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竟是娘親舊識【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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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這些裝神弄鬼的都喜歡出現在別人背後……柳白還是回過頭去了。
    隻見自己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黑袍兜帽蓋住腦袋,麵容漆黑不見五官。
    當初在鬼市的時候,所有進去的走陰人,都是一模一樣的裝扮。
    “河神?”
    “世人皆是這麽喚的。”楚河河神嗬嗬笑道。
    他就是在這搗鼓小地獄,小輪回的……柳白對他的興趣愈發濃厚。
    且不論他事,單就是弄小輪回這事,這河神就絕對是一方梟雄!
    柳白思量著,腳下也沒停,就這麽圍著他轉了一圈。
    “柳公子想看看什麽?”
    縱使看不見這楚河河神的臉,都能從他的聲音當中,聽出他在笑。
    “河神是人是鬼?”
    柳白看了一圈,既沒看出他身上走陰人的氣息,也沒看出他身上的邪祟氣息。
    “公子希望我是哪個,我就能是哪個。”
    “哦?”
    這是個跟自己一樣,能變人也能變鬼的?
    柳白愈發有了興趣。
    始終蹲在柳白肩頭的小草忽然站了起來,伸手指著眼前的楚河河神,大喊道“歲至!是不是你!”
    “鐵定就是你,我聽出來了是你的聲音。”
    小草在柳白肩頭跺著腳,著急忙慌的說道。
    對麵的楚河河神聽著小草的言語,原本懷揣著雙手的他嗬嗬一笑,抬起後手在頭頂的兜帽上輕輕一拂。
    兜帽黑袍都化作點點黑光退卻,轉而露出一個穿著繡邊青竹高領灰袍的青年男子,他麵容稍顯慘白,整個人看著都是一股文弱書生氣。
    跟柳白臆想中的楚河河神,小輪回地獄之主的形象完全相反。
    倒像是個淹死在這楚河裏邊的過河書生。
    楚河河神歲至跟柳白拱了拱手,“柳公子看見在下的樣貌,好像有些失望?”
    “歲至,真的是伱啊歲至。”
    小草一下就從柳白肩頭蹦跳到了這歲至的肩上,然後在他兩個肩頭都走了走。
    柳白還是頭一次見到小草願意主動靠近的人。
    別的……頂多也就紅姐了。
    “你現在怎麽成了這副模樣?當年你不是很霸氣很牛的嘞。”
    歲至雙手攏袖,嗬嗬笑道“承蒙小草姐姐還記得,當年年少無知,不知天高地厚,還讓小草姐姐見笑了。”
    小草哼哼了幾聲,再度回了柳白肩頭,然後嘀嘀咕咕說道
    “公子,當年這個歲至可不是這樣嘞,他實力很強,走到哪都是牛逼轟轟的,跟誰說話都是自稱老子。”
    “哦,後來被娘娘打了一次,在娘娘麵前就老實了。”
    這種當別人麵揭別人短這種事,也就小草幹得出來了。
    歲至聽了嘴角稍稍抽搐,卻也沒有說什麽。
    不跟小草爭高下,是他當年悟出來的道理。
    “所以河神是走陰人了吧?”柳白始終好奇這點。
    究竟這走陰人的身份,能不能開創輪回!
    “是。”
    歲至承認的很是坦然,“不知柳公子找在下,所為何事?”
    尋人幫忙,柳白自是拱了拱手,“晚輩有事需要找張蒼……張監正,不知河神可否代為呼喚一聲。”
    跟娘親一個時代的人,還以走陰人的身份活到了現在。
    更是開創了小輪回。
    在他麵前,自稱一聲晚輩也無妨。
    “哦,找張蒼啊。”歲至稍一思量,這便說道“張蒼自從這江州事了後,便是南下去了十萬大山,沒有個半年時間,怕是難回來了,你想見他是難。”
    “這……”
    “去十萬大山了?”
    這事倒是出乎了柳白的意料,這早不走晚不走,偏偏現在走,這事整得……
    柳白已經在想著別的辦法了。
    歲至看著柳白的表情,笑吟吟的問道“不知柳公子有什麽事?”
    聽他這話,柳白忽然抬頭看向眼前的楚河河神。
    這張蒼不在……不是還有個河神麽?
    看他這年紀輕輕的,實力又超群,不正是個幹活的好料子。
    “也沒什麽事,就是這鬼神教準備屠殺整個江州了。”柳白說的雲淡風輕。
    “什麽?!”
