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間真冬惡狠狠地盯著後邊拌著嘴的兩人，大喝一聲：“狗情侶給我閉嘴！我要開始講解委托任務情況了！”
    啪的一下，很快啊，上杉澈和璃璃子立刻回在了各自的座位上一言不發，靜靜等待著靜間真冬的下文。
    這同步率，你們是要去開EVA嗎……
    靜間真冬看得眉頭直挑。
    不過她的專業素養還是過硬，沒兩秒就平靜下來說道：“這次的任務，是一件範圍較廣，但是危害性並不大也並不急切的一星委托。”
    “目標妖魔大概率是【生靈】，是一種特殊的怨靈，不會像尋常怨靈那樣具有強大的攻擊性，也不會針對性的殺人，但是會大範圍地，一點一滴地汲取人們的靈魂。”
    “在那塊區域有人報警後，特事處確認了許多人都同時出現了體虛的現象，但並不嚴重，且沒有發現其他妖魔存在的跡象。”
    靜間真冬頓了頓：“因此，將目標確認單隻為了一星至一星半之間的生靈。”
    璃璃子將她的話一字不漏地背了下來再將重點著重牢記，接著問道：“還有什麽注意事項嗎？”
    靜間真冬啟動麵板車，邊開車邊說：“除此之外，生靈不太喜歡火和聲音，對其他妖魔的感知也很敏銳，但是光沒事。”
    “所以在遇到它之前注意一下別打草驚蛇了，還有……”
    不一會兒，所有的注意事項便說完了，璃璃子聽得連連點頭，同時手搭在腰間的太刀刀柄上一直沒鬆開。
    上杉澈盯著閉眼的璃璃子看了會兒，發現她給人的感覺和之前相比又有些變化。
    就好像是……原本在不停修行的內卷之王璃璃子突然消失了，剩下的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新人特事處幹員。
    怪事。
    上杉澈疑惑問道：“第一次直麵妖魔，有些緊張嗎？”
    “緊張？”
    璃璃子反問：“我為什麽會緊張？上杉君你該不會以為我將真冬姐說的話全記住是不安的表現吧？”
    她淡淡道：“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況對方是啖人魂靈的妖魔，我們再怎麽小心也不為過，上杉君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那是為什麽——
    “啊，我懂了。”璃璃子睜眼，朝他微笑，這笑容裏的精氣神甚至和北野瑠奈那種超級宅女JK並無分別。
    “——你是在奇怪，為什麽我看上去這麽‘虛’對吧？”
    就是這個。
    經對方一點，上杉澈便明白了異常的地方。
    那就是璃璃子的精氣神實在太過平淡，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虛弱了。
    這和之前氣質不是一個方麵，氣質在短時間內對於某個人是固定的，而精氣神狀態卻是能隨著心情，時間，乃至於天氣隨時變化的。
    現在的璃璃子，完全就是個精氣神衰弱到讓人懷疑是不是家裏蹲的普通JK。
    “這是因為，我在用自己新鑽研出來的技巧，我叫它【蘊神術】。”璃璃子掃了兩眼上杉澈，哼了一聲，“上杉君你不也一樣？”
    上杉澈知道她應該指的是“殘心”，精神狀態變化這一塊兒果然瞞不過她。
    “簡單來說，就是運轉它的時候，能將自身的精氣神逐漸累積壓縮起來，最後在一瞬間爆發，從而揮出比常態下強得多的一劍。”
    璃璃子若無其事地解釋道。
    緊接著，她又像想起了什麽那樣豎起手指：“還有之前那個關於氣質的小技巧，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玉心決】。”
    “怎麽樣，想不想學。”
    璃璃子朝他探出頭，眨了眨眼。
    上杉澈略一思索，發現這兩門小技巧居然是可以聯動的，先用玉心決收斂鋒芒外露的氣質，再用蘊神術應該會更有效率。
    該死的，這璃璃子……既是天才又這麽努力做什麽了！
    不過這並不影響上杉澈納頭就拜：“澈飄零半生，隻恨未逢明主……”
    璃璃子托起他的雙手：“愛卿快快請起。”
    靜間真冬坐在前邊，看得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她覺得再讓這二人秀下去的話自己的血壓馬上就要高到爆表。
    於是她生硬無比地打斷道：“說起來，這個呼吸法真難練啊。”
