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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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到了三月中下旬,天氣便暖和了起來,春光作序,萬物和鳴,一派新興之象。
    京郊處,馬球場內,一群少男少女玩得正酣,吵鬧聲都快要擴去了外邊。
    “傳我這來!傳我這來!”
    “不,傳我傳我!”
    太過吵鬧,已經分辨不出是誰的聲音。
    馬球這玩樣素來是有錢人消遣的玩樣,尋常百姓連馬都騎不上,一般隻有高官貴族才會接觸馬球,後來馬球場也自然而然成了勳貴間的玩樂之所。
    今日這地方也不知是被哪位權貴包了圓,來的一堆客人也已經分不清楚是誰的友人。
    球場上頭,一身著紅色勁裝的少女格外引人注目,她的頭發高高束起,一頭烏密的馬尾隨風飄蕩,分明是柔和沒有銳氣的眉眼,可卻因這身打扮稍帶了幾分淩厲之氣。
    瑩白的肌膚在陽光更顯得透亮,被風吹起的馬尾似乎都有了形狀。
    “這薑淨春生得倒還真有幾分姿色。”
    看台上,一個貴女看著人群中那抹麗色,出聲評道。
    在場上的幾人之中,獨她格外出挑亮眼,讓人忍不住將視線往她身上投去。
    那貴女話音放落,旁邊就有人譏道:“嗬,好看又頂什麽用,若好看能討人喜歡,顧小侯爺不早從了她?”
    這人口中的小侯爺便是京城顧家賀陽侯府的嫡長子。
    顧淮聲。
    薑淨春喜歡顧淮聲的事情,京城大半人都知道。
    薑淨春的父親是吏部尚書,正二品的官職,薑家祖上有德,雖前些年間出了些事,但好在後來也重振了門楣,算起來也算是實打實的勳貴人家。正二品的官,在場這些少年人的父親,若見到了薑父,大半都要低個頭。
    算起來,顧淮聲的母親是薑尚書的妹妹,這樣說,他同薑淨春還有一層表兄妹的幹係。
    薑淨春是薑尚書的嫡親女兒,素日被她母親嬌慣,要什麽就有什麽,整個人被養得狂性得不行。在看上了自家的表兄之後,她就借著兩人這層“不幹不淨”的表兄妹關係,沒少往顧淮聲麵前獻殷勤。
    隻可惜了,顧淮聲連瞧都不願意多瞧她一下。
    “她這人被家裏頭的人捧著長大,沒臉沒皮慣了,前些時日,聽聞她去了顧家,好像是見到顧小侯爺身邊有個漂亮丫鬟,就非鬧著要趕走她。”
    另外一人有些不信,就算這薑淨春再如何無禮,也不當鬧到侯府才是,“你這話可當真?”
    “自然是真,這事也是我從旁人那裏聽來的呢,大家私底下都在說呢,你沒聽說,所以可能就不知道。”
    “她這人,漂亮臉,壞心腸,可怕得很呢。”
    馬球場上,策馬揚鞭的薑淨春絲毫不知有人在編排她,她玩得正起勁,然而,下一刻馬球就往她背上打了一下,她一時不查,挨了個正著。
    那雙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心下暗忖。
    故意的?打這麽正好?
    還不待她抬頭尋人,又挨了一下。
    得了,就是故意的。
    她抬頭往背後看去,就見一個同她年歲相仿的少女,手上拿著長杆似笑非笑望她。
    薑淨春望她良久,才認出這人是誰。
    好像是鴻瀘寺卿家的二小姐,樓妍妍。
    大家既能湊到一起玩,多少也能知道些對方的身份。
    此刻,樓妍妍的身後還簇了幾個小姐,看著是平日裏頭同她交好的那幾個。
    “不能玩就下場,打這麽髒做些什麽?”
