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鳶似乎是察覺到了，周侍衛的為難和崩潰。
    不但沒有任何同情、憐憫，反而還唇角勾起，笑聲清脆悅耳。
    “周侍衛，你忠心耿耿，為侯府做事，眾人都是看在眼裏，定當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而說到這時，沈寧鳶話鋒一轉，麵色也瞬間沉了下來。
    “若讓我知曉，有人吃裏扒外，別怪我告至京兆府，這世上總有幾個能說理的地方，婆母，你說對嗎？”
    陳氏冷不丁地被點名，條件反射地嗯了一聲。
    遲緩了幾息，這才反應過來，沈寧鳶話裏的含義。
    原本養尊處優，保養甚好的富態麵容，此時都變得猙獰扭曲，形容可怖！
    宛如惡鬼般狠狠地瞪著沈寧鳶。
    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沈寧鳶對於如此的目光，完全沒有絲毫懼意。
    反而，臉上的笑容越發明媚張揚。
    “好了！夜已深了，管家，你派人把此處收拾妥當，其他人，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吧！”
    沈寧鳶說完後，瀟灑地轉身回到屋內。
    房門緩緩合上，隔絕了一眾複雜至極的目光。
    她並未走遠，就倚靠在門口處，側耳傾聽著外麵的動靜。
    屋外的人在經過了短暫的呆愣後，眾人紛紛回過神來。
    不管心中是如何想法，但麵上卻並未表露出絲毫。
    各司其職，很快就散去。
    在管家的安排下，很快就有小廝把門口屍體以及血跡清掃幹淨。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門外就徹底地歸於寂靜。
    沈寧鳶嗤笑一聲，眼底是數不盡的嘲諷。
    果然呐！
    惡人還需惡人磨！
    這世上，好人不長命。
    隻有惡人，才能在這吃人的府宅之中，殺出一條血路！
    而她，沈寧鳶就要做那惡人之中的惡人。
    護住自己想護的人。
    保其安寧，富貴榮華的一生。
    緩步走至內室，唇角的笑容瞬間就凝固了。
    沈寧鳶瞳孔驟然一縮。
    原本的好心情也盡數消散。
    隻見，謝挽舟就那麽悠閑自得地坐在桌邊。
    恍若他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而修長有力的大掌，正摩挲著那柄泛著森冷寒光的大刀刀柄。
    桌上的燭火照射在他臉上，一半隱在黑暗之中，一半又在昏黃的光線下。
    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又好似一頭壓抑著內心嗜血，卻又隨時會暴起吃人的恐怖凶獸。
    沈寧鳶看到他身上散發著，如此心驚的氣勢，不知為何，突然感覺喉頭有些幹澀。
    微垂著眼，心緒晦暗難辨。
    好在，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來得也快，去得更快。
    沈寧鳶在轉瞬之間，就已經調整好心態，麵色淡然地來至桌邊，在他對麵坐下。
    自顧自地執起茶壺，倒了一杯涼茶。
    芊芊玉手端起茶杯，仰頭猛灌了一大口。
    總算緩解了喉頭的幹澀。
    沈寧鳶把玩著手中茶杯，漫不經心地開口道。
    “今夜，你怎會如此及時地出現在這？”
    是試探也是想要個答案。
    謝挽舟出現的時機太湊巧了。
    若不是深知他的為人，沈寧鳶真的很難不懷疑，他出現在此的目的。
    合作，本就講究開誠布公。
    若任意一方有所欺瞞，這合作自然進行不下去。
    而她會如此直白的詢問，還有一方麵的原因則是，直到現目前為止，她都沒有看到，弋鴿和蘭茵等人的身影。
    更遑論在暗中保護的那些暗衛。
    他們現在在何處？
    是生是死？
    沈寧鳶心頭縈繞著太多的疑問。
    而她莫名地有一種直覺，謝挽舟應該是知道些什麽？
    隻因剛才，院裏的動靜徹底消弭後，她把整個洗鳶居都快翻了一遍，卻根本沒有看到那些人的身影。
    這實在是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即有妖，這裏麵肯定是另有隱情。
    謝挽舟緩緩抬起眼眸，目光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姑娘。
    視線銳利如刀，好似能夠直接看至她靈魂深處一般。
    沈寧鳶盯著這迫人的視線，眉頭輕輕蹙起。
    不明白他這般緊盯著自己，到底為何？
    “不過我懷疑你，實在是你出現的時機太過於湊巧……”
    剩下的話不必多說，大家都心知肚明。
    謝挽舟突然笑了。
    他天生一雙多情風流的鳳眼。
    此時，笑容散開，眸中的冷意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則是春意盎然。
    “沈寧鳶。”
    他輕聲喚她，溫柔而又繾綣。
    眼眸深處有濃得化不開的深情，亦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暗之色。
    不知為何，沈寧鳶突然感覺喉頭更渴了，就如大旱三年滴水未沾的幹涸土地一般，渴得都要冒煙了。
    她有些不自然地撇開視線，避開他那深邃晦暗的目光。
    貝齒輕咬著紅唇，眼神飄忽不定，“你，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你出現的時機確實有些湊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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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聲音又急又促。
    沈寧鳶自己也不清楚，為何會如此心慌難耐。
    就好像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一般。
    可這明明是合理的懷疑。
    這念頭一經浮現，瞬間就占據在腦海之中。
    原本的心虛之色，瞬間散盡。
    沈寧鳶猛然側頭看向謝挽舟，清淩淩的目光，坦然極了。
    “我問你話呢，難不成啞巴了？雖說你今日幫我良多，但是……”
    經過剛才的情緒外泄，謝挽舟眼下已然恢複清醒，隻是心中苦澀不已。
    原以為自己都表現得如此明顯了，可這姑娘仿佛就像是沒開竅一般，根本就看不到他所做的一切。
    罷了！
    這本就是他甘之如飴的，不是嗎？
    眼下又在自怨自艾什麽呢？
    既然已經堅定地選擇，那就步步為營。
    想要的東西，遲早都會得到，不管是人也好，還是物也罷！
    謝挽舟收斂眼中情緒，又恢複了往日那溫潤如玉的模樣。
    唇間泛起一抹輕笑，從懷中掏出一張手帕，遞至於她麵前。
    “臉上都是血漬，先擦擦吧！”
    絲毫不提及，她剛才所詢問的問題。
    沈寧鳶完全搞不懂，這人到底在搞什麽鬼？
    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正準備開口訓斥之際，卻又聽到男人不容拒絕的音調。
    “先把血漬擦了，你想要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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