    歲至卻是猛地扭頭看向了北邊,雙目微皺,原本還是個文弱書生模樣的他,殺氣瞬間掃過。
    整條楚河江麵的波紋都好似一停,柳白倒是沒什麽感覺。
    可他肩頭的小草卻是直愣愣的倒了下來,跌在地上。
    但這氣勢隻是維持了刹那,就消失不見,河麵上也是依舊風平浪靜。
    歲至臉上也是再度浮現了笑容。
    “這事本就張蒼管的,但他既然不在,我就跟你走這一遭吧。”
    這也沒辦法的事,歲至總不能真就眼睜睜地看著這江州百姓死絕。
    沒了這江州百姓,那他這楚河河神……小輪回是會爆的!
    隻是他出手對付這鬼神教,還是摻和進這樣的大事,自己怕是藏不了多久了。
    歲至抬頭看了眼天幕。
    或許真就是命?
    一飲一啄……興許自己早就暴露在他們眼中了也說不定。
    “河神大人大義。”柳白脫口而出就是一個高帽。
    歲至摘下了自己的兜帽,柳白怎麽都應該還他一頂帽子。
    “嗬嗬,柳公子也大義。”歲至雙手攏袖再度說道“柳公子還是說說這鬼神教到底是在準備著什麽吧。”
    剛剛歲至那一眼雖然也是看出了些,但肯定不如柳白知道的清楚。
    “他們準備在那彩風城……”
    “……”
    彩風城城主府。
    偌大的會客廳內,雖隻坐著三人,但商討的卻是能決定整個江州未來的大事。
    這人間好像曆來如此,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召集許多人來協商。
    但遇著真正的大事,卻隻要三兩人碰個麵就行了。
    這鬼神教也不例外。
    就如同此刻,這三人裏邊,一鬼神教執事,兩名鬼神教行走。
    而其中的一名行走,就是柳白心心念念許久的李化梅了。
    在場三人中,也當屬他實力最弱,隻是個修第二命的元神,餘著的兩個,一個是神龕的釣魚叟,以及那位神座執事——巫馬姚。
    “執事大人,江州城那邊已經傳來消息,並無異動,河巡署同樣如此。”
    李化梅起身,右手抱在胸前,彎腰行了一禮。
    “那人既然有這窺伺神教的本領,自然知道不會去那兩個地方自投羅網。”
    巫馬姚擺擺手,看向一旁穩坐釣魚台的釣魚叟。
    他曆來如此,不管發生什麽大事小事,都是這副釣叟的姿態,據說其父母死時,他都是這副模樣。
    “江中客那邊如何了?”
    “暫時沒有收到消息,一尋常礦脈罷了,就算被那人知道了,也不會太放心上的。”
    巫馬姚微微頷首,他也是如此想的。
    “但這事還是不可大意,別人都已經算計到我們鬼神教頭上了。”
    “那依執事大人的意思是?”
    李化梅小聲詢問道“如今娃娃山那邊布置欠缺,引動不得,真要有所行動,也隻能請總壇派人前來了。”
    巫馬姚抬手,寬大的衣袖卷起,他臉上帶著一絲自得滿意的神色。
    “總壇,總壇那邊得提防著巫神,佛,道三家合圍,暫且抽不開身。”
    “至於江州這邊。”巫馬姚起身,原本卷著的大袖一甩,“朝廷敗弱,姬家式微,隻要不是張蒼對我們動手,自可無礙!”
    “那萬一就是張蒼來了呢?”釣魚叟倏忽出聲。
    李化梅欲言又止。
    雖然都是神教行走,但他畢竟隻是個修第二命的元神,可釣魚叟卻已經是鑄就神龕了。
    因而在這執事麵前,說話自然隨意些。
    “他來不了。”
    巫馬姚自信笑道。
    釣魚叟點頭,也就沒問了,但是巫馬姚卻是一副想說的模樣。
    他緊接著就說道“因為張蒼如今也是去了魏國,而且正在參與這事。”
    “什麽?張蒼也去了?”釣魚叟言語有著一絲錯愕。
    巫馬姚嗤笑道“你以為佛道這兩家好好的,怎的突然會站在巫神教那邊,參與合圍?”
    “執事大人的意思是,這事本就是張蒼挑起的?”
