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12日，荒川區，晴。
    “多謝款待。”
    上杉澈看著璃璃子將他回答的真假參半的故事結局和食物一起端走，拍了拍平坦的腹部。
    在感受到恰到好處的四分飽後，上杉澈不由得感歎璃璃子對他胃部的把控真是妙到毫巔。
    若是少一分，那到不了中午就指定會餓到兩眼有些發黑；可若是多一分，便能讓人感到明顯的“吃下食物後的飽腹感”。
    對於他們來說，一份讓人覺得“唉，我早上真的吃了嗎”的早餐才是好早餐。
    既能消減食欲，又不會讓飽腹感影響修行。
    當然——璃璃子也考慮到了上杉澈如今虛弱的身體，所以這份早餐便是對他身體狀況的試探。
    若是吃不了飯菜，那麽在吃後不久就會吐出來然後被她強行送到特事處醫院裏去。
    這樣吃得少對身體的負擔還少上一點。
    而如果因為缺乏能量覺得不夠吃，璃璃子相信上杉澈也絕對會主動提出再來一份的請求。
    她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
    璃璃子雖然不太善於言辭，也從沒學過怎麽照顧人，但這些常人不會關注或者會遺漏的細枝末節她向來是能把握到的。
    因為這對於她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修行？
    既是修行，便要付出全力，做到盡善盡美。
    靠在床上又花費幾分鍾適應了這幅和普通人一般無二的肉體，上杉澈才打開不久前被丟在一旁的麵板，將三項獎勵全部選取。
    分別是“基礎素槍流派·精通級”，“五雷法·氣合的熟練度減免”與“常世行走身份相關的任務道具”。
    下一刻，令人愉快不已的密密麻麻的提示浮現在眼前的一大片視野中——
    【你已習得基礎素槍術！】
    【你的基礎素槍術已提升至入門級……熟練級……精通級！】
    【基礎素槍術（精通∞/∞）】
    【效果：紮、挑、崩、砸、抖、纏、架，樣樣精通。你能用最幹淨利落的槍刃送入敵人的要害之中，但同樣僅限於此。】
    【——步若山鬆，槍出如蛇。有虛實，有奇正。變化與否，皆在一念之間。】
    上杉澈隻感覺微微恍惚，便感到肉體之中好似被硬生生地塞入了一段漫長而陌生的肌肉記憶。
    緊接著是海量的有關於如何使槍的知識與要點灌入腦海。
    雖然這技藝是叫做“基礎素槍術”這種平平無奇的名字，但用槍的基礎可不是三兩句就可以說得清，素槍之中也因長短不一分為數種用法。
    也因此，這次知識填鴨的量簡直要比天然理心流和日冕呼吸法加在一起還要多上不少。
    再加上上杉澈現在被強製削弱到5點的弱雞意誌力，在習得精通級的素槍術後，他隻感到一陣猛猛的頭暈目眩，眼前好似出現了一片又一片的素槍虛影。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半個多小時後才有所緩解。
    “靠……這學起來真他娘的是方便至極啊。”
    上杉澈費力地抬起手，揉了揉快要漲到爆裂的太陽穴：“自己練的話，沒個兩三千點熟練度應該下不來。”
    他緩了好幾口氣，在用呼吸法舒暢體內的鬱結後才瞥向剩餘的提示，發現是體魄屬性提升了。
    【因你的基礎素槍流派提升至熟練級，你的體魄+2！】
    【因你的基礎素槍流派提升至精通級，你的體魄+3！】
    【因你的基礎素槍流派提升至精通級，你現在可以毫無損耗地轉修任意槍術流派。】
    但現在因為還處在“怒”的後遺症之中，所以暫時還無法在身體上反映出來。
    “轉修任意槍術流派嘛……”
    上杉澈逐漸吸收著有關基礎素槍流派的一切，在遍覽漫漫多的槍術知識後不禁咂舌：“算了，還是等我把天然理心流練明白了再說吧。”
    說到底，這門突然出現的素槍術也隻是為他增添了一種能夠能夠應對更多場麵的手段。
    夠用就好，倒不必鑽研過深。
    更何況，光是把這精通級的素槍術給融會貫通估計都要耗費上杉澈的不少時間。
