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李嗣源頭顱在此！”
    “依照殿下所言，吾等在擒下此人後，交由天師府少天師張子凡親手割下其頭顱。”
    “還請殿下檢閱！”
    隻見李存勖用早已準備好的木盤，恭敬的呈上李嗣源那猙獰帶血的頭顱，其麵容極度扭曲，帶著強烈的不甘。
    孟凡瞥了一眼，嫌棄的擺擺手道：“一會兒和其他諸侯的屍身一起扔進龍泉地宮吧！”
    “本殿下讓這麽大一處地宮作為他們的陵墓，不另其曝屍荒野，給其諸侯的體麵，也算是善心了。”
    李存勖將木盤交給身邊人，上前一步，“嘻嘻”笑道：“殿下果然慈悲，臣等歎服！”
    “對了，李茂貞呢？”
    孟凡忽然想起來他那個便宜大舅哥。
    “本來有瑩勾屍祖，加上我和鍾小葵三人，是完全可以將李茂貞和李嗣源一起留下來的，不過按照殿下之前的囑咐，還是給放了！”
    孟凡冷笑一聲：“放了好，我這位大舅哥也該吃吃民間的苦了，現在他是有家回不得，有國難依靠，做一個庶民也挺好。”
    處理好諸侯的事情之後，隻見降臣手中提著一個器皿模樣的事物走了出來，和孟凡點了點頭後，一起離開了這裏。
    就在這時，龍泉地宮也終於不堪重負，發出一陣轟鳴聲，霎時間灰塵漫天，夾雜著帶著血跡的紅白色的鹽塊，紛紛揚揚，如同給這處陵墓蓋上赤色飛雪一般。
    孟凡和李星雲一起站在山崖上，從高處看向這崩塌的龍泉地宮。
    李星雲麵色複雜，道：“李嗣源他，就這麽死了？”
    事到如今，他還是有些不相信。
    按照袁天罡所說，接下來將會是天下大亂的局麵，但是誰能想到秦王會直接出手，將天下諸侯一掃而空。
    而那李存勖，更是秦王的人。
    也就是說，從長安之事開始，孟凡就一直在謀算著清理天下諸侯，而且還是將天下諸侯騙進來再殺，一連兩次。
    孟凡則是笑道：“不殺他，還留著過年嗎？我可沒有養虎為患的習慣，唐朝末年，藩鎮割據，這正是導致大唐滅亡的根本原因之一。”
    “安史之亂後，藩鎮勢力崛起，節度使掌握地方軍政大權，逐漸脫離中央控製，削弱了皇帝權威，導致財政和軍事力量分散，中央難以有效管理地方，這隻是其一。”
    “除此之外還有宦官幹涉政事，土地兼並嚴重，賦稅繁重，加上天災頻發，導致黎民百姓生活困苦。”
    “再加上外患襲擾，吐蕃、回鶻等周邊民族不斷侵擾邊境，邊疆防禦壓力巨大，消耗了大量軍事和財政資源。”
    “內憂外患之下，才導致大唐積重難返。”
    “這些藩鎮諸侯，就如同吸取大唐鮮血而存活下來的蛀蟲，不殺這些諸侯，大唐何以延續？”
    “不根除這些禍患，再好的江山，再完善的政令，再繁華的盛世，也終究還是要葬送在他們手中。”
    “以他們之鮮血，換來天下朗朗乾坤，不值嗎？”
    孟凡之言，李星雲何嚐不知，隻是他沒有那麽大的魄力，將天下諸侯鏟除殆盡，也沒有如此手腕，壓服天下不臣。
    “我想知道，接下來你要如何做？”
    李星雲目光炯炯，看著孟凡。
    孟凡則是望向那空中曉星殘月，開口道：“再——造——河——山！”
    “不良帥已死，我也算成全了他最後的謀局，而我和他之間的約定也自然就此作廢，接下來的天下，是我的！”
    “我李星宇，要這天下！”
    就在孟凡轉身，將要離去時。
    李星雲突然叫住他，皺眉問道：“能不能少造殺孽？”
    孟凡冷冷的回頭看了李星雲一眼，突然露出譏諷的笑容，道：“現在的你，還是太天真了！”
    —————
    幽州。
    孟凡跪坐在一處茶桌旁，揮手放出不良帥的靈體，令其身處自己的對麵。
    袁天罡看著自己虛幻的身軀，喃喃道：“我不是死了嗎？”
    “是死了沒錯，但死亡並不意味著結束。”孟凡嘴角含笑，意味深長道。
    “殿下？！”