    春季勁裝本就單薄,她白白挨了兩球,痛得秀眉緊蹙。現下看著故意來找茬的樓妍妍,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樓妍妍翻了個白眼,涼涼道:“怎麽了,你這麽玩不起啊?打馬球磕磕碰碰常有的事,薑小姐這麽金貴,不小心碰你兩下就受不了了?成,不打就不打,您的千金之軀,我們可碰不得。”
    說罷,她便領著身後的那群人離開了此處。
    分明是她先動的手,可現在這樣不陰不陽的,倒顯得是薑淨春小肚量。
    薑淨春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何時開始得罪過她,除了那故意的兩球,方才自從打馬球開始之時她就頻頻針對於她。
    周圍有人見此,已經上來打起了圓場,他們這裏的人,大家的父親都同朝為官,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沒必要鬧得這樣難堪。
    “好了好了,這樓小姐許也是不小心的,不計較這件小事了,我們玩我們的去。”
    一旁同薑淨春交好的手帕交回懟了那個和事佬,“小事?第一下是不小心,第二下還是?你糊弄誰呢......”
    還不待她話音落地,薑淨春就跳下了馬,撿起了滾在腳邊的馬球,往還沒有走遠的樓妍妍背上砸了過去。
    周遭人都被薑淨春的舉動驚到,一時之間,皆噤若寒蟬。
    樓妍妍猝不及防吃痛,尖叫了一聲。
    過了許久,她才緩過神來......
    薑淨春竟敢這樣明目張膽地砸她?還要不要臉這個人!
    她轉過身來,麵露凶色,可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聽薑淨春輕飄飄道:“哦,不小心的,樓小姐不會這樣也生氣吧?太小氣了些。”
    薑淨春說完這話,就下了場,不去理會氣生氣死的樓妍妍。
    看台上的人顯然也注意到了這處的動靜,但他們離得遠,也不知具體是發生了什麽事,隻知道隱約好像是薑淨春同樓妍妍那群人起了什麽爭執。
    “果真是個不省事的,走到哪裏,都能到處惹事。樓妍妍也是膽大,還敢同這祖宗起爭執,一會她回去往她娘親懷裏一哭,真是要翻了天了。”
    旁邊的人不認可,“這是哪裏的話?她也就在薑家作威作福罷了,出了門,難道誰都要讓著她不成?”
    她們沒有再說,隻知道有好戲要看了。
    出了那麽一樁事,薑淨春也沒了繼續玩下去的心思,她帶著貼身丫鬟花雲去了靜室換衣裳。
    今天日頭大,春天的空氣也都帶了幾分燙意,她打了兩場馬球,身上也已經出了不少的汗,勁裝黏在身上,有些難受。
    薑淨春脫去了外頭的衣裳,又脫去了裏頭的中衣,花雲給她遞了更換的衣服,卻撇到她的背上青了兩塊。
    那被球砸出來的紅腫在雪白的背上異常晃眼。
    花雲有些著急,道:“那樓小姐怎麽這樣沒輕沒重的,都紅了呢!”
    確實是有些疼。
    但薑淨春沒放在心上,“別氣,我也打回去了呢,到時候回家再上些藥就好了,沒甚要緊。”
    花雲可不這樣想,“怎麽會不要緊呢,萬一叫夫人瞧見,一定又要心疼的。”
    薑淨春的笑了笑,還是不在意,“傻花雲,我又不會脫光了給她瞧,沒什麽事。”
    換完了衣服,薑淨春便出了這裏。可方一開門,門外將好就有人也要破門而入,兩人差點撞到了一處。
    她叫嚇了一跳,抬眼就看到了來的人原是方才找茬兒的樓妍妍。
    薑淨春沒打算理會這個蠻牛,錯身就要離開。
    可還沒走出兩步,身後就傳來樓妍妍的聲音。
    “你這人真不要臉。”
    薑淨春頓住了步,她回了身,走到了樓妍妍的麵前。
    她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反問道:“我不要臉?”
    她換回了尋常的衣服,一身鵝黃裙衫不再讓她似方才那樣淩厲,未施粉黛,卻粉腮桃麵。
    或許是這副樣子讓人覺的她有些好欺負,樓妍妍絲毫不曾退讓,挺著胸板回懟道:“我有說錯嗎?你成日纏著別的男人,說你不要臉我說錯了嗎?!”
    薑淨春聽她這酸裏酸氣的話,現在算是聽明白了,她問,“你也喜歡我表兄?”
    難怪她今日來找茬。
    誰知樓妍妍卻急了,“你少來給我胡說八道!”
