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你還喜歡盛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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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阿燕姐姐,你先前說,這些年來還在為我製香?”
    盛凝玉一手撐著下巴:“我想要那個香,阿燕姐姐,一會兒能不能給我拿一瓶——”
    話音未落,卻聽亭外有聲。
    “香夫人安。”
    那管事沒有上前,隻恭敬地在岸上行禮:“弟子奉原老家主之命,邀請您身邊那位客人去一敘。”
    香別韻平靜道:“我知道了。”
    與此相對的,是她手中已蓄滿了的鬼氣。
    真真切切的鬼氣,而非偽造出來的虛假靈力。
    仿佛隻要盛凝玉流露出些許不願,她就會不顧所有,悍然出手。
    “無事。”
    溫暖的體溫覆蓋在了他的手上,指尖掌心處有著薄薄的繭
    盛凝玉起身,拍了拍香別韻的肩膀:“阿燕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數。”
    這在她的計劃之內。
    ……
    但這件事完全超出了原道均的計劃。
    他先大兒子原不恕一步回到雲望宮,就聽說最近宮中的藥田被炸了許多次。
    若是放在以前,原道均必然要氣得跳腳。
    但現在不是了,他老了,看開了。
    原道均樂嗬嗬的捋了捋胡須,神態自然悠閑,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他想,如今他雲望宮的弟子竟是如此武德充沛麽?這樣好哇,日後去清一學宮,就不擔心他們被人欺負了!
    修真九境,原道均已在第八境天璿,可謂是半步登天,德高望重,是如今修仙界數一數二的大前輩了。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護住這雲望宮乃至靈桓塢的一畝三分地自是簡單,但礙於所修醫者仁心之道的束縛,原道均不可輕易出手。
    原道均一邊撫須,一邊聽著底下管事繼續匯報:“……飛雪消融符盛行,不少藥田毀於此物……”
    原道均:“?”
    他一不小心楸掉了三根寶貝胡須,然而顧不得去心疼,原道均先跳下椅子,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麽符?”
    管事:“回家主,乃是飛雪消融符。”
    原道均:“飛蟲符?”
    管事:“是飛雪消融符,家主。”
    原道均:“……”
    他揮退了麵前管事,獨自坐在屋內沉思了許久,突然對著一側陰影處冷笑。
    “鳳族即將重啟清一學宮、飛雪消融符、被炸毀的藥田。”
    原道均拖長了語調,頗有幾分仙風道骨,慢悠悠道:“真是今夕是何年啊——謝家小子,你對這件事有什麽頭緒嗎?”
    屏風陰影處,漸漸的凝出了一個人形來。
    雪魄竹骨,  卻凝著寒冰與血色。
    謝千鏡:“非我所為。”
    原道均哈了一聲,終於拋去了全部的體麵:“我當然知道不是你幹的。毀人藥田、挑唆鬥毆,還能每每全身而退——能幹出這等缺德事兒的,除了那盛明月,還!能!有!誰!”
    小老頭氣得跳腳,他衝到謝千鏡麵前,用竹杖指著他道:“你就和我說清楚,這次你幫誰?”
    謝千鏡:“不幫。”
    小老頭用竹杖狠狠敲擊了一下地板,大聲指責:“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然後呢?!她那五百遍清一學宮學規,有三百遍是你抄的!——好嘛,你人沒去成學宮,倒是把學宮規矩背了個爛熟!”
    謝千鏡終於彎唇笑了一下。
    這是他從剛才出現後,第一次流露出不同的神情。
    他道:“原老宮主,我已經不是她的未婚夫了。”
    原道均話語一頓,轉而愈發生氣,斜著眼看他:“先前在那大荒山中也就罷了,我不與你計較。但現在又沒外人,不恕那礙眼的東西也不在,你怎麽還叫我‘原老宮主’?”
    謝千鏡垂眸不語。
    原道均看著他這樣就來氣,凳子一坐,腿一翹,張嘴時,吐出的話語愈發毒了:“好啊,那盛明月還知曉來尋我,你到好,教了你百餘年,竟是連一聲‘師父’都不願喊了?罷罷罷,怨不得寧歸海那老東西要為他家弟子另尋個未婚夫——”
    “原老宮主。”謝千鏡平靜地開口,“我現在已經不是正道修士了,道不同,您也不再是我的師父了。”
    原道均:“是啊,我可是聽見了,那大荒山的魔修叫你‘魔尊大人’。”
    謝千鏡垂著眼,叫人瞧不透他的情緒。
    原老頭子張了張嘴,最後卻終究隻成了一聲歎息。
    “你不是正道修士又如何?……這又算的什麽呢?”