    袁天罡抬起頭，有些震驚的給孟凡行了一禮，恍惚間，他好像明白了一下事情，隻見其篤定道：“殿下所學，貌似和我們不一樣？”
    “你發現了？”
    孟凡端著茶杯的手一停，然後又緩慢的將其中茶水送入口中，袁天罡能發現這一點並不奇怪。
    要是真發覺不了，才是奇怪呢！
    “哈哈，臣沉浸武學三百年，不說學究天人，但應該有的見識還是足夠的，之前那小道士和我動手時，我就已經發現了不對，但涉及殿下隱秘，微臣便沒有細究，現在想來，殿下手段，恐怕早已能媲美傳說中的仙人了吧！”
    袁天罡看著自己虛幻的雙手，唏噓不已道：“怪不得殿下之前會嘲諷李星雲如同井蛙夏蟲，有如此手段，統禦大唐萬年又何嚐不可？”
    “萬年？”
    “哼！”
    孟凡抬起眼眸，輕笑道：“我想要替代的，可是這方世界的天！”
    “天………？”
    袁天罡抬頭望去，語氣中有些不可思議。
    孟凡解釋道：“所謂天，其實可以看作是天地之間規則運行的集合體，就如同老子所說，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嗬寥嗬，獨立而不改，可以為天地母。”
    “吾未知其名，字之曰道。吾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國中有四大，而王居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袁天罡聞言，不禁眉頭皺了皺，道：“殿下所言道德經，似與臣知道的不同？”
    孟凡不緊不慢的給自己的茶杯蓄滿茶水，說道：“自漢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先秦諸子百家之言被篡改甚多，早已不同，我所言隻是其中一個版本罷了。”
    “當然，也是最接近老子原意的一個版本。”
    “天者，乃乾坤萬道之集合，所謂道，也可以看做是世間萬物運行的規則，你卜算卦象，推衍大唐國運，窺探未來一線生機，都基於此。”
    “我姑且將這個集合體，稱之為天道，如同一台精密的器械般，在周流複始的運行，故而天道無情，大道至公，無私也！”
    “正是因為其沒有私心，所以為了天地萬物的發展和進化，王朝才會不斷的更替。”
    “可是，天道若是有私呢？”
    袁天罡從未在這個角度來看待過孟凡口中的天道，他作為卦師，向來隻知道天意難測四字，而從未如此剖析過對方。
    就像是有人直接告訴你答案，說所謂的天意究竟是什麽東西，講解其本質，以及運行的規律一般。
    聽到孟凡此言，袁天罡一時間竟有種振聾發聵的感覺，隻見他沉默良久，才說道：“若是天道有私，偏心一人，那豈不是某個王朝會一直存在？”
    “不錯！”
    “國中有四大，而王居一焉，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說到底，這裏麵的隱喻其實是一樣的。”
    “王乃人之領袖君主，而人又是萬物之靈長，故而可以說，皇帝是最得天道青睞庇護之人，口含天憲，一言可定萬民生死，相當於氣運之子，本身就占有一定的天地權柄，天子之說，並非空穴來風。”
    “而我要做的，就是憑借天子的身份，在所謂的天道中，分一杯羹，甚至是完全掌控天道，以人法天，法道！”
    袁天罡聞言，第一個感覺是荒繆，但孟凡既然敢說出此言，那就一定會有某些道理，甚至有所把握。
    自己所認為不可能的事，放在這位殿下身上未嚐不存在機會。
    孟凡的目光中出現一抹名為野心的東西，他看著陷入思考的袁天罡，然後開口道：“想必你應該聽聞過佛教恒河沙數世界的理論，和三千大千世界之言，除此之外，道家也有洞天福地，三十六重天的說法。”
    說著，孟凡從一旁的棋盤上拿出一枚枚棋子，星羅棋布的擺在袁天罡的麵前，言道：“這就是我的底氣所在！”