    薑淨春見她急成了這幅模樣,腦海中思索片刻,才想起來這樓妍妍好像有心上人的。
    這事不少人都知道。
    她不喜歡?
    薑淨春道:“那就是你姐姐喜歡。”
    語氣不是疑惑,而是肯定。
    樓妍妍的姐姐確實喜歡顧淮聲不錯。
    這京城中,沒有哪個女子會不喜歡顧淮聲。
    顧淮聲出身賀陽侯府。
    侯府的先輩,當初跟著先祖一起建功立業,是元老人物,建朝以後,先祖特為其封侯賞金,開設府邸。其等尊榮,時人羨之。如此便罷,後世小輩亦出人頭地,延續榮寵,直至今日,侯府五世正德,根基深厚。
    顧淮聲這正兒八經的小侯爺,身份尊貴自不用說,加之其人玉樹盈階,尚未弱冠之時就已中了探花,在翰林院待了三年之後,又升入都察院,在裏頭待了不到兩年,竟已坐到了正四品的左僉都禦史的位置。
    兜兜轉轉到現在也才不過二十一的年歲。
    放到尋常人的身上,誰敢想。
    顧淮聲是族中最出色的子弟,是小輩們的楷模典範。
    他是簷上雪,窗邊月,可望卻不可及。
    這樣好的人,沒人不會喜歡。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他,他就要喜歡所有人。
    按照他那個性子來說,好像也不大可能。
    薑淨春的話又不知道是哪裏戳中了麵前的這個火藥桶。
    樓妍妍劈裏啪啦,嘴巴裏頭又開始倒起了豆子,“我姐姐為了他至今都未曾嫁人,你這個人,分明那樣討人嫌,還老是往人跟前湊做些什麽!”
    薑淨春真有些看不懂樓妍妍這人,她快叫她給氣笑了。
    若顧淮聲真同她在一起了,樓妍妍來同算這個賬,她或許還能同她掰扯掰扯,可顧淮聲連看都懶得看她。
    她自己都還眼巴巴的求而不得,還管得著旁人的事?
    樓妍妍這憨貨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現在就把這事怪罪到了她的身上。
    “關我什麽事情?又不是我讓他別喜歡你姐姐的,你有本事尋他算賬去。”
    看著眼前氣急敗壞乃至於齜牙咧嘴的樓妍妍,薑淨春腦中卻想起來一樁別的事情。
    前些時日她去顧家,將好就撞見了一件不該看的事情。
    顧家的丫鬟想要爬顧淮聲的床,後來被送到了侯夫人的麵前,趕人出了府。可這事也不知道是被誰傳的去,竟說是薑淨春看不慣有美貌的丫鬟在顧淮聲身邊,才鬧著把人轟走。
    偏偏外頭那些沒腦子的,一個個還都信了。
    她本還在想是得罪了誰,才被人散播謠言,意圖毀她聲名。
    好啊,現在這人自己就跑到了眼前!
    她大步上前抓上了樓妍妍的衣領,質問她道:“喂,前段時日的謠言是不是你散去的?!”
    樓妍妍被薑淨春逮著衣領,勒得實在難受,奮力推了她一把。
    “就是我又如何!你個醃臢小人,我說錯了嗎!”
    兩人吵鬧的聲音有些大,已經引了旁邊人的注意。
    樓妍妍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牛勁,薑淨春被推了一把險些站不穩,好在旁邊的花雲堪堪扶住了她。
    薑淨春才不白白受這氣,先是被人誣陷,後又被如此挑釁,她再忍下去,遲早給自己氣出毛病來。
    她上前,也用力推了回去。
    “你是什麽變態狂徒不成?盡打聽旁人的家事!”
