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燼學院，草坪中央。
    耗費學院十年積累，由煉金大師牽頭鑄造的傑作·淵門升起。
    兩座雕刻著精美花紋的銀色石柱拔地而起，內側同時釋放光芒，相互對接，一麵色彩斑斕的光幕出現。
    隨著能量平息，淵門得以穩固，光幕對麵赫然露出了鏽鐵要塞的景象。
    “多人結組，或者單獨行動，學院對此不作要求，生死自負。”
    “各大貴族派出的護衛隊，不許進入要塞核心區域，務必聽從聖城軍團指揮。”
    “所有人列隊通過，戰鬥導師領頭，醫療導師殿後。”
    重新修建的石座上，帝國劍消失不見，灰燼校長站在旁邊指揮調度。
    相比起學員本身，護衛隊才是本次支援的主要力量，總人數高達數萬，並且全部訓練有素，攜帶著大量無需議會和要塞負責的軍械裝備。
    黑曜石議會選擇出動學員，所謂曆練隻是其中一個方麵，涉及到國戰，動員地方貴族力量極為必要，能入學的學員通常素質優秀，隻要背後的貴族不舍得子弟憑白死在戰場上，予以支援和幫助是可以預料的事情。
    老神父左顧右盼地率先通過。
    格林混跡在一群學員和護衛當中，隱隱有了二號人物的架勢。
    灰燼女爵直接來到某人身邊，低聲道：“導師建議咱們合作，你主我輔，每獵殺一尊敵對黃金，他就抽時間給我開一次小灶。”
    江禾輕輕點頭，這位女爵身為黃金，自然不是累贅，至於煉金大師的小灶，如果都是課堂上那種長達數個小時的“真傳”，價值肯定比不上秘方，但也絕對算不上廉價。
    見對方同意，灰燼女爵猶豫片刻，掏出了一支完美級的左輪槍，以及六顆相同品質的煉金爆裂彈。
    “見麵禮，你的心象武裝大概率是左輪手槍，提前適應一下。”
    “不客氣。”江禾伸手接過。
    灰燼女爵：“……”
    你不是應該說謝謝嗎？
    前進隊列輪到兩人，江禾邁步跨過光幕，這種常態遠距離傳送，戰略意義不言而喻，期間挽回的運輸成本和非戰鬥減員，足以抵消掉偌大的成本投入。
    腳步落地的一刹那，狂風呼嘯而來。
    江禾感覺自己像是站在了天上。
    鏽鐵要塞的高度達到了三百米，在全視之眼的觀察下分為三部分，下部基底完全是實心，厚重感前所未有，宛如一顆巨大的秤砣鎮壓地麵。
    中部則是內部軍營，休息區、娛樂區、會議區比比皆是，上部明顯承擔著防禦職能，各種軍事設備依次陳列，整個要塞泛著鐵鏽似的顏色，通體由記憶金屬構建。
    此時此刻，駐守在這裏的聖城軍團，七支軍團總共二十一萬人幾乎沒有空餉，軍團長們就站在淵門前，正在與兩位黃金導師協商，眾人在廣場似的停留。
    江禾來到城牆邊，底下光線黯淡的如同深淵，麵前則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森林，黑色樹木茂盛到了詭異的地步，囊括方圓萬裏。
    身旁，灰燼女爵全副武裝，背叛之刃掛在腰間，她換上了一身膠質戰鬥服，表麵光滑卻充斥著特殊的堅韌，通用至臻級防具，在一眾大貴族眼中也是傳承之寶。
    “前麵就是傳說中的無光森林，地平線盡頭是教國的贖罪要塞，我其實之前來過這裏，向左走出去很遠，能看見海洋，據說在很久之前，鏽鐵要塞的名字是溫哥華……”
    “誰是安珀爾·灰燼！”
    人群裏，第一軍團長邁勒斯高喊。
    沒人回答，不過學員們紛紛看向城頭的年輕身影。
    第一軍團長邁勒斯大步邁出，徑直來到了對方身後，他的塊頭看上去像是一堵牆，渾身縈繞著硝煙的氣息。
    邁勒斯麵色冷峻，道：“聽說你能修複萃取塔，還能讓火車上的孕婦死而複生？”
    “是又如何。”江禾回頭。
    “那就跟我走。”邁勒斯伸手拽向對方的衣領，“你這樣的人才，去無光森林太浪費，後勤裏有無數殘疾的英勇士兵等著你拯救。”
    依舊是沒有回答。