    袁天罡看著那些棋子，怔怔出神，作為道家中人，這些理論他怎能不熟知於心，隻是沒想到，今天貌似成真了。
    他忽然笑道：“臣，好像明白了，之前殿下在出生之後便消失不見，微臣百般測算都得不出殿下蹤跡，想來殿下應該是去了另一方天地吧？”
    “殿下的一身本領想必也是在那方天地中所學來的，怪不得如此神奇，幾如仙神手段一般，也難怪殿下會說出要取天而代之的言論。”
    “如此機遇，未嚐不可將天，取而代之！”袁天罡激動且顫抖著說出這話。
    他猛地抬起頭道：
    “敢問，那方天地可是仙界？”
    孟凡搖了搖頭：“仙界算不上，但卻是難以想象的盛世年華。”
    孟凡打了個響指，隻見一幕幕被截留下來的一人之下世界的幻影出現在袁天罡的眼前，有高樓大廈，有車水馬龍，有物產豐饒，有山川如畫………
    片刻後，幻影消散。
    袁天罡帶著一絲向往道：“臣很羨慕殿下能活在如此盛世之中。”
    孟凡微微一笑，道：“如果說，我能在這方天地重現此番景象呢？”
    袁天罡身子猛然一抖，他看著孟凡，就好似在看比昔年太宗皇帝還要英明神武的聖君一般，語氣中帶著瘋狂與激動，道：“那殿下定會是萬古之君！”
    忽然，袁天罡跪在地上，祈求道：“微臣懇求，能讓微臣看一眼那番盛世景象，無論付出多少代價。”
    誰知，孟凡意味深長道：“與其讓你看一眼，不如你親自來造就如何？”
    袁天罡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看向孟凡：“殿下的意思是………”
    隻見孟凡揮手間，在原地出現一尊身穿白衣古裝，帶有金紋白底星宿麵具的神機傀儡，那傀儡的仿真的肌膚下，甚至還有特別煉製的肌肉，如同細密鋼索一般，以及如玉髓般的骨骼。
    “天魁星聽令！”
    孟凡站起身來，忽然正色道。
    “微臣在！”
    袁天罡俯身下跪，雙手恭敬行禮。
    “依舊冊立爾為我大唐不良帥，任天魁星之職，今後統領三十六天罡都尉，以及七十二地煞校尉，為我大唐盡忠萬年。”
    “臣，領旨謝恩！”
    袁天罡身形顫抖，將頭磕在地上，激動和喜悅無以複加。
    而後，孟凡一揮手，將袁天罡的靈體放入那神機傀儡之中，隻聽得一陣機械啟動的聲響，那白色神機竟然動了起來。
    袁天罡感受著那神機之中的各種功能，看向那比之玄鐵精鋼還要堅硬的指節，開口道：“臣，好像更強了！”
    不過，袁天罡一開口，發出的竟然是蘿莉般的女音。
    孟凡神情突然暴汗，暗罵道：“靠，老馬忘記改出廠模式了！”
    就在袁天罡捂嘴尷尬之際，孟凡將一份操作指南用雙全手發給了袁天罡的靈體，並道：“你改一下語音設置，我記得有多種語音模式來著。”
    緊接著，孟凡在經曆各種地方口音，以及諸多難以啟齒的聲音後，袁天罡終於找到了一款適合自己的聲音。
    看著獻上忠心，死心塌地的袁天罡，孟凡嘴角不禁揚起一抹飽含深意的弧度。
    讓袁天罡複生是不可能複生的，等待袁天罡的命運，唯有在這神機傀儡中一直工作，直到靈體疲憊不堪，想要消散而去。
    但是，這麽好用的一個天命打工人，孟凡又怎舍得讓袁天罡真正的消散呢？
    別忘了，孟凡還有雙全手呢！
    靈魂的疲憊可以消除，神機傀儡就算被歲月腐蝕，也可以常換常新，而孟凡得到的，將會是一台永不疲憊的打工機器。
    無法自我解脫的那種。
    一個經曆了三百年孤獨的靈魂，再為新的大唐辛苦耕耘三百年，甚至更久，直至萬年，也不妨事吧？
    這姑且算是給袁天罡的懲罰了。
    或許，袁天罡也會樂此不疲。
    可能在無數年後，袁天罡說一句：“臣，累了！”
    孟凡才會大發慈悲，準其轉入輪回，重活一世，然後在第二世重新將其找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