    她還想再罵她兩句,可卻見樓妍妍挨了推,竟直直往後踉蹌了好幾步,背後就是幾步台階,薑淨春看她在台階邊緣頓了片刻,而後竟忽朝她露出了個笑,接著,她就往台階後頭倒去。
    樓妍妍這個瘋子,自己給自己摔下去了。
    薑淨春腦袋空白了一瞬,接著就聽見周遭傳來了一陣尖叫。
    她在上麵,看著摔倒在下麵又哭又喊的的樓妍妍,分明摔倒的人是她,薑淨春卻頭疼得厲害。
    完了,闖禍了。
    方才她們發生爭執的時候一旁就已經有人注意到了,樓妍妍摔下了台階之後,周遭瞬時間就圍滿了人,皆對薑淨春指指點點,無非是在說她出手推人。
    薑淨春動手一事,他們都看得清楚,即便說她分明看到樓妍妍在摔下台階之前衝她惡意地笑了笑,分明看到她已經停住了步,可她最後還是摔下去了。
    在旁人的眼中,就是她動的手。
    薑淨春就算解釋,旁人也不會聽的。
    周圍吵吵鬧鬧,薑淨春晃在原地,難得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就有醫師從別處過來,也好在樓妍妍這回沒有摔到骨頭,沒有摔到腦袋,身上隻是有些擦傷罷了。
    可她卻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旁邊看熱鬧的人一些安慰著樓妍妍,一些則三言兩語譏諷著薑淨春。
    “薑小姐好生無禮,不過拌兩句嘴罷了,瞧你這架勢,是想奔著取人的性命去的?”
    “就是,便是動手也不該如此,大家都是姑娘,這一摔若是破了相可如何是好?”
    這些質問聲吵得薑淨春有些頭疼,她辯駁道:“她先推的我,我怎麽不能推她了?”
    樓妍妍喊出了聲,“我又不曾傷了你!”
    薑淨春知道自己是挨了她的算計,一口氣哽在喉嚨不上不下,青了臉站在一旁。
    “你就該給我道歉,給本小姐好生好氣道歉,我才能考慮考慮原諒你!”
    “你做夢去。”薑淨春看都不看她,撇了頭道。
    她汙她聲名,算計了她,到頭來還想叫她道歉?
    薑淨春的好友陳穆清也趕來了此處,她來的路上就聽說了這處發生的事情。
    陳穆清趕到了這處之後,擠進了人群之中,她不顧旁人阻攔,湊到了樓妍妍麵前,強硬掀開她的衣袖查看。
    陳穆清出身將門,平日裏頭沒少舞刀弄槍,氣力自然比尋常姑娘大些,樓妍妍掙也掙不開她。
    陳穆清看了看,而後道:“你這也就破了點皮的事,擱幾裏開外就聽你喳喳嗚嗚,吵不吵。”
    她譏諷了她兩聲,樓妍妍當即就喊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皮糙肉厚似的,怎麽了,那難道不也是受了傷嗎!”
    旁邊的人也紛紛附和。
    陳穆清不過是喜歡耍槍弄劍罷了,人一水靈靈的小姑娘,在她口中竟成了皮糙肉厚。
    薑淨春見好友被人圍擊,也不再忍氣,插著腰就和陳穆清一起同人罵了起來,一時之間,拌嘴聲快要將這處淹沒,七嘴八舌的,都已經分不清楚是誰在說話。
    就在此時,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先開口說了一句,“顧......顧小侯爺。”
    瞬時間,此處就安靜了下來。
    然而薑淨春越吵越是生氣,哪裏還曾注意到旁處的動靜,直到一旁的陳穆清瘋狂地扯她的袖子,她才反應過來,四周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沒了聲音。
    兩名男子清風朗月,披風走來。
    旁邊的人不約而同空出了條路來。
    薑淨春甚至都忘了將插在腰上的手拿下,活像個小潑婦,她扭頭去看,就見到她的兄長和顧淮聲正朝這處走來。
    身著白色錦服的男子格外吸人眼球,她的視線完完全全落在他的身上,
    隨後呼吸一滯,瞬間噤聲。
    表兄怎來了?!
    男子從不遠處走來,他一身織金白玉錦袍,腰間絛帶束腰,襯其身形更加挺拔。麵如冠玉,眉眼清雋,陽光灑在他的麵龐都像是為他鍍上了幾層金光,在他不說話之時,臉上總是帶著幾分淡漠疏離,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顧淮聲一出場,旁人的注意力就全放到了他的身上。
    方才還都在爭著去吵的眾人,瞬間皆無言。
    薑淨春不知道他們兩人是從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顧淮聲為什麽會和自己的哥哥一起出現在此處,但,她更覺天昏地暗。
    表兄本來就不大喜歡她的,今日她打人被他看到,隻是怕是更要討厭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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