    ——哪怕已經通過麵板習得素槍術，可會了和能在生死搏殺的時候信手拈來可是完完全全的兩碼事。
    這時候，上杉澈便不禁再度感歎璃璃子劍心通明的便利。
    如果他的心境修行也到了這種程度，那現在隻需閉上雙眼進入冥想，和腦海內觀想出來的敵人對捉廝殺個幾十上百遍就能將素槍術融會貫通。
    “不想這個，還是先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吧。”
    上杉澈現在的心境修為才剛剛抵達人劍合一的第一階段“明鏡”不久。
    別說劍心通明了，就連人劍合一三階段裏“明鏡，百煉，歸一”中的歸一都還八竿子打不著邊。
    而除卻單純硬生生地提升意誌屬性之外，應該也有其他的方法可以鍛煉心境——回頭找璃璃子問一下吧。
    接下來是五雷法·氣合的熟練度減免。
    上杉澈調出它的麵板，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五雷法·氣合（入門154/700）】
    這樣一來，便隻需要550點熟練度就能將五雷法·氣合肝到熟練級了。
    以禦靈術和日冕呼吸法的經驗來看，一般的技藝在抵達熟練級後便足夠派的上用場，這點熟練度在真劍試合到來之前完全能刷滿。
    最後……
    上杉澈朝手中望去。
    一枚樣式古樸的銅製懷表正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之中。
    懷表很沉，表殼似乎是由純銅製成的。
    若是將表盤湊在眼前細看，便可發現琺琅材質的表盤之中已經迸發裂紋，星點綠鏽攀附在懷表邊緣和角落。
    翻過來，則能見到與行走集會令牌背麵等同樣式的奇怪而富有神秘感的雕花。
    【你獲得了，行走時計（特殊道具）】
    【行走時計（特殊道具）】
    【效果：暫無】
    【——在第一次進入由“曆史之匙”指定的年代之中後激活。】
    上杉澈嚐試按了下表冠，卻發現無論怎麽按懷表都無法打開。
    “需要先使用曆史之匙麽。”
    上杉澈看了下儲物背包之中正靜靜躺著，毫無動靜的骨匙，沒再多觀察手中的懷表，而是將它放在了和曆史之匙的旁邊。
    既然曆史之匙隻能在常世中使用，那等到進入下一張地圖之中後探索使用方式，或者等到下次進入行走集會朝禍津神詢問線索都可以。
    現在的話，沒必要多作無謂的思考。
    在將如月車站的區域結算獎勵看完後，接踵而至便是下一張地圖的區域解鎖任務。
    【因你已完成當前區域“如月車站”的所有任務，“區域解鎖任務”已發布！】
    【區域解鎖任務：風雨桶狹間】
    【解鎖條件：在下雨時抵達古尾張桶狹間山，後進入曆史虛影“桶狹間合戰”之中，跟隨織田信長取得合戰勝利。】
    “桶狹間？”
    上杉澈愣了下，這三個字可是連他這種完全不了解日本戰國曆史的曆史盲都清楚的地名。
    其有名程度，幾乎能和後來的“本能寺燒烤”有的一拚。
    不過，這次區域解鎖任務居然這麽簡單。
    因為在曆史上，織田信長便是帶領著兩三千織田軍在暴雨中突襲了那個外號叫什麽“東海道第一弓取”的大名的本陣。
    然後直取了那大名的首級，以十倍之差的兵力反敗為勝。
    自此之後，織田信長真正開始了他“第六天魔王”的生涯，也讓桶狹間合戰成為了日本戰國曆史上絕無法被略過的一場極具傳奇意味的戰役。
    上杉澈拿出手機查了一下，找到了“桶狹間”大概位於現在的愛知縣名古屋一帶。
    如果要過去的話，坐新幹線幾個小時就能抵達，還是蠻近的。
    “璃璃子的本家好像也在那邊……”
    上杉澈記起之前看到的有關德川家的資料，心中權衡片刻便做出了不讓璃璃子知道他目的地的決定。
    反正自己隻是去那開下地圖，又不多做些什麽，完全沒必要讓璃璃子知道導致多生事端。
    “但今明兩天就算了吧。”
    將區域解鎖任務的提示麵板關掉，上杉澈伸了個懶腰，慢慢從床上爬了下來，站在了窗邊眺望景色。
    怒的副作用還在持續，現在趕路的話指不定就會在半路上被突然竄出來的大妖收了人頭，所以休息一兩日也無可厚非。