    江禾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邁勒斯皺眉，不禁加大了手上力道，對方質地良好的學院製服傳出一陣陣撕裂聲。
    江禾平靜道：“任何能力都是有代價的，讓萃取塔複原的奇跡同樣如此。”
    邁勒斯聞言怒意橫生，道：“你的意思是，我手下為帝國盡忠受創的士兵，還不如一個孕婦？”
    江禾懶得爭辯，最終時間環是他保命的機製技能，偶爾一次對外使用沒什麽，但到了大量黃金環繞的戰場，自然不可能隨意消耗，畢竟終焉會第九天使——槍之罪術師身為普通黃金，同樣打掉了他一條命。
    “你到底什麽意思！”
    “生死自負。”
    “兩位，你們相互間並沒有上下統屬關係。”灰燼女爵站出來打圓場，論及關係，她當然是向著學弟的，安珀爾選擇了導師，那麽直屬上級就隻有阿卡特利，無需聽從要塞軍團長的命令。
    “你當這裏是學院！？”
    邁勒斯獰笑著瞥了灰燼女爵一眼，緊接著突然揮拳打向某人臉頰，體內屬於重力淵鬼的力量激活，白茫茫的光輝環繞拳端。
    旁觀的學員們齊齊色變。
    灰燼女爵忍不住握緊了腰間長刀，出鞘三寸，目光森冷。
    但就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江禾從容地開啟了時之縫隙，他的手臂在頃刻間消失，殘影以更快的速度掄中了對方側頸。
    轟！
    邁勒斯頓時感覺自身失去了平衡，席卷全身的巨力蘊含著毀滅性的力量，頸骨碎裂成了粉末，身軀橫飛出數百米，砸得金屬牆壁轟然坍塌，原處地麵留下了烈風刀割似的痕跡。
    神乎其神的速度，展現出了絕對優勢。
    灰燼女爵先是茫然，緊接著表情無奈，最後塞回了長刀，比起在卡梅爾城的時候，某人的實力貌似又有顯著增長。
    學員人群中隱隱響起驚呼，欺負白銀學員和擊退領域黃金完全是兩個概念，或許是不想和駐軍鬧得太僵，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沒有發表議論，免得惹火燒身。
    碎石嘩啦啦地落下。
    邁勒斯從廢墟中撐地起身，眼中的怒火幾乎無法克製，他死死盯住某人，當即就要進入半鬼化拚命。
    兩名黃金導師見狀，趕緊攔了上去。
    醫療導師苦口婆心地勸道：“軍團長閣下，學員們都看著呢，這次戰爭需要我們雙方緊密合作，剛上來就打生打死影響太惡劣了。”
    老神父趕忙幫腔，“要是合作崩裂，軍團士兵們的死傷隻會更大，你的好意反而成了禍害，千萬不能如此。”
    兩人的嗓音都很大，讓周圍的學員和士兵聽得清清楚楚，好給這位軍團長一個台階下，此刻住手不是慫了，而是為了照顧大局。
    邁勒斯冷哼一聲，在眾目睽睽之下，甩開兩人頭也不回地離開。
    牆頭邊，灰燼女爵小聲道：“一句狠話也不說，看來是真記恨上你了。”
    江禾隨意道：“他應該不是為士兵來的。”
    “怎麽說？”灰燼女爵側頭凝眸。
    “黃金醫療導師就在眼前，實打實的聖手，不比傳聞可靠多了？”
    ……
    半個小時的參觀之後。
    所有學員來到了要塞中層的會議區，由大軍團長秘書介紹情況。
    “兩座要塞之間是無光森林。”
    “從左到右一共分為三個戰區，分別是第一、第二、第三戰區，各由兩個軍團負責，在各位抵達的這一刻起，戰爭就已經開始了。”
    “最遲黃昏之前，各位都需要進入戰鬥序列，這同樣是議會和學院的要求。”
    秘書推了推眼鏡，樣貌大致三十歲左右，衣著筆挺，溫文爾雅。
    “下麵我重點介紹一下戰場環境。”
    “在無光森林西部是充滿憎惡的海洋，至於東部則是血嚎群山，到處都是隨時噴發的活火山，兩者都是生靈禁地。”
    “其實無光森林也不逞多讓，它還有另一個稱呼——懶惰森林。”
