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有挺多亂七八糟的文學獎，真的都給方星河發來了入選信。
    “去嗎？”
    “不去。”
    王查理隨口問，方星河隨口答，都沒把這些蹭熱度的小獎當回事。
    像是泰國的那個什麽東南亞作家獎，聽上去覆蓋麵挺大的，其實上下二十屆加起來都湊不夠一個方星河的熱度。
    方哥可不想扶貧扶到國外去。
    王查理一邊拆信，一邊皺眉：“韓國人辦正事的時候真小氣，怎麽就給你發了一個東仁文學獎的邀請函？”
    師自師姐接口道：“蜜月期過了唄。”
    “嗬嗬。”方星河冷笑，“蜜月期過不過，他們都不可能給我大獎，在媒體上誇兩句不但不要錢，反而能賺錢；把鍋裏的肉往外給，誰不心疼？”
    日本的新一屆直木獎同理，《蒼夜雪》仍然在名單上，組委會也盛情邀請他參加，但是可以肯定，去了必然陪跑。
    “那還是別去了，犯不著。”
    王查理把所有獎項都從工作日誌裏劃掉，忽然歎了口氣。
    “可惜啊，去年評選今年公布的茅獎沒有咱們什麽事，我聽他們講，這一屆特別弱。”
    獲獎作品分別是《抉擇》、《塵埃落定》、《長恨歌》、《茶人三部曲》，確實比較弱。
    弱也不帶方星河玩，沒轍。
    他不在乎，王查理倒是仍然懷有期待。
    “下一屆茅獎呢？我記得是04年，《少年的我們》是這一屆的作品，到時候應該就能混到一個提名吧？
    還有03年的魯獎，肯定也會給《少年的我》提名，歸在散文雜文大類裏是吧？”
    “你現在真是門清啊？”
    “你在這個領域發展，我肯定得關注嘛。”
    “別關注了，沒戲。”
    方星河搖搖頭：“能不能拿獎，地位和人緣的作用要遠遠大於作品質量，而我的人緣差得一批，索性別惦記。”
    “唉……”
    王查理悵然的歎了口氣。
    “其實你的基礎很好，可惜了……”
    可惜的是方星河的態度，因為圈內人緣這東西很好搞，多去開會、多接觸評委、多喝酒多拍馬屁，混著混著就有人脈了。
    首都這邊為什麽叫“混圈子”？原因就在這兒了。
    “我可沒那閑心。”
    方星河撇撇嘴，反手胯下運球，輕蔑的聲音淹沒在砰砰砰砰的擊地聲中。
    “文學國獎而已，愛給不給，反正又不值錢。”
    懂行的都知道，獎項這東西隻在業內有一定意義，拿出去立即變得虛頭巴腦。
    文學獎尤其小眾，人家娛樂圈的豬肉獎至少占個熱鬧，有大眾關注度，能帶來高曝光，文學獎有什麽？
    白給的話，方星河可以順路領一個，需要公關那就再見來不及握手，遠點撅著。
    不是不缺星耀，而是性價比太低。
    讓我當孝子賢孫，你們配嗎？
    “其實我們美國也一樣，越是重量的獎項越是被老頑固們把持著，什麽都得靠公關。”
    王查理又歎了口氣，感覺這個經紀人當得好蛋疼。
    “所以咱們年中的工作就隻有衝擊NBA了？”
    “嗯，拿個好名次，吃幾個月熱度，然後回來拍《英雄》，時間剛剛好。”
    方星河一邊拍球一邊虛晃肩膀，節奏感韻律感拉滿的假動作，讓一眾師兄目不暇接。
    師黃平時也愛打打籃球，羨慕壞了：“師弟，你這水平也太誇張了，為啥不真打兩年啊？拿個冠軍再回來拍戲，絕對是傳奇！”
    可得了吧，把寶貴的青春浪費在一群黑人肌肉棒子中間，天天跟他們在球場裏撞來撞去？
    方星河單是想想都犯膈應。
    而且冠軍哪有那麽好拿，最起碼以方星河的實力，短期內真不具備率隊奪冠的絕對賽場影響力。
    之前手裏存著的15點星耀值已加，他現在的基礎屬性如下。
    體質屬性：力量90、速度96、耐力90、靈敏99、柔韌90
    隱藏屬性：協調99、感知90、恢複90、免疫90、健康90
    籃球能力：整體89，細節略。
    靈敏決定神經反射和運動速率，他把這個屬性加滿之後，就有了第二個絕對強點。
    之所以不加滿速度，是因為在籃球場上，絕對速度的意義沒有特別大，結合技術之後的可控速度才是大殺器。
    時至今日，經過多方向測試，方星河對於屬性已經有了非常清晰的理解。
    力量加到99點，並不意味他能破掉世界舉重記錄或者大力士記錄，體型、肌肉總量、自重、適應練習都是決定因素。
