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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傅玉璋禍害完太子,心情舒暢了許多,隻覺得《春秋》那麽多注解也沒那麽磨人了。果然人的快樂還是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想到太子看完信後就開始吭哧吭哧啃《春秋》,傅玉璋便心情大好。
圍觀了全程的傅淵:……這小子當真是膽大包天,太子殿下都敢戲弄。
但問題是,太子殿下看起來也樂在其中。傅淵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製止一下幼子這種出格的行為。不過連景朔帝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傅淵也就任由傅玉璋去了。
傅玉璋才不管這些。擁有上帝視角的傅玉璋穩如老狗,太子雖然性格強,但心胸是真寬廣。未來的明君,海納百川,早朝時有臣子在垂拱殿打起來,笏板亂飛,差點誤傷他,他也不過一笑而過,注意力全放在那兩個大臣爭論的朝政上。
未來明君是這樣的性情,哪怕現在還處於幼年期,也不至於記恨傅玉璋。
再說了,小孩子念書的事兒,能叫為難嗎?自己分明就是在幫助太子殿下進步!
傅玉璋很是理直氣壯。
宮內的太子收到傅玉璋的信便繃緊了臉:讓孤看看,這家夥又學了些什麽東西?《春秋》?很容易就讀完了?那孤也要學!
無數個夜裏挑燈奮戰才勉強跟上傅玉璋學習進度的太子咬牙切齒:孤必定不會輸給傅玉璋那小子!
得知太子要學《春秋》的景朔帝:……要不還是緩緩吧,真要學透《春秋》,景朔帝想想宮中藏書閣那幾書架有關《春秋》的注解,覺得有必要拯救一下自家太子,“你與傅玉璋本就不同,他學到《春秋》,你不必勉強自己。”
這話聽著就讓太子非常不服氣,“兒臣才沒有勉強自己!先前傅玉璋學的書,兒臣都學完了!”
自己學習比不過傅懷安,還能比不過小他一歲的傅玉璋嗎?
景朔帝失笑,對著太子招招手,示意他上前來,語重心長地說道:“人生來便不同,三百六十行各司其職,方有天下安定。你同傅玉璋比學識,是想以後去考狀元嗎?”
太子眼神一亮:這也不是不可以!要是能和傅玉璋同屆科考,定能分個勝負!
知子莫若父,景朔帝一看太子這神情就知道他心裏在琢磨著什麽離譜的事情,當即拍了拍太子的肩,沉聲道:“湛兒,你貴為儲君,日後當坐擁天下,有狀元之才,那是錦上添花,但若無知人善任之能,便是庸君!”
太子如遭雷擊,腦海中轟然作響,竟訥訥不得言,隻覺得景朔帝這番話尤為精妙,全是帝王之煌煌大道,竟讓人生出一絲冷冽來。奈何太子年歲尚小,並未能完全理解其中深意,咀嚼再三,隻能解其表意,依然獲益匪淺,對著景朔帝鄭重一拜,“兒臣受教!”
景朔帝就喜歡聰明人。這個聰明人要是還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儲君的話,那就是雙倍的欣慰。
見太子果然明悟,景朔帝含笑點頭,語氣依舊溫和,“聖人作《春秋》,不過九個月便成書,字字珠璣,無一贅餘。你要學《春秋》自然是好事,但不必像儒生那般皓首窮經,隻需要知曉其中的道理,以史為鑒,學會怎麽處理政事才對。”
太子又是一拜,眼中滿是孺慕之情,看得景朔帝心下又是一陣柔軟。
鄧皇後知曉此事後,合手念了聲佛,摟過太子道:“我的兒,好在你父皇還是偏愛你的。便是吳王出宮開府,上朝領了差事,隻要你父皇的心意未動搖,你的儲君之位便穩如磐石。”
太子生來便居於宮中,哪怕年歲尚小,對爭鬥卻有著天然地敏銳,點頭道:“父皇重視我,大哥不足為懼。”
皇後萬分欣慰,心中又謝了一通傅玉璋。若不是有這孩子一直同太子書信來往,督促太子念書,官家又怎會隔三差五便會問問太子的功課?