    “不止是這事,連秦國那邊,他也有參與。”
    釣魚叟說道“人間泥瓦匠,縫縫補補,真不是吹的啊。”
    李化梅則是打量了眼巫馬姚跟釣魚叟的神色,見之都不太好,便轉移了話題。
    “但是現在張蒼無法出手,神教計謀,勢必成功。”
    釣魚叟緊跟著好奇問道“執事大人的意思是,神教在江州還有別的後手?”
    “神教行事,豈會沒點後手?”巫馬姚反問道。
    說著他大踏步朝門口走去,“張蒼到底不是魏國大司天那少智無謀之輩,大意不得。”
    “李化梅。”
    “屬下在。”
    “讓全城那些暗探都動起來,一個個天天吃飽了沒事做,連個彩風城都進來這麽多老鼠了,再這樣,通通上供!”
    “是。”
    李化梅執禮愈恭。
    巫馬姚出門之後,身形再度往前走了幾步,便是消失不見。
    “……”
    “河神大人覺得,我們該怎麽動手是好?”
    “在下是柳公子請來的,自然聽柳公子的。”
    在這彩風城南邊的大道上,柳白兩人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著,旁邊雖也有行人,但是對他們卻熟視無睹。
    “哦,那要不河神大人直接去平推了娃娃山吧。”
    “那也不是不行。”
    歲至說這話時,依舊是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對此,柳白也無可奈何,誰讓人家是真有這實力呢?
    所以抬頭看著好似文弱書生的歲至,柳白思索道“既然河神大人都到這了,那麽這鬼神教應該就翻不了天了吧?”
    “除非鬼神教那幾個穿紫袍的一塊過來,不然柳公子盡管放心。”
    歲至說的認真,也讓柳白安心。
    “那我就按先前說的那般行事了,河神大人……掠陣便是。”
    “好。”
    歲至雙手攏袖笑吟吟的,就差身後背個書箱了。
    柳白沉吟了刹那,又道“我先前在楚河底下突破的時候,河神大人應當都看在眼裏吧?”
    “這……柳公子來了我家,我自然得看著點。”
    “這要是磕著碰著,在下可承受不住柳神大人的怒火。”
    柳白嗬嗬一笑,抖了抖衣袖,身形霍然從人變成了鬼。
    上一秒還在仰望著歲至的他,現出鬼體之後,就得歲至仰望他了。
    “嘖,不愧是柳神子嗣。”
    歲至嘖嘖了幾聲,搖搖頭,“這英姿模樣,在下自愧不如。”
    柳白打了個哈哈,“玩笑了,隻是河神大人沒有現出英姿罷了,不然這八萬裏楚河上下,盡得俯首。”
    歲至聽著這話,眼神閃過一絲受用。
    花花轎子人人抬,好話誰不愛聽?
    隻是尋常人的好話,歲至聽了沒感覺罷了。
    現在柳白這柳神之子說出這話,怎能讓他不受用?
    “柳公子盡可施展,江州上下,盡在手心。”歲至重複了一番,隻是相比較於之前的雲淡風輕,他再說這話時,黑發飄飛,雙目銳利。
    柳白大笑著身形飄起,一身黑袍獵獵作響。
    “有河神大人在,我去也!”
    他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徑直去了西南邊。
    鬼神當殺,當殺西南!
    歲至就這麽看著他身形離去,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收斂,他再度看了眼眼前的彩風城,一步跨出,便已入其中。
    “……”
    無笑看著憑空落下,降臨到自己身邊的這頭【穢】,他強忍著一道法劈下去的衝動,還是選擇了問道“你是誰?”
    荒山野嶺,一頭【穢】突然來到自己身邊,這種感覺,著實是嚇出了無笑的汗毛菇。
    這玩意要是來個背後偷襲,自己真可能得羽化。
    “柳公子喚我來的。”
    柳白看著被自己嚇得打哆嗦的無笑道長,有些想笑,但得忍住。
    這不能笑,笑了就破功了。
    “原來是公子啊。”無笑道長一聽這就稍稍放下心來。
    難怪能在這茫茫群山當中找著自己……但也不可大意,“不知鬼兄有何憑證?”
    “小草大王我就是憑證!”
    小草從柳白胸口探出個腦袋,哇哇大叫。
    無笑急忙打了個道揖,以示自己的錯誤。
    “小草大人您在這,那公子那邊?”
    公子就在你麵前,看你幾分像從前……柳白沉聲道“公子已經找來了幫手,這會進城找小算道長了。”
    “我們這邊也不能拖了後腿,盡快動手。”
    “是!”