    隻不過，他的力量會遠遠超出同體型極限。
    速度加到99點，也不意味就能追平博爾特的9秒58，專業訓練是一方麵，功能性調整是另外一大因素。
    所以他的全屬性99點強到不可思議，但絕不是玄幻級別的不講基本法。
    物理定律仍然限製著他。
    然而奇妙的是，89點的籃球技術看上去並不強，和什麽喬丹科比之類的技術大師沒得比，但是在賽場上的實際表現絕對超模。
    因為1米84的身高是1號位裏的小體型，本身就足夠靈活，再加上頂級協調頂級靈敏，幾乎就是全麵加強版的艾弗森。
    以這樣的能力，再疊加上顏值和中國人身份，拿個狀元絕對有機會。
    但是想帶隊奪冠，那就需要時間來把屬性進一步提升。
    小體型的好壞都很明顯——攻強，但是關鍵球的強解能力差；守弱，並且關鍵時刻缺乏防守影響力，這些都不需要解釋。
    想要彌補，非得把全屬性和籃球技能包都拉滿不可。
    方星河才不會在NBA浪費那麽久的時間，說是狂粉多，其實主力都是男粉，能幹什麽？
    除了在網上招黑惹禍，球服和球鞋都不買的……
    方星河笑嗬嗬反問：“拿下第一個華人狀元，然後找個理由放棄賽場，隻留下幾部錄像帶給球迷回味，讓他們永生永世都在幻想如果我打球……傳奇性不是更高？”
    師黃噎了一下，然後和其餘師兄弟們麵麵相覷，鬧麻了。
    好消息：小師弟真壞。
    壞消息：他連我們都玩！
    王查理苦笑不已：“你這擴張名氣的思路，真是夠野的……不過，參選但不簽約的理由可不好找，別玩砸了，到時候挨罵。”
    “到時候再看唄，總有辦法的。”
    方星河擺擺手，沒有解釋。
    其實他心裏很清楚：今年是最好的機會，理由根本不用找，因為辣個男人要回來了。
    NBA曆史上的至高神，球場上的主宰，球場下的人渣，籃球之美的代言人，耐克帝國的締造者，欠草的老流氓老賭棍……
    事先聲明，方星河可不是喬黑啊，他是真心佩服丹子的球技和鬥誌，隻不過同時也不齒他的人品罷了。
    介個叫做客觀公正，不粉不黑。
    拋開個人觀感不提，丹子是當今世界上最值得一蹭的體育巨星，沒有之一。
    水軍頭子一看到他的海報就流口水，瘋狂想在丹子頭上扣一個。
    曾經那隻是夢，現在，機會終於到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方星河開始高強度練球。
    2001年的海外報名規則是主動申請製，王查理把方星河的名字報上去之後，隻需要等試訓就好了。
    但是這會兒沒有成熟的聯合試訓機製，所以作為一個毫無名氣的海外球員，他得自己聯係球隊，求來一個試訓機會。
    王查理的美國人身份，在這個時候終於發揮出強烈的光和熱。
    從4月份開始，他輾轉奔波於美國多地，終於曆盡千辛萬苦，為方星河爭取到一個快船隊的試訓機會。
    同在好萊塢，他的親友起到了巨大作用。
    其實湖人的影響力更大，可惜，湖人沒有高順位簽，而且剛剛奪冠的他們也不適合方星河的計劃。
    4月底，方星河悄悄坐上飛往洛杉磯的客機。
    國內媒體被瞞得死死的，美國體育媒體雖然看得到海外名單，可是誰會關注一個小透明一樣的16歲少年呢？
    直到方星河來到訓練館，本屆球員乃至於球隊，仍然不知道他們的聖父降臨了。
    01年的試訓，遠比方星河想象得簡陋。
    甚至是不專業。
    王查理和某位副教練還是球探之類的人熱聊幾句，然後把他拉過去介紹，那個老白男當場就變了臉。
    “噢，夥計，雖然我對你的推薦一直沒報什麽希望，可你確定真的沒走錯地方？這小子應該去隔壁的好萊塢！fuck，你是不是想搞砸我的飯碗？瞧瞧他啊！他有150磅嗎？瘦弱得像隻小雞崽！而且還是一隻Chinese雞崽！”
    好吧，很顯然，在國內呼風喚雨的王查理，在這裏沒有什麽地位。
    他堆著笑講了好多好話，卻並未製止那家夥的絮叨，甚至於，附近的工作人員都哄笑起來。
    場館是半開放的，今天前來試訓的球員並不少，一群高高壯壯的肌肉棒子聽說那邊那個孱弱的中國瓷器也是球員，各種戲謔的俚語馬上便將方星河淹沒了。