    麵包車裏一下陷入了寂靜，上杉澈和璃璃子麵麵相覷。
    還是璃璃子先安慰道：“這才第一天而已，呼吸法就是需要時間入門的，但真冬姐你一定別嫌麻煩不練，不然到時候熬夜熬死我就白浪費時間教你了。”
    靜間真冬差點被氣出內傷：“德川小姐我謝謝你……”
    璃璃子認真回道：“沒事的，不用謝。”
    可就是這副認真到挑不出一丁點毛病的回複，才讓靜間真冬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她到底，是怎麽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種陰間祝福的啊！
    沒過多久，麵包車抵達了目的地附近的停車場，很快關了車燈熄了火。
    靜間真冬拿出兩副無線電：“都會用吧。”
    二人點頭，然後聽見靜間真冬繼續道：“雖然是個簡單明了的一星委托，但也要保持定時聯絡，遇到任務之外的危險直接離開就行。”
    上杉澈點頭，然後環顧了一圈四周，發現周遭幾乎沒什麽亮著的房間，街道上既黑暗又安靜。
    他多問了一句，
    “那靜間女士你呢？一個人待在這也會有危險的吧。”
    “放心。”
    靜間真冬笑了笑，拉開衣擺，露出了白襯衫之下的冰冷鐵光。
    她的腰間，赫然配著一把小巧的手槍，一旁還插著三個彈匣。
    除此之外，襯衫之下還露出了湧動著淡淡靈力的防彈衣。
    “SIG P230改裝版，彈匣容量8發，有效射程80米，全槍重量550克，發射對靈體與妖魔有特殊傷害的蝕刻子彈。”
    靜間真冬如數家珍地報出手槍的數據，她確認了下保險是正常關著的後道：“南條少屬說特殊時期，就要特殊對待。”
    如果不是在第一次浪潮來臨之前，妖魔頻發的情況之下，特事處怎麽也不可能將槍交給靜間真冬這種剛入職連一個月都沒到的粉嫩萌新，哪怕有南條愛實的擔保也不行。
    上杉澈在見到她的手放在槍上完全不抖後放下了心，看來靜間真冬還是到靶場打過槍的。
    既然如此，那他也得認真對待。
    將【般若假麵】具現在其餘二人視線死角的左手中，上杉澈把它掛在了腰間，將複製天賦選擇為“鬼神（弱）”。
    在未遇到特殊情況時，複製天賦“鬼神（弱）”絕對要比“貪嗔癡（弱）”和“狂戰”來的更加萬金油。
    貪嗔癡是能輕易打出超高額傷害，但前提是目標心中要具有喜怒哀樂等情緒，像生靈這種妖魔有沒有獨立的思維都不好說。
    狂戰，就更不用說了……
    頃刻間，上杉澈便感到肉體力量翻了幾番，五感的感知範圍幾乎擴大了一倍——
    【上杉澈】
    【體魄：20→31】
    【意誌：9→11】
    【魅力：9→5】
    【靈術：1→2】
    但與之相對的，他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陰冷凶狠，導致魅力滑落到了5點。
    璃璃子的鼻尖聳了聳，在轉頭看到魅力變成“5”的上杉澈後一愣，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但她一句話也沒多說，也沒有同靜間真冬說明這情況，隻是拍了拍上杉澈的背示意他快點下車。
    嘩啦——生了鏽的車門被關上。
    月光和星光被一同掩蓋的黑夜裏，冷風吹來。
    璃璃子裹了裹身上的風衣，低聲問道：“上杉君，接下來該做什麽？”
    上杉澈明白，這是璃璃子將全部的指揮權都放在了自己這個更有經驗的人身上。
    他沉吟片刻，想到了生靈對於火，聲音，與妖魔的氣息很敏感。
    ——那麽百目鬼眼珠，就不太能用了。
    “璃璃子，你對妖魔的感知範圍有多大？”
    “在這樣無聲的黑暗環境中，直徑大概在三百米左右吧。”璃璃子迅速轉頭收集著周圍的環境信息，同時道，“不過要是對方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就能鎖定它的位置。”
    這是什麽人肉雷達？
    上杉澈嘴角瞅了下：“那我們就找一處製高點，先試著去守株待兔吧。”
    生靈一晚的遊蕩範圍很大，所以隻要待在製高點，璃璃子肯定能發現它——這隻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上杉澈正要邁動步子，就發現自己的手被璃璃子牽住了。