    幾十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上杉澈還是抽的出來的。
    而且，恰好還能借用這個空檔整理整理目前的物品與所學，也好對未來發展有個粗略的規劃。
    “啊，對了，還有素槍。”
    上杉澈點開通訊列表，撥通了南條愛實的電話——既然都學了素槍術的話，那手上肯定得有把素槍。
    不要求品質有多好，隻要結實耐用就行。
    “有事說事。”
    電話依舊是被秒接通，看來自從當上了陰陽大屬之後，南條愛實是徹底和以往的摸魚生涯告別了。
    上杉澈也不含糊，直接開口：“南條姐，來幾把素槍，訓練和過渡用。”
    頓了片刻，上杉澈補充道：“不用拿那種受祝的或者是銘刻了陰陽術的寶槍，用不上。”
    “你還會用槍？”南條愛實平淡的聲音略帶一絲訝異。
    這份疑惑很正常，常說月棍年刀一輩子槍——槍這玩意，幾天根本練不出什麽，充其量隻能學個捅，刺，砸。
    放在普通人身上或許卓有成效，但對於上杉澈這種級別的超凡者來說，冷兵器之間的這點距離並不是什麽難以跨越的鴻溝。
    更別說上杉澈以往根本沒有表露出練槍或者摸過槍的征兆。
    上杉澈回道：“勉勉強強。這兩天恰好摸過了一把長槍，感覺還挺適合我的所以想嚐試練練。”
    “素槍最重基礎，也沒太多變化，所以想先從這方麵入手。”
    南條愛實不說話了。
    ——上杉澈說適合，那就證明他在槍術上的天賦和其他方麵的天賦至少在一條水平線上。
    而上杉澈的其他天賦……一眼學會禦靈術和幾分鍾入門五雷法·氣合。
    於是南條愛實不再多問或者勸阻，轉而問道：“需要槍術老師嗎，我可以幫你搖兩個小道場主級別的過來。”
    上杉澈：“不必了。”
    “那好。”南條愛實也不拖拉，她似乎吩咐真夏去幹了些什麽，然後就回道，“普通的素槍的話，今天就能給你送上門，人家敲門你記得開就行。”
    “好嘞！”
    上杉澈笑著應聲——背靠南條姐在的特事處就是這點好，尋常需求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節省了很多麻煩事兒。
    不然的話，就說他今天要的素槍，少說也得出門跑個好幾趟而且還不一定能弄到合適的。
    怕南條愛實直接掛斷電話，上杉澈便又咳嗽了兩聲迅速說道：“另外，還有兩件事。”
    聽到電話另一頭又有事兒，南條愛實便也先停下了在鍵盤上疾馳的雙手。
    她活動了下手腕，抿了口見底的咖啡，久違地靠在老板椅上，將雙足擺到了辦公桌上慵懶道，
    “不急，慢慢說。”
    上杉澈便不緊不慢道：“其一是順便在今天的‘快遞’裏送個手機過來吧。”
    “手機？”
    “昂，我家式神鬧著要用。”上杉澈無奈撇嘴，“這也得怪濡女和日和坊人手一部手機，弄得她垂涎欲滴，心裏很不平衡啊。”
    南條愛實聽到這話，瞟了眼處理自己給她的同一份文件處理了半個小時，手機卻已經換了無數個位置的濡女。
    又看了看戴著和身體差不多大的耳機在看兒童動畫，哪怕搖搖晃晃也不願意讓聲音吵到自己的日和坊。
    然後她淡淡道：“小事兒，電話卡也會給你一並辦好……就是別讓她有了手機忘了主人就行。”
    辦公桌的角落上，感受到了森然目光的濡女縮縮身子，心中出現了種不詳的預感。
    ——要是能把我給忘了也算件好事兒啊！
    上杉澈想最好是讓二尺大人天天捧個手機玩的不亦樂乎，這樣就不會成天來騷擾他了。
    要用的時候，直接把二尺大人抓進懷裏緊貼就行。
    但南條愛實卻不這麽想……看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感慨一聲後，上杉澈繼續道：“再就是式神的事——南條姐，我想要契約個實力至少在三星級，能正常溝通交流的式神。”
    三星級以上式神的契約代價和難度，那小子鎮得住？
    南條愛實雖心有疑惑，但並未表露出來，她向來不會對他人已經深思熟慮後的決定隨便地指手畫腳。
