汗。
    “草，櫻花粉絲也太瘋狂了吧？好像要把咱們撕碎吞掉一樣……”
    師姐心有餘悸，按住胸口，憂心忡忡的問：“沒出事吧？會不會引來媒體的征討？”
    角川不以為意的回道：“能有什麽事？擠死一兩個人嗎？那隻能證明BOSS的魅力，有什麽理由責怪我們呢？”
    他的冷酷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方星河很不喜歡，閉目不言。
    到了酒店，新聞裏已經播報了方星河再次赴日的盛況，直到此刻大家才知道，就在機場的那一小會兒，裏外暈厥了二三十個粉絲，已經送往醫院緊急救治。
    “替我買點水果，送到醫院去慰問一下。”
    方星河隨口吩咐角川，這老小子笑嗬嗬的應著，大拍馬屁：“殿下您太有人情味了，果然是天生的心善呢！”
    狗屁！
    方星河斜眼瞥他：“你們的國民，你們可以不心疼，但是我的粉絲，我得心疼。”
    言語裏的小刺沒有讓角川有任何動容，在不把人當人這件事上，日韓的資本家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嗨伊！”角川響亮答應，“一定會好好替您維護粉絲的！”
    方星河信不過他。
    割完這茬韭菜，賺過著波快錢，這老小子還有幾分動力替自己辦事兒，實在很難講。
    作為一個文學偶像，方星河的弱點非常明顯——熱度的持續性不夠。
    電視劇可以反複重播，歌曲可以在大街小巷蔓延，娛樂明星可以長期駐紮在綜藝節目上，文學作品卻隻適合一個人在家裏安靜品讀。
    錯過這段時間，方星河的熱度必然大幅回落，直到下一部現象級作品橫空出世。
    但是，誰能保證自己的下一部作品仍然是現象級呢？
    村上春樹也做不到。
    所以方星河對角川曆彥的心思洞若觀火——我們不是隻合作這一次，但是，全力以赴的蜜月期，就隻在當下時間。
    “殿下，借著現在的熱度，讓我們抓緊開始最後的談判吧！”
    角川興奮搓手，明顯有些迫不及待。
    “好，拜托了。”
    方星河點點頭，他也很好奇，現在的熱度到底能在日本拿到什麽樣的戰果。
    就和當初《來自星星的你》在國內熱播之後，金秀賢的國內收割之旅一樣，大家都知道這是一次性的，但是仍然趨之若鶩。
    那一次，據說姓金的在國內割走了兩億多人民幣。
    這一次，方星河的熱度峰值足夠高，均值卻一般，泛好感度很差，粉絲狂熱度爆表。
    結果會如何？
    答案在三天後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經過角川的不懈努力，可能也因為企業主們看到了方粉的狂熱，最初的8家意向企業變成了24家。
    其中有6家日本食品品牌，最終給出了750萬/半年的超規格待遇，並且快速簽約。
    分別是明治牛奶巧克力、樂天雪見大福冰激淩、卡樂比天然薯條、芳珂果凍、Cororo軟糖、朝日Silky低熱女士啤酒。
    師兄們大大納悶：“怎麽全是零食？”
    方星河輕笑道：“因為我現在最配得上高價的代言領域，除了護膚品就是零食，服飾都要再次。”
    “那為什麽都是半年期？”
    “因為這些零食品牌隻需要我的短期熱度，主要銷售範圍是在日本本土和韓國，所以花高價簽短約才最劃算。”
    其實這種情況對於方星河而言也很劃算。
    這些半年期短代，嚴格來講，並不占用他的高端代言位，等於是一次性的割韭菜，利用熱度換錢。
    國內沒有必要這麽搞，錢少事多影響格調，但在日韓這種注定不可能長期活動的海外市場，不割白不割。
    隻需要拍單支廣告就能賺到整整4500萬，半年一到撒由那拉，再沒有比這更賺的生意了。
    另外十幾家企業，又是另外一種思路。
    王查理虛心問道：“我們先敲定誰？”
    角川曆彥抽出一張資料，信心十足的道：“隻要把它拿下，剩下的就隨便我們拿捏了！”
    方星河凝神看去，那家企業，居然是鈴木。
    鈴木希望方星河代言的產品是公路賽級摩托車，TL1000係列。
    方星河從來沒有騎過摩托車，大方不喜歡，小方沒條件，這是一個非常陌生的領域。
    “它有什麽特別的嗎？”
    “唔……”角川沉吟片刻，“特別貴，銷量特別差，和您的氣質特別相合？”
    鈴木的高層也是如此想的。
    “方星河桑，再沒有人比您的氣質更契合這兩輛公路野獸了！”
    方星河很有興致的繞著兩輛雙輪野獸觀察了好一會兒。
    它們很漂亮，是那種需要趴下去駕馭的重型摩托，單坐，輪子很寬，想帶妹的話，妹子要趴在駕駛者身上。