    嘶，好冰。
    她不是呼吸法都練了好久了，怎麽手還這麽冷。
    “噓，別說話。”
    “靜靜地感知我體內的氣息運轉。”璃璃子緊跟上來用氣息輕輕道，“你的斂息技巧太爛了，在這環境裏簡直像個大火爐，很可能會驚跑對方的。”
    原來是斂息才導致的手指冰涼。
    上杉澈點頭閉嘴，在趕路的同時盡力模仿。
    【你的技能，日冕呼吸法的熟練度正在增加……】
    不一會兒，二人就來到了附近這一處最高樓層的天台上。
    還好天台的門是虛掩著的，不然上杉澈又得從牆壁處爬上來，畢竟用撬棍開門的聲音比較響。
    天台上的雜物比較少，似乎是有人經常打掃的緣故，隻有角落處佇立著一間鐵櫃。
    二人不約而同地蹲下身子，隻將鼻梁以上的部分從天台的牆壁處探出。
    就這樣無聲地攥著璃璃子的冷冰冰的手掌約莫十分鍾後，她輕聲問道：“學會的話，我就去另一邊了。”
    緊急在半星池中抽了份安魂香灰（微）磕了之後，才學了個八八九九的上杉澈鬆手。
    然後看到了璃璃子像是大螃蟹一樣，慢慢朝著天台另一邊蠕動過去。
    什麽都不能做的等待時間總是過得很漫長，在上杉澈體感時間足足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後，他才見到璃璃子摸過來說，
    “來了來了，上杉君你看——”
    被她拉著換了個角度後，上杉澈順著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
    昏暗的路燈下，一個模糊的虛影緩緩飄入一戶家庭之中，沒幾十秒後又飄了出來，在下一頂路燈下才能被他看清。
    在這虛影反複幾次後，上杉澈的眼中終於跳出了對方的信息——
    【生靈（一星）】
    一星生靈，深夜出沒，任務情報居然一丁點兒都沒有錯。
    上杉澈低聲在少女身旁耳語著，同時用手擋著防止聲音傳出太多：“等到它去了更空曠點兒的地方，就準備動手。”
    璃璃子點頭：“那我們是不是得換個……”
    她這句話還沒說完，上杉澈就看到她的麵色陡然一變，感到自己的手被她連忙拉起，朝著天台角落處的那鐵櫃悄無聲息地衝去。
    兩秒鍾不到，二人就一同擠入了其中。
    鐵櫃中原本就放著一把不小的掃帚，再加上璃璃子腰間佩著的太刀，所以原本就並不寬裕空間幾乎讓二人緊貼在了一起。
    璃璃子眼疾手快地關上鐵門，隻留下了三四條細小的縫隙能觀察到外邊。
    同時她一把捂住上杉澈的嘴，對他做了個“噓”的動作，讓後者將疑問和不解都吞了回去。
    微微吐出有些炙熱的氣息後，璃璃子壓下出現劇烈波動的心跳聲，然後在上杉澈的掌心裏迅速寫道，
    ‘還有一頭生靈。’
    還有一頭？！
    上杉澈雙眼一亮——那不是又有一百多點魂灰進賬？
    這趟可是來對了。
    但璃璃子的麵色卻有些凝重，往日裏的特事處的探查都沒有提到會有第二頭生靈的出現。
    可今晚卻出現了。
    無論如何，這絕對不正常。
    要不是看見身旁上杉澈毫無懼色的臉龐，璃璃子都想要先放棄任務再說了。
    ‘離我們不遠，待會兒可能飄過來，所以盡量斂息別說話。’
    璃璃子寫完後有些別扭地轉了下身子，半個人都貼在了上杉澈身上。
    感到左臂處不斷被軟軟硬硬摩擦著的上杉澈內心毫無波動，他隻想待會兒把砍翻兩頭生靈，美美收獲魂灰。
    女人？隻會影響他拔刀的速度而已。
    璃璃子也沒多餘的想法，她隻覺得太刀原來也很不方便，這刀柄都快把她腰子捅穿了，下次還是帶打刀吧。
    ‘近了。’
    璃璃子再次寫道。
    上杉澈將她手掌翻過來：‘待會兒我動手，你警戒。’
    朝著鼻尖都快撞到一起的上杉澈點頭，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璃璃子選擇無條件相信對方。
    溫熱的吐息交織在冰冷的鐵櫃中，讓狹小的空間漸漸暖和起來，兩人卻將注意全都放在了那頭意料之外的生靈身上。
    約莫半分鍾後，一道模糊的虛影穿過天台邊緣的圍欄，大概是要從這路過去前方的密集的公寓樓裏。
    上杉澈耐心地等它飄到了天台正中央。
    然後，以最輕柔的力道推開鐵門。
    如迅雷般奔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