    她說：“那我之後會先給你整理出份名單，你看中哪個再和我說，我會把那家夥帶到你麵前的。”
    “那就多謝了，南條姐。”
    南條愛實：“要對我說謝的話，那就別在真劍試合的時候死了。”
    她垂著眼眸，喝完了最後一口咖啡，然後將空蕩的咖啡杯精確丟在了又偷摸玩起手機來的濡女頭頂，發出了“咚”的一聲。
    正偷看輕的後者被嚇得渾身炸毛，手機都差點摔地上了。
    “朧月堂的幾個弟子肯定都藏著沒人見過的殺招，所以縱使你有絕對的把握也別輕敵……”
    南條愛實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如果失手或者出了意外，那就趕快認輸下台，命最重要。”
    上杉澈聽後微愣，沒明白這種事為什麽南條愛實又不厭其煩地強調一遍。
    但細想了一會兒後，上杉澈便明白了。
    這大概和南條姐獨特的個人經曆，還有那些曾經和南條姐搭檔過但現在全都在地下的搭檔有關。
    上杉澈也沒多說，隻是平靜回道，
    “放心。”
    “嗯，那就再見。”
    南條愛實主動掛斷了電話。
    上杉澈也放下手機，心中有種怪怪的感覺——隨著時間推移，每次和南條姐call電話都更有媽味兒了。
    因為總是他先提出需求，南條愛實不管合不合理，三七二十一地應下後又開始絮絮叨叨地囑咐告誡。
    咂嘴回味兒了片刻，上杉澈把二尺大人從地藏像裏放了出來，告知了她手機晚上就會到的事兒。
    “好耶！澈大人萬歲！”
    二尺大人說罷就撲到了上杉澈的身上，像是八爪魚一樣緊緊地抱住了他，十指在背後交握，雙腿也在後邊打了個結，成了活脫脫的一個小掛件。
    她撲閃著大眼睛抬頭問道：“其實咱可以委屈一下，當澈大人的暖床丫鬟的po~”
    小東西得了便宜還不知足，想還連吃帶拿是吧。
    上杉澈想要給她扯下去，奈何現在普通人的身體素質實在比不過有著一星半實力的二尺大人。
    正巧這時璃璃子推開了房門，想要問他來不來一起蒸桑拿。
    少女站在門口看著這幕，雙手抱胸挑了挑眉：“上杉君，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不，你來的正是時候。”
    上杉澈轉頭，指著腰上掛著的二尺大人認真道：“請幫我把這隻白帽八爪魚扯掉。”
    ……
    任憑二尺大人怎麽打鬧，都無法撼動璃璃子那隻捏著她後頸的手掌。
    這讓她更加堅定了以後要變得更強的念頭——不然的話，就連搶位置都搶不過這女魔頭啊！
    底線已經慢慢退讓開來的二尺大人沒好氣地坐在餐桌上，大口大口地吃著“敵人”給她做的兒童早餐。
    咕，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平胸女魔頭做的飯還是很好吃的。
    既然如此，以後就在吃飯的時候和她相安無事吧！
    心中下了如此決定後，二尺大人吃起兒童套餐的速度便更快更香了。
    另一邊，璃璃子正盯著上杉澈手中握著的，那顆被透明玻璃包裹著的晶瑩剔透的粉色心髒。
    她好奇地湊到了被用特殊玻璃封裝起來的解離之愛麵前問道，
    “上杉君，這是什麽？”
    “用來磨礪心境的特殊素材。”
    上杉澈盯了解離之愛一會兒後沒發現腦海內多出怪異的想法，於是在心中暗暗點頭。
    ——事實證明，心境這玩意的確和意誌掛鉤，但不完全是由意誌屬性所決定的。
    就比如現在他哪怕意誌屬性掉到了5點，但因為心境已經抵達了“明鏡”階段，所以也不會被解離之愛輕鬆迷惑。
    雖然還是需要警惕地守住心神，但已經不至於一個不留神便被它灌入奇怪想法了。
    “這可是……好東西啊。”
    蹲下來的璃璃子雙眼發亮，她拍了下手：“如果上杉君你身體還扛得住的話，那就帶上它一起來蒸桑拿吧。”
    “高溫環境對心境磨練的效果同樣是有幫助的。”
    “這倒是可以試試。”
    上杉澈摸著下巴回道。
    哪怕是普通人也不至於區區一個桑拿拿下，更何況他體內還有日冕之氣在不斷進行著周天循環，抗高溫能力還是不錯的。
