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宇點頭。
    “是這樣，看那塊最大的黑色區域。”
    李川順著東方宇的手指，在綠色的植靈界核心上看到了一塊很大的黑色斑塊。
    “看到了。”
    東方宇點頭，而後道。
    “那個斑塊的區域就是我們所處世界的天穹之樹區域，那個區域中的大半世界規則已經都被掠奪了，那個存在對天穹之樹區域的掌控已經不敵汙染源之神雷克托了。”
    “我們嚐試了很多次才證實這件事，為此付出很大。”
    李川思索了一兒，而後明悟。
    怪不得隻有天穹之樹有倒影世界，並且那個毀滅者18號還敢明目張膽的裝成神秘商人。
    “所以才有遊離者不能進入天穹之樹區域這個限製。”
    東方宇看著主世界意誌核心。
    “是的，暫時隻有天穹之樹區域是禁忌，但以後就說不準了。”
    “以我對這個核心中樞的觀察，被汙染的區域正在逐步增多，或許未來的某一天，下一個禁忌區域就會出現，最後甚至有可能發展至沒有我們遊離者的容身之處。”
    李川能夠理解東方宇的擔憂。
    “所以，遊離者才要盡可能的發展更多的遊離者，用以對抗汙染。”
    東方宇把目光從主世界核心上收回來。
    “這件事你好像很擅長。”
    “跟我來吧，這裏有張記載著世界來源的羊皮紙，希望你看完以後，還能平靜的看待所有事物。”
    李川跟在東方宇的身後，走向主控駕駛艙內最前麵的那張椅子。
    “這張記錄著世界來源的羊皮紙是一個名叫曼陀羅的女人寫的，上麵的很多名稱和地名我都看不懂。”
    “但僅僅隻是那部分讓我能夠看懂的部分，就差點讓我意誌崩潰。”
    椅子前麵的金屬台案上平鋪著一張羊皮紙，紙上書寫滿了娟秀的字跡。
    啟示：
    ‘世界終將倒覆，無法避免，域外並無神明！’
    ‘黎明與破曉，傳承與複蘇，銀犬的螢火終將照亮黑暗。’
    ‘一切的希望，在虛擬與現實之間。’
    我是曼陀羅，一個失去了全部的女人。
    遙想當年在精靈森林冒險時，救了我和阿帆的大祭司曾親口對我們兩人訴說起過這個預言。
    那老家夥說的時候很認真，很嚴肅！
    但預言這個東西，誰說的時候不都應該是那一副表情麽？各個種族精通時間偉力的老東西誰沒有幾個預言呢？
    唉，說來終究還是有些後悔的，如果我們能夠更加重視這個預言，可能下場就不會這麽悲慘了。
    預言逐一成為現實，世界倒覆了，特爾族那三個王八蛋的真麵目我們也看清了，屁的神明，無非就是幾個肮髒卑鄙的竊取者罷了。
    所謂的銀犬也終於露出了它真的麵目。
    預言正在不受控製的呈現在我們麵前，或許當初那老東西願意救我們一命，就是看出我們是這預言當中的一環才救的吧？
    唉。
    命運的恐怖之處就在於，哪怕你已經知曉了最終的結果和自己的使命，依舊不得不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說實話，我討厭這種感覺。
    但我叛逆不起來，確切的說，船上的人都過了叛逆的年紀了。
    五百年後的天命之子啊，就讓我來代替沉舟海盜團向你講述這虛擬之外的真實吧。
    五百年前，我們所處的這個次元的核心世界‘神恩大陸’遭受了其他次元的侵襲，試圖掠奪我們世界中的全部資源。
    自此，次元大戰開始了，我等拚死抵抗，但敵人過於強大，我們除了節節敗退，幾乎沒有反抗之力。
    次元大戰後期，主神空間的係統找到了我的愛人陳帆，將一切如實相告的同時，向我的愛人，曾經的玩家發布了最後一個拯救世界的任務。
    總之我是沒想到號稱天道化身的家夥會是一條銀色大狗的。
    它說，神恩大陸已經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了，若是再不留下火種，整個世界都會化作特爾族的養分，成為特爾族毀滅諸天的後備糧草。
    阿帆同意了它的‘火種計劃’，並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說服了與其餘兩大勢力的冒死配合。
    火種計劃正式啟動，係統自斷一腿，利用並不知曉這個計劃的子係統迷惑敵人，本體則帶著絕大部分世界源力和一切的資料藏在了沉舟號中……
    計劃成功了，我和沉舟號成功的突破了主世界的空間封禁，但突破封禁的卻也隻有我和沉舟號。
    原本說好的一起逃走，結果卻隻剩我一人獨活，他們全都欺騙了我！
    但那又能如何呢？阿帆了解我，大家都了解我，大家都清楚，哪怕我再傷心，再絕望，也一定會把該做的事情做完的。
    脫離了主世界以後，我按照預訂好的計劃，先後利用係統本體吸納了冰穀界、藍星、和我的家鄉植靈界，而後動用全部的世界源力，將三個一級世界一同虛擬化，讓三個世界生靈全部滅亡的同時，把彼時所有的生物靈魂拉入到一個新的虛擬遊戲中。
    希望你看到這句話的時候能做到堅強。
    當然，如果要怪我們也是應該的，畢竟本質上來講，的確是我親手殺死了你們。
    ……
    ‘一切的希望，在虛擬與現實之間’
    預言的最後一句終於在我眼前有了征兆。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雷克托那個該死的卑鄙東西竟然分裂出了一部分軀體進入到了沉舟號裏麵，開始阻撓預言的發生。
    這是個失誤，嚴重的失誤。
    但彼時的我和係統都已經沒有力量來對付它了。
    我們隻能做到這麽多了，如果五百年後遊戲還在正常運轉，掌握了三大世界種族所有血脈能力的你來到了這裏，那我想，區區一個殘缺的雷克托，一定不是你的對手。
    ——曼陀羅·亞哥
    李川身軀顫抖，心中的震驚無以複加，腦海中瞬間被無盡的絕望所填滿。
    我不是人類，更不算是生命！我甚至不是真實存在的，我隻是一款虛擬遊戲中的一段數據，一行代碼！
    我所經曆的都是假的，我遇到的同伴和敵人也都是虛擬的，就連我的女人也都隻是代碼，我的人生，我的所有成長都是沒有意義的！我隻是預言中的那個天命之人的陪襯……
    沒人能夠接受自己的世界是虛假的，更沒人能夠接受自己是一段代碼，包括李川。
    東方宇看見了李川的顫抖和迷惘。
    “雖然我不知道你讀懂了多少，但我們的本質是什麽，我想你已經知曉了。”
    “說實話，我現在心中的擔子減輕了許多許多，在你出現之前，我不敢和任何人說出這個秘密，更不敢想象大家知道了這個秘密以後會發生什麽。”
    “拚死拚活的在求生遊戲中活到了最後，千辛萬苦成為了萬中無一的遊離者，成為遊離在所有玩家之上的守護者，救世主，結果最終發現，自己是虛擬的，自己所守護的所有事物全部都是虛擬的。”
    李川發呆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緩緩道。
    “你怕大家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怕大家失去了對抗汙染的鬥誌，所以才一直把這個秘密藏在心底，對麽？”
    東方宇輕輕點頭。
    “嗯。”
    “當我得知自己隻是一段代碼時，我直接否定了我原本的全部人生，一想到我隻是那個預言中天命之人的陪襯品，一個可有可無的npc，我甚至想死在這艘船上，再也不回那個虛擬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