    他原道均又不是寧歸海那修劍的死強種,豈會因這點小事不認自己的弟子?
    隻是時隔百年,這個徒弟他卻是愈發看不透了。
    原道均心中歎息,神情卻仍是老頑童似的陰陽怪氣:“你先前聽到那消息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怎麽?你早已料到——不是,你恢複神智後第一件事就去找了她?!”
    謝千鏡垂眸不語,但到底是百年師徒,原道均豈會看不出這點?
    原道均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他氣得又從座位上站起來,來來回回的踱步。
    “我真是搞不懂你了,先是被那褚家折磨了這些年,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卻又不來找我,愣是把自己弄得靈骨都丟了半截——謝千鏡,你知道我為了搜尋溫養你的神魂——你知道那金玉琉璃珠有多難弄麽!”
    原道均越說越氣。
    旁人隻道金玉琉璃珠珍貴無比,可以使物永存,卻不知金玉琉璃珠亦可用來擺陣。
    人有三魂七魄外加一靈骨,共需要十一顆金玉琉璃珠,依照陣法擺上七七四十九天——這樣也許能搜尋來一魂或一魄。
    原道均曾一直以為,謝千鏡靈骨丟失是他的錯,直到有一日,他與謝千鏡的神魂交流時,才終於得知了真相。
    “你說你那靈骨哪兒去了?”
    彼時還未齊全的魂魄怔怔道:“丟了。”
    原道均憋著一口老血,勉強耐心道:“你丟哪兒了?!”
    “丟了。”
    “……”
    原道均還要再問,卻見這殘魂怔怔地抬著頭,長長的睫羽緩緩扇動,須臾後,眼尾出竟是滲出了血似的紅霧。
    黑燈瞎火的不知道在看什麽。
    白瞎一副好皮相。
    原道均精疲力盡。
    說真的,要不是麵前這個是他的弟子——是他好不容易找回魂魄、還未神魂完整的弟子,原道均定然要一拳打上去,讓這小子知道為什麽有他在,靈桓塢就無人敢來造次!
    回憶起往昔,原道均麵目越發猙獰:“所以你從恢複神魂後,就去了彌天境,一邊找人,一邊收容魔修是吧?”
    謝千鏡:“不是。”
    原道均:“不是什麽不是!你還想騙我?”
    不是找人。
    是在等人。
    那場初遇,謝千鏡傀儡障控製了幾個被褚家趕出來的劍修,在他們腦中植入了些褚家人的記憶,他們便自動帶入其中,毫無破綻。
    謝千鏡沒有再開口,原道均也懶得再搭理她,明知故問道:“她還記得你麽?”
    謝千鏡眼睫顫了顫:“不曾。”
    當然不記得了。
    原道均想,這可是上一任劍閣劍尊寧歸海下的靈術。
    這老東西為了讓自己弟子和謝家撇清關係,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劍修沒一個好東西。
    原道均睨了謝千鏡一眼:“你還喜歡她?”
    謝千鏡眉梢微動,竟是漾開了一個笑,隨著笑意,紅霧與黑色墨紋自心口處蔓延,逐漸爬上了脖頸處。
    他道:“原老宮主說笑了。”
    這應當是不喜歡了。
    原道均舒了口氣,翻看著小兒子放在他桌上的手劄——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這幾日天天泡在藏書庫,藥田都不回。
    不過這孩子性格好,還知道記錄一路所聞所見,回來給他看看。
    原道均一邊敷衍地翻閱著手劄,一邊道:“既然如此,敢問我們魔尊大人,又為何還要去找她?”
    謝千鏡:“她是我的心魔。”
    原道均將書頁翻得嘩嘩作響:“你恨她?”
    謝千鏡:“我會殺了她。”
    “行啊。”
    原道均徹底從書頁中抬眼,他凝望著昔日弟子,平靜地開口,“那你告訴我,你這一路做了什麽準備?對她動了幾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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