    “那就這樣決定啦！”璃璃子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轉身朝著樓下走去，“我先洗澡去了，你慢點也沒關係。”
    ——洗好澡後，沒蒸過桑拿上杉澈學著動漫裏那樣在胯部係上了一條厚重的白毛巾，打了個結後走到桑拿房前推開了玻璃門。
    嗤嗤嗤。
    頓時，一陣水落在高溫石塊上被蒸發的聲音傳入上杉澈的耳中。
    他眨了眨眼，發現璃璃子正好在拿著木勺往一旁的火山石上加上淡綠色的藥水。
    ——這藥水似乎是璃璃子用自製配方整出來的，無論是滋補肉體還是安撫精神都有不小的裨益。
    當然，上杉澈還沒體驗過，之前也隻是聽璃璃子談及而已。
    跨上台階，上杉澈的腳步微微一頓。
    因為……這個角度，似乎稍微有些微妙。
    由於火山石堆放在角落裏的緣故，若是不想動的話，璃璃子就需要先用木勺舀起藥液，然後還得側過身子伸出手才能將藥液澆在上麵。
    這樣一來，那雙健康有力，被曬痕分割後幾乎直達絕對領域的修長大腿和白皙的美背便暴露給了從台階上走上來的家夥。
    哪怕中間的絕大部分都被毛巾所遮擋，可人類的想象力是無窮的——不如說半遮半掩，若有若無才是最好的狀態。
    上杉澈靜靜欣賞片刻，然後選擇視而不見，拿著被封裝的解離之愛坐在了璃璃子身邊。
    刺啦刺啦。
    最後的藥液從木勺中被倒出，大量瑩白的蒸汽冒出，讓桑拿房內的溫度又上升了一個台階。
    上杉澈緩緩吐氣，控製著力道運轉日冕呼吸法，迅速適應著桑拿房內的高溫環境。
    木勺被放在一旁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上杉澈便感到自己擺在身側的手背被一團滾燙的軟肉所覆蓋。
    “唔……”
    回身後不小心坐到上杉澈手掌的少女抿了下嘴，挪了挪屁股，並攏雙腿坐在了一旁。
    目睹了這一幕的上杉澈有些不解。
    怪了。
    這是璃璃子能發出來的動靜？
    按照他對璃璃子的理解，坐到手就坐了，就這樣坐下去很正常，若無其事的移開也無傷大雅。
    可這“唔”一下是什麽情況？
    上杉澈把玩著解離之愛，在目光一陣上下仔細掃描，弄得璃璃子耳根不住發紅後忽然明白了。
    ——她好像把平日裏睡覺都不會離身的劍道掛墜給摘了！
    所以現在坐在他麵前的，是那個會在麵包車上抱著他的腰毫不顧忌形象哇哇大哭軟糯璃璃子！
    可這才奇了怪了。
    上杉澈記得自從被狐狗狸弄掉掛墜後，璃璃子就沒有在外界摘下過掛墜，一次都沒。
    璃璃子是那種會把教訓記得很重很重的人，所以絕大多數的錯誤她都隻會犯一次。
    上杉澈懶得遮掩，直接把疑問問出口：“你掛墜呢？”
    “咳！咳！”
    璃璃子先大聲咳嗽了兩下，似乎是用來壯膽，接著她說道：“我摘掉了——當然是為了修行！”
    少女如同連珠炮一樣地劈裏啪啦地說著：“摘下掛墜之後會讓內心對於外界的刺激變得更加敏感，更有利於心境修行。”
    “而且桑拿房也不是什麽危險的地方，不可能有妖魔突然跳出來叫囂著要吃了我。”
    這解釋倒合理了。
    如果一種方法被證實有利於她的修行，那璃璃子就一定會去做，這是根本無需猶豫的事。
    至於待在自己身邊算不算安全……那肯定也算，他和璃璃子什麽關係，擊股之交，師徒之交，義父之交啊！
    於是上杉澈點點頭，挪了挪身子幾乎和璃璃子貼在了一起，接著將解離之愛放在了她的大腿上。
    他解釋道：“這玩意稍微離遠一點距離衰減就很嚴重，靠近點用好。”
    “啊……哦。”
    璃璃子有些呆呆的聲音傳來，讓上杉澈疑惑抬頭。
    接著，他便發現了少女那宛若熟透了的紅蘋果一樣的，鮮紅欲滴的臉龐。
    上杉澈想著要不自己離遠點，便問道：“怎麽了嗎？”
    “不，沒什麽。”璃璃子僵硬地搖頭，接著在心中大吼，“死心髒，給我跳慢點呀！”
    凝視著眼前仿佛一把就能掐出水來的臉蛋，哪怕是不想再浪費時間直接進入修行狀態的上杉澈也不由得來了興致，起了逗弄的心思。