    無笑轉身看向了西北邊的山坳。
    柳白順著眯眼看去,隻見山坳裏邊搭有以山寨,遠遠看去還能見著城牆。
    這圍子打的可夠大,都跟城寨差不多了。
    無笑輕聲說道“這裏有兩名元神以及一名神龕,一個時辰前,那名神龕帶著一名元神進了底下的礦脈,不久就傳來了他們點火的氣息,他們似是想加快進度采集到足夠的血玉。”
    “你去殺了圍子裏的元神,餘下的神龕交給我。”
    柳白還是想試試這神龕,到底有著何等實力!
    先前在雲州時候,殺的最強的也不過元神,後邊……雖然仗著柳娘子給的後手,逼退過範元益在內的神龕。
    但那到底是逼退,而不是打退。
    現在這遇著個落單的神龕,自不能放過這機會了!
    “鬼兄可得小心了,神龕實力不容小覷。”無笑還刻意叮囑了一番。
    【穢】也就是相當於走陰人當中的元神,要想對付一名神龕,那可難!
    “道長且去便是。”
    柳白大手一揮,於是無笑道長便去了!
    也沒什麽偽裝偷摸,這個時候選擇了動手,強殺便是。
    無笑道長身形一躍而起,好似一隻山中大鷂,頓時從這半空俯衝而下。
    幾乎是眨眼間就到了那山坳裏邊。
    “何方宵小,膽敢犯我鬼神教神威!”
    圍子裏邊一間木屋炸開,一個人影逆伐而上,攔住了無笑道長。
    二者隻一交手,命火四散間,極為默契的離開了那山坳。
    無笑自是害怕那神龕突然殺出,打他個措手不及。
    那鬼神教的元神則是擔心兩人交手的於波,殺死了太多普通人。
    他們要是死傷太多,誰給挖礦?
    還不是又得繼續去附近抓人,這可是麻煩事!
    “小草,咱們走!”
    柳白冷笑一聲,身形同樣俯衝而去。
    他隻一動身,速度比無笑道長還要快,甚至他倆都還沒有離開……上一秒還遠在山頭的柳白就已經到了近前。
    無笑看著近在咫尺,從自己麵前飛過的邪祟,心中詫異。
    “太弱,太弱了。”
    柳白言語低沉,倏忽一道陰雷劈下。
    隻是從他倆身邊路過了刹那,那鬼神教的元神走陰人就硬抗了柳白的一道陰雷。
    “轟——”地一聲在那走陰人頭頂炸開。
    柳白甚至都沒看清他的樣貌,他就已經被這陰雷劈倒在地。
    雖不至於身死,但也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剛還準備將其離開的無笑道長見著這一幕,眨眨眼,這……這他娘的是【穢】?
    “這要給我來一下,我也活不了啊!”
    他錯愕之餘,柳白卻已是到了這礦脈洞口,其間正好迎著一點火之人撞出。
    柳白伸手攔去,但卻直直地被頂出去數十丈才停下。
    二者在這半空站定。
    “哦?區區一頭【穢】,也敢來這送死?!”一襲白衣升學的江中客看著眼前的柳白,身形緩緩後撤。
    “這才剛來,可別急著走啊!”
    柳白大笑著高舉右手落下,毫無征兆的起手,又是陰雷劈下。
    江中客見狀身形猛地往後拉去,倒退十餘丈。
    柳白那原本已經劈下的陰雷竟是拐了個彎,刹那間再度落到了他身上。
    “嚇——”
    江中客雙手交叉,隱隱之中命火所化龜殼護在身前。
    “轟——”
    陰雷劈下,這命火龜殼當即化作齏粉,餘下的威勢劈打在他雙臂之上。
    雙手白袍稀碎,露出的古銅色肌膚被這陰雷劈中。
    血肉模糊一片的同時,他也再度後退了極遠一段距離,這才停下,落到了一處山頭。
    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柳白還是懂的,他緊隨其後追上。
    “邪祟!”
    站在這山頭樹梢之上的江中客怒喝一聲,原本垂放在身旁的雙手盡皆往上一抬。
    刹那間這整片山林都地動山搖,一道極為霸道的氣息肆虐開來,原本已然衝到近處的柳白都不得不後退,避其鋒芒。
    隨之出現在這山頭的,赫然是這江中客鑄就的神龕了。
    通體青木,煙氣嫋嫋。
    兩邊立柱上的神龕對聯顯現,黑底紅字,乍為醒目。
    上聯江魂佑世尊賢客
    下聯廟影流光敬善君
    橫批福澤蒼生
    “這對聯的氣象……倒是挺大!”