    係列總共兩個型號，分別是TL1000S和升級版本的TL1000R。
    前者算是運動型街車，相對很容易駕馭，而後者……唔，硬要形容的話，就是那種騎手平均壽命不到3年的純粹野獸車。
    大方後來玩抖音的時候，關注過差不多20多個女騎士，就是騎這種重型機車的酷妹，全死了，一個沒剩，最長存活時間14個月。
    男騎士可能會活得更久一些？
    不知道，方星河不確定，隻是對於代言這種產品有一些天然的抵觸。
    國內的粉絲學我染發帶耳釘吊兒郎當甚至打架都不算什麽，叛逆期的孩子都是這麽過來的，但若是學我騎這種重型摩托……得死多少人？
    他正抗拒著，旁邊，角川和鈴木高層聊天：“弘川桑，TL1000R在中國國內的售價超過25萬人民幣，根本不符合我們BOSS的市場定位，您怎麽會想請我們來代言？”
    奪少？！
    方星河腦子一懵，隨後，心裏的抗拒消散一空。
    這玩意在國內，十年之後都普及不了，隻能是個別富二代的收藏品，方粉們拿頭去學。
    至於日韓東南亞的粉絲們野不野……管你們那麽多。
    在方星河心裏，國內粉和國際粉不是一個概念。
    他是一個絕對的民族主義者，盡管日妃韓粉對他更狂熱、給他花錢更多、價值更高，但是從最底層的情感出發，外籍粉永遠都不是自己人。
    打個比方，假如在他的影響下，中粉韓粉日粉一同向好，努力學習，成為各自社會的中堅力量。
    中粉開發北鬥，韓粉維護薩德，日粉在自衛隊參軍，誰才是自己的底氣？
    粉絲沒有國籍是句屁話，偶像有國籍，粉絲也有國籍，哪怕一時間因為狂熱而模糊了國家概念，早晚也有成熟的一天。
    信念粉也並非永久，當粉絲脫離粉籍，回歸生活，國際粉與方星河之間便不存在任何聯係，甚至有可能站在對立麵，而國內粉絲卻仍是同胞，這就是最大的差別。
    當偶像的，向外籍粉傳播中華文化是應有之意，爭取對華好感也是應做之事，除此之外，心裏要有華夷之辯。
    這種區分不必非得表現出來，關鍵時刻知道傾向哪裏就好。
    所有做不到這一點的公眾人物，在方星河心裏，統統都是無根之人。
    00後那一代的偶像，在這一點上就做得很好，遠比這個時代的公眾人物要好。
    ……
    和田弘川當然不知道方星河在想什麽，他以欣賞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少年。
    “是的，我當然知道方星河桑的粉絲暫時並不具備獨立購買TL1000R的實力，但我們選擇方星河桑來代言TL1000係列，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從個人形象以及性格特征而言，沒有人比方星河桑更適配鈴木的理念。
    TL1000S是叛逆者，TL1000R是挑戰者，與短暫的刺激銷售相比，我們更希望用一定的時間建立起一種品牌形象——同方星河桑一起，構築我們的野性根基……”
    他滔滔不絕的講了很多，關鍵點就4個字——調性契合。
    鈴木嘔心瀝血搞出來的TL1000R，本意是用來對標Ducati 916和Honda VTR，卻最終未能拿下賽道桂冠，處於一種足夠帥卻不夠猛的尷尬境地。
    而國內的兩個同期競爭對手，本田CBR900RR和川崎ZX9R，在顏值和技術實力上絲毫不遜色，隻是他們因為銷量更好，所以暫時沒有將視線投向方星河。
    鈴木在正麵PK中已經毫無懸念的落敗，現在他們並不期望方星河能夠挽救TL1000R的市場地位，隻是想賭方星河的未來，通過他的成功，來建立起TL1000R的口碑。
    這和零食那種通過短期熱度來占領市場的思路，完全是兩極。
    “方星河桑不必對鈴木的銷量負責，但我希望您能一直保持住這種個性，成為文學偶像中最另類的高位存在，化為曆史的一部分……”
    鈴木給出了2+3的整整五年長約。
    銷量無所謂，TL1000係列才兩款車，決定不了偌大一個鈴木的生死存亡。
    但是，一旦那種高調叛逆、尊嚴華貴、獨一無二的調性跟隨方星河滲入機車愛好者的骨髓，鈴木本身的品牌力自然也會因此長期受益。
    “這是我們鈴木獨特而長遠的眼光，我們願意伴您一同成長！”
    和田弘川激昂的聲音多少有一些表演的痕跡，但他的思維，仍然打動了方星河。
    這家夥是個很好的企業領導者。
    這同樣是一個很好的代言。
    在一票隻看重方星河短期熱度的日企，忽然冒出這樣一個異類，對方星河個人的品牌力也非常有好處。
    怪不得角川要先和鈴木談，隻要以高標準拿下鈴木，剩下的非零食代言，就會在另一個層級。