    這種狀態的璃璃子可不多見，甚至可以說是有沒有下次都不知道。
    那就，玩玩？
    上杉澈念頭一起，便先拿起解離之愛裝作要開口說些什麽的模樣吸引了璃璃子的注意。
    然後，他隱藏在背後的左手倏地朝著少女的腰間一戳，直擊軟肉深處。
    “呀！”
    璃璃子像是觸電了一般自長凳上猛然站起。
    少女身上裹著的濕潤毛巾都因這大幅度的動作耷拉下來了一節，讓大腿的一側和飽滿圓潤的弧度清清楚楚地暴露在了上杉澈的視野之中。
    雖然璃璃子立馬扯回了毛巾，但這種健康時刻能停留在記憶裏的瞬間可是十分深刻的。
    上杉澈舉起雙手。
    有一說一，他真的隻是想用手戳戳璃璃子看她會有什麽好玩的反應而已。
    麵對支支吾吾，老半天蹦不出一個完整的字的璃璃子，還是上杉澈先歎了口氣，
    “不鬧了，璃璃子師父，咱們還是先來談談心境修行吧。”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讓稍稍猶豫的少女坐了下來。
    用好幾口深呼吸死死鎮壓住心中情緒後，璃璃子拍拍臉頰，擺出了和平常一般無二的平淡表情問道：“上杉君，你現在剛剛邁入明鏡階段吧。”
    “沒錯。”上杉澈頷首，幹脆將解離之愛丟到了璃璃子身上，“剛剛到，走的還不太遠。”
    有了解離之愛這個外部的刺激，璃璃子的內心又算是平靜下一分，她沉思片刻道，
    “既然如此，我就來詳細說說我自己從明鏡到百煉的路子吧。”
    上杉澈抹去下巴處的汗水：“洗耳恭聽。”
    璃璃子用餘光掃了掃他，在確認雙手都在她的可視範圍後說道，
    “所謂百煉，就是要將自己的【心之胚】錘煉百次，千次，乃至於萬次以上，使其變得百折不撓，堅不可摧。”
    “要將心靈生胚鍛造成一塊無論是在硬度，韌性，鋒銳度……總之是你能感受到的所有方向都抵達了最後的極限的【鋼】。”
    “那麽。”璃璃子豎起紅彤彤的手指，認真道，“明鏡到百煉的過程，就是獲得一塊拿的出手的【心之胚】的過程。”
    上杉澈皺眉問道：“讓心中的明鏡變成生胚？”
    “是。讓心中這麵原本隻能主動映照一方的鏡子，變成一塊能無時無刻都在映照身周萬物的生胚。”
    璃璃子頷首，但她現在用紅透的臉擺出認真神色的模樣反倒別具一番喜感。
    生胚……
    上杉澈迷惑了：“可既然是生胚的話，那又怎麽能和鏡子那樣映照他人他物呢？”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了。”
    璃璃子雙手抱胸，讓白毛巾微微隆起：“有的人的生胚隻能映照個近在咫尺的巨物的模糊大概，而有的人的生胚，卻連視線盡頭的螞蟻觸角都可照得一清二楚。”
    上杉澈眨眼：“你那離譜的感知能力原來是這麽來的？”
    璃璃子不語，隻是露出貓貓嘴昂起腦袋，擺出了“還不快誇我”的表情。
    上杉澈當然是不會誇的，他隻是在心裏想到這個狀態的璃璃子完全和同齡的高中生小屁孩一樣呢。
    心裏有什麽就表現出什麽，完全藏不住事兒。
    片刻後，璃璃子不快回頭，用滴答著水珠的燙燙的圓潤腳趾戳了戳上杉澈的小腿後才繼續說道，
    “總之，用外界的刺激，自我的磨練或者其他隨便什麽，把你心中的這麵明鏡磨得越來越亮，照得越來越遠，越來越細才好。”
    “——這樣一來，你【心之胚】的品質才會更好，後來百煉的時候才能走的更遠。”
    【德川璃璃子正在向你傳授劍道心境知識·明鏡百煉雜談……】
    【你的劍道心境微微提升。】
    【你的劍道心境晉升要求微微減少。】
    啪啪啪啪。
    聽完後，上杉澈第一個鼓起了掌：“好！璃璃子師父講得好！深入淺出！連我這種蠢蛋都聽得懂！”
    “謔謔。”璃璃子聽後，鼻子都快翹到天上了。
    “不過，具體該怎麽做呢？”
    一眼掃過幾道提示，上杉澈決定追問一下獲得前人栽下的樹的位置。
    “我的話，是練劍。”
    提到練劍，璃璃子的一切都倏地平靜了下來。