    柳白抬頭仰望之際,江中客也已是再度出手,他身形尚未神座,隻得站在這神龕之下,他原地坐下,雙手似有持香。
    神龕對聯之上的文字便是一一脫落,飛舞著朝柳白砸將過來。
    遠遠的還沒靠近,柳白都能感覺到那一個個猩紅字跡傳來的攝人威壓。
    “破!”
    遇事不決,自有陰雷開道!
    柳白頭頂雙腳劈啪一聲輕響,又是一道純黑陰雷落下,隻是這次他也沒再劈那本尊江中客。
    而是劈向了迎麵撞開的字跡。
    陰雷尺長,砸落下來後有如那人間長劍,隻管破敵而去。
    二者相撞,陰雷觸及這字跡便是勢如破竹,所過之處,“江魂佑世”四個大字當即化作了飛灰。
    盤坐山頭的江中客當即臉色一白,竟是吐出一口血沫。
    餘下幾個字跡追來,柳白大笑著迎了上去,朝其灑出了一把墳頭土。
    其來源赫然是楓葉城中的那枯墳老人,隻是撒出去的也不多,分到這每個字跡上邊也就幾粒沙土。
    可饒是如此,這墳頭土落到字跡上邊之後,這些個字跡就好似被火燒穿的白紙一般。
    化作餘火消融。
    柳白自是驚訝於這墳頭土的威力,但是轉念一想也就了然了。
    這枯墳老人身前的時候,都能以一人之力覆滅整個神龕世家。
    自身實力多半已是到了神座。
    一個神座臨死所化的墳頭土,拿來對付一個神龕,有這威力也不足為奇了。
    柳白心中隻覺可惜,可是看著那江中客慘白的臉色,也就覺得沒什麽可惜了。
    “你這神龕,好不經殺啊!”
    柳白大笑之餘,仰頭看著這青木神龕的橫批,大笑著又是一道陰雷劈下。
    “轟隆”聲閃過。
    一道純黑的陰雷劈在這神龕橫批之上,刹那間,這青木黑底紅字的神龕頓時四分五裂。
    不僅如此,“福澤蒼生”這四個橫批大字也都化作飛灰消散。
    江中客再度吐出一口鮮血之餘,低喝一聲,單手結印猛地下壓。
    神龕之中香火煙氣繚繞,當即化作了一隻煙氣巨手,朝著半空中的柳白拍去。
    見識了這神龕也不過如此之後,柳白毫無顧忌的撞了上去。
    欲要雙手將這巨手撕裂。
    可饒是如此,還沒等著他靠近,這巨手倏忽加速,竟是單手將其握住,聚攏收回。
    神龕下的櫥櫃洞開,這巨手握住柳白後,也即將其送入了這櫥櫃當中。
    “砰——”地一聲響起,木門合攏,一切盡皆悄無聲息。
    遠處山巒之上,跟這元神對敵的無笑道長見狀心中不由一慌,眼前也是失了手,被身前炸開的一道命火送下了地麵。
    雖是收起了這頭【穢】,可山頭上的江中客卻是絲毫沒有放鬆。
    臉色反倒愈發難看。
    “嘭——”
    一聲沉悶的碰撞聲響起,他那神龕櫥櫃的木門炸響,眼見著就要撞開,他急忙燒出幾道命火撞入木門,將其壓了回去。
    但是下一瞬,櫥櫃當中又是響起一道低喝。
    這剛剛合攏的木門又被撞開一條縫隙,其上甚至都有了一絲絲的裂痕。
    江中客嘴角溢血,算是徹底知道,自己這神龕是煉化不了這頭穢了!