傅玉璋的信委實有趣,景朔帝都偷偷看過許多回,還同皇後分享過其中的趣事。多年夫妻,皇後自然知曉景朔帝對傅氏兄弟的看好,傅玉璋哥兒倆本就有神童之名,皇後便愈發覺得太子同這兩兄弟來往是件極妙的事。
不然以太子如今的年紀,景朔帝隻會拿他當孩子看,怎會在太子這麽小的時候便傳授他帝王之道呢?
鄧皇後很是滿意,更是思忖著要用何名義賞賜一番長平侯夫人。臣子們的事情,鄧皇後不插手,但女眷這邊,鄧皇後還是能多花點心思的。一國之母,天下女子的表率。隻要皇後對謝瑤娘流露出幾分親近之色,就夠謝瑤娘在京城女眷中橫著走。
這一切傅玉璋都毫不知情,他正惦記著即將到來的中秋節。
大齊百姓尤愛過節,每到節日,京城百姓們定然將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前去酒樓茶樓說說閑話,聊聊趣事,再邀著一道兒去勾欄瓦肆看看各大伎藝人的表演。大齊沒有宵禁,每到節日,定然是花市燈如晝,大街小巷燈火通明,徹夜不熄。各大酒樓茶樓紛紛掛上彩樓,又請了舞獅隊歌舞隊在門口表演,以招攬顧客。
小鋪麵不如大酒樓財大氣粗,也挑了幌簾,掛上樣式別致的燈籠,再往那門口一站,氣沉丹田,吆喝聲響徹半條街,熱鬧非凡。
伎藝人更是卯足了勁兒,紛紛拿出看家本事,隻為了在燈會上博得滿堂喝彩,好叫人都知曉自己的名號,日後前來勾欄瓦肆看自己的表演。
傅玉璋還記得上元節晚上花燈會的熱鬧,對每個節日都抱有無限期待。
尤其是他現在再也不是三歲稚童,算上身量同十歲孩子相差無幾的傅懷安,哥兒倆要是一同出門,還是有點自保能力。
傅玉璋素來是個關不住的性子。好不容易長到五歲,必須得爭取自己的出門自由!
傅淵一聽到傅玉璋提的要求就開始頭疼,“單獨出門?你是怕拐子沒銀錢過中秋,給他們送銀子去?”
傅玉璋大為震驚,“爹爹,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你可是步軍都指揮使啊!莫非京城治安已經差到如此地步,富貴人家的孩子出門,帶著一串護衛都能被拐子抱走?”
那這拐子未免太過神通廣大,護衛和官兵未免太過廢物。
哦,帶護衛啊。那沒事了。
傅淵心下一鬆,又看了一眼冷靜沉穩的傅懷安,心中更是一定,當即對傅玉璋點頭道:“既然你想去,便去吧。隻是要帶好護衛,不可偷跑!”
說到最後,傅淵的語氣已然有幾分嚴厲。
傅玉璋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立即點頭保證,“爹爹放心,我一定乖乖走在護衛身側,絕對不胡鬧!”
傅淵狐疑地看著一臉乖巧的傅玉璋,眼神尤帶質疑,父子倆的信任搖搖欲墜。
傅玉璋癟癟嘴,傅淵立即看向傅懷安,認真叮囑他,“好好看著璋哥兒,別讓他胡鬧。”
傅懷安一本正經應下,“爹爹放心,孩兒一定好好看著璋哥兒。”
傅玉璋氣鼓鼓:父子之間的信任何在?兄弟情義何在?
但能自己出府玩,超快樂的!