    “一旦進入森林範圍，各位就別想著自身罪能可以自動恢複了，除非使用補給藥劑，否則能量的惰性足以讓各位瞠目結舌。”
    “此外，任何不隕層次及以下的感知類能力全部惰化失效，你們前進的每一步，都有可能遭遇教國的敵人。”
    “最後，無光森林內植物的自愈速度非常快，並非各位想的那樣，因為懶惰難以生長，而是因為惰化，無限趨近於原本的樣子。”
    秘書說到這裏，神秘地笑道：“最大的問題在於，原本的無光森林，包含了敵我雙方的要塞區域，當然，這一點無需各位考慮。”
    與會者裏，大部分學員消化著作戰的注意事項，一小部分學員臉色狐疑。
    醫療導師的臉色不太好看，事實上每隔一段時間，教國和帝國就會爆發一次戰爭，卡梅爾城襲擊事件隻是導火索，戰爭真正的目的之一在於限製無光森林的蔓延。
    無論士兵，亦或者學員都是戰爭的消耗品，這種涉及根本的內幕決不能大規模流傳。
    這位秘書，簡直是在玩火自焚。
    在介紹了一些戰鬥經驗後，秘書拍拍手，笑道：“那就散會吧，祝願諸位死的愉快。”
    一刹那的安靜。
    學員們甚至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醫療導師當即怒道：“注意你的措辭！大軍團長不問世事十餘年，不意味著帝國沒人能收拾你了！”
    秘書並未反駁，而是笑著道歉：“抱歉，平時不著調有點習慣了，那就……為了帝國！”
    醫療導師憤然離席。
    會議在怪異的氣氛中落幕。
    秘書眯起眼睛，看著人群裏並肩離開的兩位S級，眼神閃爍。
    沒過多久，時任第一軍團長的邁勒斯從側門走了進來，臉色冷靜，手裏拿著一遝報告，剛才在大庭廣眾下的難堪，仿佛對他沒有半點影響。
    “大人，關於安珀爾·灰燼的部分情報已經出來了，現在淵鬼已經恢複關押。”邁勒斯翻著報告說道：“目標的純粹體魄，大致相當於專修肉身的普通黃金，而且是最頂尖的那一小撮。”
    “力量，重點在於打擊力方麵，更勝體魄些許。”
    “最關鍵的是他的速度，在動用淵鬼之力時，速度可以和有史以來的部分最強媲美，是否有其他速度能力，未知。”
    “根據我身上的創傷程度，以及當時的情況，現在淵鬼的綜合判斷是，目標初步展現的戰力，已有資格對抗黃金，考慮到傳聞中的空間移動能力，獵殺黃金並非不切實際。”
    邁勒斯摸了摸側頸，感概道：“一不小心，真的會死啊，麵對麵才知道，這家夥的生命層次，其實不過是A級學員水準。”
    秘書聳聳肩，笑道：“能弄死皇帝淵鬼，將帝國劍誆騙到手，有幾分實力是肯定的。”
    邁勒斯低頭道：“皇帝在上，您終將得到帝國劍。”
    眨眼間，會議室的光線仿佛黯淡下來。
    秘書麵無表情，“得到？帝國劍本就是我的東西，父皇留下來的遺物，竟然誰都能觸碰，簡直讓人笑掉大牙，拉曼夫最該死，安珀爾其次，這份屈辱我不會遺忘。”
    “沒有皇帝的帝國，哼。”
    “想辦法弄清安珀爾身上空間能力的情報，在確保一擊斃命前，我不會輕易出手。”
    秘書神色肅穆，麵對這樣一個潛力無限，並且已經初露崢嶸的年輕人，他也不得不承認的確有些壓力。
    空間能力意味著機動性，倘若冒然出手卻讓對方跑掉，想一想以後騷擾不斷的日子，任誰都要頭疼，最關鍵的是，目的暴露，有可能讓自己永遠和帝國劍失之交臂。
    邁勒斯像是想起什麽，試探地問道：“大人，灰燼女爵西爾維亞，父族曾是攝政帝國的托曼一族，母族傳承著教國審判庭的大法官職位，她跟安珀爾的關係貌似很不錯。”
    “我知道。”秘書擺手道：“無需顧慮，西爾維亞更是活不過幾天了。”
    在七年前的全麵戰爭之前，因為終焉會的迅猛發展，帝國和教國曾經有一段蜜月期，由於皇室式微到了路邊一條，雙方隻能以大法官家族和托曼家族進行聯姻。
    “明白。”邁勒斯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