    “嘿，寶貝，你確定你是來打球的？”
    “hohoho，看著像是來發展客戶的……hey，你的口活怎麽樣？”
    “哇噢！漂亮的中國瓷……是中國吧？我總是分不清他們和東南亞猴子的區別。”
    “fuck！為什麽我要和這種貨色同場試訓？你們他媽的是在侮辱我大柯嗎？”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開始？如果你再浪費我的時間，我發誓，我會把籃球塞到你的PY裏！”
    這年月，是這樣的。
    大方活躍的那個時代，互聯網上對華夏的惡意仍然不少，但是基本已經和善意做到了五五開。
    很多外國棒槌咒罵中國人，但也有大批精中羨慕中國人、尊敬中國。
    自打美國狗糧斷掉以後，BBC都對中國大唱讚歌了，來華旅遊人數屢創新高，可想而知，Z世代生活在什麽樣的輿論環境中。
    現在可倒好，種族歧視都沒解決幹淨。
    其實方星河真沒有和這群低智商猩猩生氣，因為早知道他們是什麽叼樣，沒有期待哪來的失望，他隻是感到非常不耐煩。
    你們不配這樣浪費我的時間。
    “嘿，先生。”
    他大步走上前，和那位白男麵對麵，清透的眸子緊緊鎖住對方雙眼。
    意誌堅定的人自帶一種氣場，而方星河可不止是意誌堅定，他是唯一一個死去後又活過來，決意與世間一切惡意為敵的人。
    他的堅定意誌透過眼神、透過表情、透過語氣和聲音，透過一切細節，凶猛的撲在對方臉上。
    聲音不大，但是穿透力強到附近的每個人都能聽清。
    是非常標準的紐約口音。
    “你的工作是通過試訓結果來判斷一個球員合不合格，前提是，得先開始試訓。
    等到體測結果出來，你大可以用你的筆在上麵打勾或者打叉——這項不錯，這項很差，這項還需要再觀察觀察。
    這就是你的本職工作。
    你不是好萊塢的製片人，叉著腰看看我的臉，然後就能決定我行不行。
    如果你聽懂了，那就點點頭，讓我們開始這該死的體測，現在，馬上！
    如果你還是聽不懂，我就投訴到你失去這份工作為止，然後去下一支球隊，看看他們的工作人員會不會像你一樣蠢。
    現在，給我一個回應：點頭還是搖頭？！”
    暴躁小方現場發威，白男咽了口吐沫，下意識點頭。
    “很好。”
    方星河轉身走向測試線，途經那幾個爆粗口的黑人球員時，抬手指了過去。
    “別急，渾身臭氣的猩猩們，很快就輪到你們了。”
    助教服了，猩猩們卻不太服。
    他們沒有任何理由懼怕方星河的威脅，反而產生了經典黑人式應激——Fuck！他是不是想跟我幹一架？！
    是的，方星河想幹碎他們。
    當然不是動手，最起碼現在不能動手——怎麽也得等著拿到了入場券以後。
    黑人應該挺抗打的，這次NBA試訓之旅肯定不寂寞了。
    麵對著各式各樣的謾罵，方星河不屑撇嘴，自顧自地開始熱身。
    “開始吧，第一項是什麽？”
    負責體測的助教用一種非常奇妙的眼神看著他，帶著一點不確定，和氣回道：“看樣子你應該是敏捷型的球員，要不然，從3/4場衝刺開始？”
    方星河瞥了他一眼，再看看遠在場館另一邊的3/4場衝刺測試線，果斷拒絕。
    “不用了，該是什麽就是什麽，抓緊吧，我趕時間。”
    助教覺得這個中國少年非常有意思，於是好奇追問：“急著去做什麽？你看上去確實像是一個大忙人。”
    “急著去幹架。”
    方星河死死盯著嘴最臭的那個黑人大個子，拳肘腿膝處處發癢。
    助教被噎得一滯，等到他回過神來，請方星河站到體重秤上時，少年已經恢複了笑模樣。
    他笑著道：“開玩笑的。你知道嗎？我在我們國家，是一個非常懂事非常安分、遵紀守法的好學生。”
    “看著就像。”
    助教心裏一鬆，釋然點頭。
    隨後，好奇追問：“所以，剛剛你為什麽那麽……額，暴躁？”
    當然是因為……快要憋不住了啊。
    方星河沒有回應，低頭看向體重秤——淨身高184.5厘米，體重176磅，八極拳92點，灌籃96級。
    每一個數字，都寫滿了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