傅玉璋很快就將這麽點不愉快拋在腦後,美滋滋地拉著傅懷安就往外跑。
侯府的護衛們也算是看著傅玉璋長大的,自然知曉這位小公子的性情,不敢有絲毫馬虎,兢兢業業地盡好護衛之職,前後左右都安排了人,確保將兩位公子都包在自己的保護圈中。
傅玉璋興奮地對傅懷安說:“聽說樊樓中一應物件應有盡有,客似雲來,就連朝中大臣都愛去,甚至有大臣私下翹班去樊樓,官家宣他時都找不到人!”
傅懷安無奈,“太子殿下真是什麽都往信裏寫。”
傅玉璋和太子的書信主打的就是一個敢想敢寫。傅玉璋用自己的學習進度卷太子之餘,還會同太子分享一些趣事。比如他昨天看到老夫人偷偷啃了一個肘子啦,府裏的錦鯉笨笨的,把自己吃撐了差點翻肚皮啦,甚至伺候自己的丫鬟換值回家歇息,興致來了關撲幾次,贏了一小罐胭脂這等事都仔細同太子分享。
話嘮不需要聽眾,表達欲就已經到了滿格。
這種極具生活氣息的書信,自然而然吸引了太子的目光,也讓景朔帝心中暖意升騰,時不時會心一笑。也難怪景朔帝時常截胡傅玉璋給太子的信件,先自己看了後再給太子。實在是這種日常煙火氣對高高在上的帝王太具有吸引力。
連帶著景朔帝待傅淵都生出幾分親近——經由傅玉璋的信,景朔帝對侯府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對於傅淵這個侯府的主人,傅玉璋的親爹,自然想不親近都難。
就是看著傅淵大多數時麵無表情的落俊臉,景朔帝有時候也會詫異一番:傅淵這麽沉悶的人,到底是怎麽生出傅玉璋那樣活潑跳脫的兒子的?
是啊,自己怎麽生出這麽個異常歡脫的兒子呢?傅淵看著傅玉璋拉著傅懷安一路狂奔的身影,同樣百思不得其解。
想想安哥兒小時候多沉穩,待人接物說話都一板一眼的,現在也被璋哥兒帶得跳脫了!
傅淵麵上隱隱有了笑意,輕聲罵了句“臭小子”,又自去尋周夫子喝酒了。
這次臭小子不在家,看誰有那個熊心豹子膽敢學自己的酒後胡言!
傅玉璋這會兒已經拉著傅懷安來到了樊樓。
作為京城第一大酒樓,樊樓可不是浪得虛名。
兄弟兩人還未到樊樓門口,傅懷安便示意傅玉璋看看酒樓門口立著的朱紅杈子,“不愧是京城第一大酒樓,那朱紅杈子,可是王公貴族之家才能用,這酒樓倒是用上了。”
傅玉璋一看,還真是!自家門口就有個同款,用來攔馬的。可見大齊如今對貴賤之分並未嚴抓,雖有律令明確自天子到庶人該如何穿衣,一應生活用度也有限製,比如商賈不得穿朱服紫,非朝廷命婦不得佩戴黃金所製的首飾頭麵等規定。如今放眼一望,街上行人如雲,其中朱紫二色並不罕見,倒顯出一派勃勃生機來。
傅玉璋挑眉,這倒是和上輩子所學的曆史中,李唐皇室因為“鯉”和“李”同音,禁止民間食用鯉魚,但民間依舊照吃不誤有異曲同工之妙。
凡事律令,並非都能執行。大齊在吃穿用度上,對百姓的限製並不嚴格。律令雖然沒執行到位,但百姓的幸福感明顯蹭蹭上漲。
任誰穿什麽顏色衣裳都被人規定死了,也幸福不起來。
傅玉璋一邊思緒飛騰一邊同傅懷安來到樊樓門口。華貴的彩樓歡門之下,門口站了兩個夥計,身著紫衫,頭戴方巾,鞋襪潔淨,拱手齊胸,扶手彎腰,恭敬地歡迎客人。
好家夥,原來後世的門口迎賓員是學的老祖宗呀!