    “原則上，我同意貴方的要求。”
    方星河跨上那輛樣車，擰開油門，感受著發動機的燥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但我需要一輛專屬的座駕，紅黑配色，金色紋路，棱角要更分明一些……我不會經常騎它，可它必須配得上我，您明白嗎？”
    和田弘川大喜過望激動萬分：“對對對，就是這樣的態度，就是這樣的跋扈！您的要求，我們一定全力滿足！”
    和鈴木的談判，非常順暢。
    2+3的簽約年限，前兩年2億日元每年，後三年如果續約，將提升到2.5到3億每年，具體數字根據方星河當時的國際影響力來確定。
    2億日元根據現在的匯率，大致等於1300萬每年，價格比半年短代略低一些，但在廣告投放上麵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簽約之後，其餘的日企，馬上對方星河打開了長期代言的大門。
    雅馬哈電子琴、養樂多、花王洗發水、資生堂旗下的歐珀萊中國專線化妝品、佳能相機、卡西歐電子表、東芝筆記本電腦……
    一個接一個的簽約。
    這些產品主打整個亞洲市場，不像零食局限在國內，因此更願意為方星河在整個亞洲的影響力支付長期溢價。
    8大品牌，給錢最少的雅馬哈是2億日元每年，大約折合1300萬人民幣，給錢最多的養樂多和歐珀萊，3億日元每年，接近2000萬人民幣。
    錢多錢少取決於他們的市場地位，真正的霸主級產品並不需要方星河的影響力，比如索尼遊戲機，任天堂gameboy，鬆下電視機，尼康光學等等——他們並不是沒有向方星河發出報價，而是報價和細節條款滿足不了方哥的野心。
    現在簽的8大品牌，都有長期合作的誠意，短的兩年，長的五年。
    雅馬哈和佳能沒有動力繼續提高報價，正是因為他們的產品本身足夠強勢，卡西歐2.5億、東芝2.6億，花王2.7億，都很符合各自的宣傳困境。
    搞定了這八大品牌，方星河在日本的代言費一躍超過1.6億人民幣每年，這是他們本國明星都拿不到的價格，隻有房龍和鄧麗君兩個人能夠超過他。
    毫無疑問，這是短期熱度疊加長期品牌價值的溢價，也是方星河在整個亞洲地區泛知名度疊加狂熱粉絲群體的特殊待遇。
    不過好多韓媒對此酸溜溜的：“方星河xi的那張臉就值1個億，日本市場那麽大，行事卻小氣，遠不如我們韓國企業大方有誠意……”
    消息傳回國內，粉絲們震驚不已，媒體一片驚呼，當然，最開心的當屬真維斯和特步——他倆樂瘋了。
    什麽玩意？當初用100萬拿下的小小新人，現在身價翻了十倍不止？！
    真維斯在東亞的表現也就一般，在日本打不過優衣庫和無印良品，在韓國打不過東大門潮牌，不過特步的星河一代借著方星河的東南亞颶風，橫掃了當地的跑鞋市場，屬實是賺大了。
    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狂售120萬雙！
    而且這120萬隻是加工廠的上限，並非銷售的上限，把國內商家嫉妒得眼珠子通紅，恨不得跟小丁拚了。
    方星河紫微星君的諢號開始在商界流傳，你還別說，信的人真不少。
    縱觀他的代言，每個都是大賺，哪怕是在《80後》雜誌裏打的廣告，也以性價比巨高而著稱。
    國內企業自然坐不住，王查理每天要收到50份廣告報價，50份商演邀請。
    不過到了現在，方星河身上真沒剩下幾個廣告位了。
    車企、奢侈品牌、肯麥之一、咖啡、大家電……理論上都不符合他的市場定位，即便強行硬搞，國企也出不起價格。
    所以方星河成為了國內有史以來第一個渾身日韓品牌的明星，又雙叒叕在媒體上激起一點小波瀾。
    他自己沒當回事，媒體上罵了兩天也就熄火了。
    主要是大部分國人覺得這是為國爭光，沒被帶起來賣國的節奏。
    開玩笑，咱方哥的日韓代言都是罵出來的，不是舔來的，批評他賣國，你們瞎啊？
    換成別人，早死透了。
    反而是這筆錢帶來的討論更加熱烈，且持久。
    整場東亞行，收入3個億，如此龐大的數字，擱在2000年這個節骨眼上，不知道饞哭了多少人。
    報紙上連篇累牘的報道，民間經久不衰的討論，什麽大局不大局的，都沒有真金白銀來得刺激。
    方星河結束廣告拍攝，回國之後的第一件事，自然而然的變成了花錢。
    他沒有什麽計劃，也沒準備留在手裏生崽，於是就一個字：砸！
    砸到哪裏，哪裏就一片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