    他雙目發狠,一咬牙,竟是揮出一手刀,將自己這神龕法相攔腰斬斷。
    用來神座的上半部分當即被其收回體內,餘下用來煉化妖邪的下半部分櫥櫃則是被他舍棄當場。
    旋即他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跡,身形躍起之際,一青葉小舟從其胸口飛出飄在身前,他穩穩當當的落入其中。
    身形瞬間化作一道流光遠去。
    竟是直到此刻,他才用出他的奇寶。
    江中客,江中船。
    一念遠去千萬裏。
    沒了他的強撐,柳白再度發力,自是輕而易舉的撞開了這神龕櫥櫃。
    隻是等著他出來後,北邊望去,自是早已不見這江中客的身影。
    一名神龕舍棄了自己半尊神龕法相,又動用那逃命奇寶亡了命的逃。
    柳白這再想追上,基本上已是沒什麽可能了。
    他也不驚訝,自己這還沒出全力就已經將一名神龕逼得抱頭鼠竄,已是很好了。
    “倒還算懂事,至少知道留著點好東西。”
    柳白抬手間,將這餘著的半尊神龕收入了須彌裏邊,這玩意可是個好東西。
    像是無笑道長這種即將鑄就神龕的走陰人,若是能有別人的神龕給他細細觀摩一番。
    對他自己鑄就神龕也是大有裨益。
    二來就算自己用不上,拿出去賣,也能賣出個高價。
    若是得了別人的完整神龕,那就更是件好寶貝了。
    柳白又低頭看了眼,剛被他劈的半死不死的那元神走陰人,已是被無笑道長補了刀。
    他身形飄落,將其屍首收起。
    許久沒給自己供奉過了,今日合該供奉一番。
    山坳寨子裏邊既然有這神龕跟元神,那麽陽神走陰人應當也是有幾個才對。
    這也是能讓自己陰神張嘴的血食,別錯過了。
    眼前這些神教弟子也是,自己不用,遲早得被供奉給鬼神。
    與其便宜祂們,不如進補自己。
    柳白沒那麽多講究,他們既然已經選擇了拜入神教,那自然就是自己的敵人。
    在這寨子裏邊一番搜尋下來,也隻找著了四個陽神。
    須彌什麽的,更是一個都沒。
    至於餘下的陰神以及眾多的聚五氣走陰人,柳白倒是沒趕盡殺絕了。
    殺多了,手軟。
    等著他出來後,無笑道長那邊的戰鬥也終於結束了。
    他拖著一具破破爛爛的走陰人屍體回到了柳白麵前,“有勞鬼兄了。”
    “無妨。”
    柳白看著那屍首,“這東西給我吧。”
    “這……”
    完好無損的無笑道長似有糾結,一咬牙,他還是說道“鬼兄,大家都是在公子麵前當差,這……這可否講些道理。”
    陽神以上的走陰人屍首,那是得上供給公子的。
    無笑道長起先自是不知道這些的,但是直到那個晚風和煦的夜晚,小算道長跟他說了這事之後。
    他才知道,自己傍上的公子,到底是何等人物。
    柳白一聽就知道這屍首多半還是得到自己手裏,也就不在意了,還朝無笑拱了拱手,歉笑道“是我不懂事了。”
    “無妨無妨。”
    無笑道長立馬將這屍首收了起來,生怕眼前這“鬼兄”再度覬覦。
    “好了,此間事了,還是速速回那彩風城才對。”
    “鬼兄先走一步便是。”無笑說著拍了拍衣袖,“小道給這鬼神教準備了些賀禮,得毀了這礦脈再說。”
    柳白也不知道他事先有了什麽準備,自是點頭由他去了。
    此間事了。
    無笑去了地底,柳白也是再度北上。
    他倒想看看,這鬼神教到底還有什麽布置。
    “……”
    彩風城,城東破廟內。
    剛一回來,阿刀就往後一仰,躺倒在了稻草堆上。
    “鬼神教肯定是察覺到了什麽,這街上多了好多盯梢的,我見著好幾個老朋友的住處,都已經被人盯上了。”
    小算道長從旁邊搬來椅子坐下,“貧道就說這次怎麽隻見了這三五個人。”
    “那他們?”
    阿刀翻了個身,“自求多福吧,出來幹這事,早就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過活了。”
    “能知道你家公子那邊怎樣了嗎?”
    沒來由的,阿刀有些焦躁,他總覺得這事情哪有點不對。
    甚至有點再不跑就來不及了的感覺。
    “離著太遠,聯係不上。”
    背對著小算道長的阿刀目光閃爍,似有想法,他的須彌裏邊藏有一好東西,真要出了事,興許能在上邊問問。
    但是現如今,連個點火的機會都沒有。
    要不出城去點個火?
    問問這棋盤上邊的人,看能不能有什麽消息?
    正當阿刀想法繁多之際,卻忽地感覺一道神龕氣息在飛速靠近。
    小算道長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出來門口,朝著南邊望去了。
    他看著返回的那道身影。
    小算道長出來。
    阿刀喃喃道“你家公子……成了!江中客重傷!”
    也就在這時,這城內忽地響起一道怒喝,“犯鬼神神威者,殺無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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