瞧瞧這倆迎賓員殷勤的態度,服務滿分!
還沒進酒樓,傅玉璋便對酒樓給出了好評。
進去後,裏麵更是別有洞天。
傅玉璋也算是進過皇宮見了世麵的人物,一眼就看到了樓內裝飾了皇家貴胄才能用的藻井,華美異常。傅玉璋忍不住感歎酒樓老板膽子可真大,這要是細究起來,小辮子真是抓都抓不完。
但顯然無人在意這些逾製的細節。酒樓中人聲鼎沸,有說書的、唱曲的、拉二胡的……不分貴賤高低,隻要來酒樓討個生計,酒樓都大方地讓他們進來。
傅玉璋打眼一看,酒桌上所用的一應器物,竟然都是銀器。更讓傅玉璋驚訝的是,有穿戴簡樸的客人前來打酒,酒樓竟然就這麽安安心心地讓對方拿著銀製的酒器回家了!
“你們酒樓倒是大方,也不怕折了東西。”
夥計自豪道:“小公子有所不知,前來樊樓的客人們都十分講信用,凡是拿了銀器回家的,必定會送回來!”
合著大家的素質還挺高。傅玉璋一時咋舌。
傅懷安卻讚道:“雖未到聖人所言的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之淳樸風化,倒也隱隱有了大同之世的景象。”
傅玉璋好奇,“真的沒有人占過便宜嗎?”
夥計又笑,“便有那一二人貪圖錢財,主家也不在意,反而讓人記了一筆,當作笑話閑聊。”
說來也巧,那說書先生正巧說的便是這麽一樁借酒樓銀器不還的事。隨著說書先生抑揚頓挫的話語,大堂中時不時便響起一陣笑聲,很是快活。
傅玉璋和傅懷安要了個包廂,立即便有茶博士過來點茶,使得正是他的看家本領“鳳凰三點頭”,看得傅玉璋一愣一愣的,隻覺得自己來得太晚,竟然到現在才看到這樣精妙的點茶手藝。
虧大了!
傅玉璋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很是好奇酒樓中的名酒到底是何模樣。那酒名一個個取的太過動聽,什麽“瓊漿玉液”、“浮玉春”、“瑤光”、“瓊酥”……
取名廢傅玉璋聽了便心馳神往,十分想見識一下這等美酒的真實模樣。
未成年不能飲酒,但還有那麽多護衛在,一人喝一種酒,都能點六種呢!
傅玉璋點單的手躍躍欲試,傅懷安一個眼神過去,傅玉璋立即老實下來,好說歹說,終於讓傅懷安同意點酒。
夥計早已上了數碟看菜,又有吹簫彈阮散耍的趕趁者前來賣藝,吹拉彈唱伴奏歌唱為客人助興。
傅玉璋好奇之下便應了下來,屋內頓時響起絲竹管弦之聲,令人耳目一新。
待到夥計推門上酒,傅玉璋還未仔細看一看這些美酒,便聽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笑聲,“你們兄弟二人倒是豪情萬丈,竟偷偷跑來喝酒?”
傅玉璋抬頭望去,便見一身青色道袍的周夫子翩然立於門口,含笑看著他們,身側的傅淵麵沉似水,冷冷看來。
傅玉璋當即頭皮一緊,大聲辯解,“我這是給護衛們點的!”
周夫子大步流星走過來,毫不客氣地端過一個酒杯仰頭便喝,嘴上還笑道:“我便當這是你們兄弟二人給我的送行酒了。”
傅玉璋震驚:“夫子你要去哪裏?”
周夫子又是一笑,“恩師即將過六十生辰,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子,也該去為恩師祝壽。”
“夫子的恩師,那便是我們的師祖啦!”傅玉璋更加好奇,毫不見外,連師祖都喊上了,“不知師祖現居何處?”
周夫子瞥了傅玉璋一眼,“恩師不慕名利,如今正在霖州老家隱居。”
傅玉璋謔得起身,江南誒!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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