    她和上杉澈對視著，緩緩的，一字一頓地道，“全神貫注的練劍。去尋找每一次揮劍的不足之處，每一絲細節缺漏之處，深究自身的每一寸肉體，精神與靈魂，直到自我的盡頭。”
    【德川璃璃子正在向你傳授劍道心境知識·心之胚的打磨之道……】
    【你的劍道心境微微提升。】
    向內部和自我求索麽。
    上杉澈記下了璃璃子的“打磨之道”，心道怪不得她能夠輕而易舉地改造創造出適合她自己的功法。
    想必和這樣的磨練方法肯定是有很大關聯的。
    ——而經過璃璃子的一番講解，上杉澈大概也算明白了。
    在明鏡到百煉的階段，最重要的就是要打磨心中明鏡的“感知力”。
    在明白這點後，無論是向內，還是向外，修行者總是要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方法來打磨這份感知力。
    那自己該用什麽方法呢？照抄璃璃子的？
    上杉澈雖然覺得可以一試，但他自認並不是那種將劍道置於一切之上的求道者，遠沒有璃璃子那麽純粹。
    或許，他得自己尋找出一種合適的方法。
    上杉澈沉思許久後搖頭，他積累不算多，現在對於這方麵暫時還沒太好的頭緒。
    如果一直找不到的話，那他也隻能用意誌屬性強行進行數值碾壓和突破了。
    瞥了下一直靜靜地盯著自己卻沒開口說話的璃璃子，上杉澈笑了下，將手指搭在了解離之愛的上麵，合上雙眼。
    現在，還是先用解離之愛和桑拿房的高溫環境磨練意誌吧。
    ……
    一個半小時後。
    【經過“解離之愛”的磨練，你的意誌屬性+1！】
    收起解離之愛，上杉澈神清氣爽地走出了桑拿房。
    已經在極短時間內重新掛上掛墜的璃璃子回頭，朝他丟來一張新毛巾：“擦擦。”
    “謝了。”
    接過毛巾，上杉澈走到了另一邊換好衣服，然後和璃璃子一前一後地走出了洗浴和桑拿的區域，回到了一層道場。
    正揮動小拳頭給武士斬測丸撓癢癢的二尺大人回頭，見到了同樣精神煥發，麵色酡紅尚未完全消去的二人。
    二尺大人深呼吸一口氣，僵僵地回頭，裝作什麽都沒看見。
    ——今天澈大人還答應給自己買了手機，就暫時選擇性放過他一馬吧！
    ——之後咱拿到手機，肯定要在互聯網上好好學習打敗平胸大魔王的一百種攻略！
    “喝！”
    一聲怒氣衝衝的嬌喝後，大概是四分之一個沙包大的小拳頭傾盡全力砸在了武士斬測丸身上。
    武士斬測丸吐出讚許的聲音：“三百八十二貫~這是你揮出力度最強的一擊，二尺小姐。”
    二尺大人聽後小臉一垮。
    ——她可是清楚天天在這裏揮劍的璃璃子隨便一劍都是兩三千貫，哪怕閉著眼睛，站著不動隔空揮劍都至少有四五百貫。
    呱呱呱呱！自己居然隻有她力量的十分之一！那這樣她二尺大人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屈居於平胸大魔王之下！
    “不要啊啊啊啊！！！”
    二尺大人怒吼，粉拳如雨點落下，讓武士斬測丸輕描淡寫地報出一個個二三百左右的數字轟擊著她的自信心。
    最後，伴隨著“一百七十二貫~的說”的輕描淡寫的聲音，二尺大人啪的一下癱坐在了地上。
    她，燃盡了。
    正準備拿起竹劍走過去的璃璃子戳戳上杉澈的肩膀：“喂，你那式神沒出問題吧？”
    上杉澈盯著似乎要變成灰白色，即將進入漫畫世界的二尺大人道：“大概是練習到累木著了吧，二尺以前幾乎不自己鍛煉，這是好事啊。”
    “哦哦。”
    璃璃子不疑有他，抱著尊敬的心態把二尺大人小心抱到了靠牆邊坐著。
    而用盡了所有力氣，隻能感受到自己被璃璃子關照地抱走的二尺大人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微小的屈辱感。
    ——嗚嗚嗚，我什麽也做不到。
    上杉澈則盯著二尺大人的頭頂，驚奇地發現她頭頂的晉升進度條居然已經走到67%了。
    算算時間，最多再過兩三天就升完級了。
    之前待在那個偏殿的時候可沒有這麽快。
    該不會是那天在他們走之後，本願寺的老主持決定把二尺大人的牌位移到主殿裏去了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
    上杉澈在心中默默記下這份人情——將佛門以外存在的牌位移到主殿之中可不是什麽簡單事兒，更別提二尺大人還是個怪談。
    “璃璃子。”
    “昂？”換上道服的少女回頭。
    “過兩天我可能有事兒得出去一趟。”上杉澈刷著手機，若無其事地說道，“那段時間拜托你看家了。”
    “懂。”
    璃璃子活動了下筋骨，挽了個劍花後朝武士斬測丸走去：“小事而已，沒必要說的。”
    上杉澈偷偷抬了下眼眸，見到了少女筆挺的背影。
    被看穿了？
    不好說，但他有這種感覺。
    上杉澈關掉手機，在心中微微歎氣。
    璃璃子劍心通明的感知和直覺真是敏銳到不行啊，什麽事都瞞不過她。
    ……
    兩天後，愛知縣名古屋。
    新幹線中，在即將下車前上杉澈抽空看了眼自己的屬性麵板。
    【上杉澈】
    【體魄：38】
    【意誌：33】
    【魅力：9】
    【靈術：29】
    兩天裏，雖然受限於之前屬性恒定的束縛，但意誌還是因為解離之愛的原因再次提升了1點。
    之前素槍術提升的5點體魄則是實實在在地反應到了上杉澈的肉體上。
    他能明顯的感受到無論是力量，神經反射還是內氣的容量和運轉速度都再度提升了一個檔次。
    就在這時，新幹線之中傳來機械女聲的播報聲。
    “列車即將到站，名古屋站……”
    “列車即將到站，名古屋站……”
    上杉澈聽後關閉屬性麵板，從兜中取出墨鏡戴上，招呼了下身旁的女孩：“二尺，別再看了該走咯。”
    坐在靠窗位置，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看了數個小時變幻風景的女孩露出甜甜的笑容，抓住了上杉澈的手，
    “澈大人，這個新幹線真神奇啊……能跑得這麽快，外邊的景色也很好看。”
    “新幹線技術確實挺厲害，不過就是貴了點。”
    上杉澈扯著女孩兒走到下車門前，毫不顧忌在新幹線還沒停穩之前沒有哪怕一個本地人離開座位，也將周遭傳來的怪異目光隨意無視。
    ——這霓虹人都是等車子到站開了門，才會動身準備下車，結果就會導致下車上車的時候人巨多無比，擠得要死。
    如此一來，就會導致有人整理行李趕不及下車。
    雖然上杉澈這次是輕裝上陣，什麽行李也沒帶，但這並不妨礙他覺得這種行為挺幽默的。
    二尺大人則握著手中暖呼呼的大手，在心中美滋滋地想道：
    ——和澈大人的名古屋單獨旅遊約會，要開始了po！
    可二尺大人卻沒有想到，下了車後上杉澈便跟著導航一路雷厲風行地朝著預定地點前進。
    步行，電車，換乘，步行……
    別說經過她旅遊攻略裏的那幾個地方了，就連逛街都沒逛哪怕半分鍾。
    午後時分，天空烏雲密布。
    標注著【桶狹間】的景點標識牌前，二尺大人生無可戀地吐出小舌頭。
    她沒想到澈大人緊趕慢趕，最後居然來到了這除了林子和景區商店以外啥都沒有的地方。
    難道澈大人是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的粉絲嗎……
    “要下雨了啊。”
    上杉澈心情不錯地抬頭，這場雨和天氣預報中說的時間完全一致，免得他多等或者再跑一趟了。
    “不過在此之前……”
    他看向腦後已經微微冒起佛光，頂著個99%進度條的二尺大人，走入一片無人的小樹林後朝著她招招手：“二尺大人，過來。”
    過去？
    還在遍布歲月痕跡的【桶狹間】標識牌前吐槽的二尺大人愣了下，看向已經走入了深邃密林中朝她招手的上杉澈。
    難不成……
    二尺大人雙眼倏地一亮。
    ——沒想到澈大人平日裏看上去這麽正經，居然會喜歡這種玩法！
    哼哼！
    那麽我二尺大人，便也隻能義不容辭地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