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複雜局勢,董卓兵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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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姻!”
    範閑聞言不由得瞳孔一縮,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盞,然後抬頭道:“您說的是趙風雅?”
    李義山點了點頭道:“不錯,趙風雅離陽王朝老皇帝趙禮最寵愛的女兒,封號隋珠公主,因出生時隋國進貢夜明珠而得名。”
    “雖然她性格嬌蠻跋扈,但此一時彼一時,你想繼承北涼王之位,恐怕不太可能,甚至離陽朝廷中有不少人巴不得北涼就此被裁撤。”
    “我所能預見的最好結果,也是降等襲爵,或是北涼郡王,或是涼國公,眼下你若是娶了趙風雅的話,一番斡旋,應該能保住郡王之位。”
    範閑聞言,不禁輕笑幾聲:“離陽那邊雖然顧忌北涼三十萬鐵騎,但我這個紈絝在他們看來,也算軟弱可欺。”
    “所以,他們不可能坐視陳芝豹接手北涼,定然會扶植我這個傀儡,可以說離陽現在反而會成為我的助力。”
    “隻不過………”範閑眼睛眯了眯。
    “不過什麽?”李義山好奇道。
    “我若是不想當這個傀儡呢,我爹能坐穩北涼王之位,我也能坐穩,他的威名是殺出來的,我也未必差了。”範閑自信道。
    “你想暴露自己?”
    範閑點點頭:“不錯,裝了這麽多年紈絝了,也該換個麵孔活著了。”
    李義山麵容變得沉重:“可是如此一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離陽那邊不會成為你的助力不說,極有可能還會扶植陳芝豹。”
    “離陽絕對不會坐視第二個北涼王出現!”
    範閑不以為意道:“靠別人施舍才能得到的,我不稀罕,我要自己奪到手,陳芝豹也是個聰明人,北涼可以亂,但不能散。”
    “這個道理,他也是懂得的,更何況眼下軍情緊急,我為了穩固地位,贏得民心,必然要暴露,隱忍龜縮不是我的性格”
    李義山沉默片刻,歎了口氣:“這樣一來,你可就難了。”
    範閑哂笑一聲:“難就難吧,又有幾個霸者不難呢?”
    “至於聯姻一事………”
    範閑沉吟了一下:“還是穩一手吧,多管齊下,可以朝離陽表明這個意向,但是要拖,最好拖到我真正掌控北涼。”
    娶範閑是不可能娶的,畢竟他已經有林婉兒了,要是婉兒知道他出去一趟就拐回去一個姐妹,那不得生氣?
    他現在這樣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挺好。
    這幾天,徐鳳年那梧桐苑他連去都沒去過,對外宣稱是給老爹守孝,要痛改前非,不近女色。
    弄得薑泥即便是想朝徐鳳年撒氣都沒地方。
    此時,隻見李義山凝視著範閑,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世子既有此心,我自當全力相助。”
    窗外雨勢漸急,豆大的雨點砸在青瓦上,發出密集的聲響。
    範閑起身走到前,望著漆黑如墨的夜色:“師父,明日我會公開露麵,親自檢閱鐵浮屠。”
    李義山眉頭一皺:“太冒險了。鐵浮屠被典雄畜治理得如同鐵板一塊,而且陳芝豹在鐵浮屠中的影響力……”
    “正是要打他個措手不及。”
    範閑轉過身,燭火在他眼中跳動,“典雄畜不是一直以治軍嚴明自詡嗎?我偏要看看,這支北涼最精銳的重騎兵,究竟聽誰的命令。”
    同時,範閑在心中默默想到:“我就是要逼對方一把,看看陳芝豹到底能不能坐的住!”
    第二日清晨,雨過天晴。
    範閑一身素服,腰間懸著北涼刀,在袁左宗和齊當國的陪同下,抬著徐字王旗,突然出現在鐵浮屠駐地。
    門口的將士想攔,但也不能阻攔徐字王旗。典雄畜聞訊匆忙趕來時,範閑已經登上點將台。
    “見過世子!”
    典雄畜神情高傲的騎在馬上,眼中卻藏著警惕:“不知世子來我鐵浮屠駐地何事?”
    “你的鐵浮屠?!”
    範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揪住一個字不放,殺人誅心道:“看來典將軍是將鐵浮屠當做自家私兵啊!”
    典雄畜皺了皺眉頭道:“末將言語有失,應當是北涼的鐵浮屠。”
    範閑沒有再理會典雄畜,而是環視台下六千鐵甲森然的鐵騎,這些鐵浮屠的將士對範閑好奇者有之,但更多的還是鄙夷。
    畢竟徐鳳年浪蕩紈絝聲名在外,整個北涼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諸位將士,父王新喪,北涼危在旦夕。今日我來,隻問一句……”
    徐鳳年猛地抽出北涼刀,刀鋒直指蒼穹:“北涼鐵騎,可還認得這徐字王旗?!”
    台下寂靜片刻,有的看向典雄畜,但大多數人隨即爆發出震天吼聲:“誓死效忠北涼!”
    聲浪如潮,典雄畜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範閑這才看向典雄畜,似笑非笑:“典將軍,看來你的兵,還認得自己真正的主人。”
    典雄畜麵色不虞:“世子說笑了,末將以及麾下鐵浮屠自然效忠於北涼。”
    “效忠北涼,不是效忠我徐家嗎?”範閑一步步逼近,看向典雄畜。
    典雄畜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道:“效忠北涼就是效忠徐家。”
    “算了,沒意思!”範閑收刀入鞘,“即日起,鐵浮屠由我親自統領。典將軍輔佐即可。”
    典雄畜想要反對,並且有意抬出陳芝豹來,但範閑哪裏會給他反應的時間,留下北涼王印璽蓋著的文書就走了。
    典雄畜捧著那一紙文書,臉色如黑鍋一般。
    而這一消息如旋風般傳遍北涼。
    當日下午,範閑又派人送來信件,約陳芝豹在聽潮閣頂樓一見。
    暮色四合時,陳芝豹白衣勝雪,獨自登上聽潮閣。範閑一身玄色衣衫,正憑欄遠眺。
    陳芝豹語氣仿佛沒有絲毫波瀾,隻是道:“世子今日好手段。”
    範閑輕笑:“比不得陳將軍暗中經營多年。”
    兩人沉默片刻,陳芝豹終於開口:“世子真要爭這北涼?”
    “不是爭。”範閑目光堅定,“是取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陳芝豹轉身,眼中寒光乍現:“北涼不是兒戲,三十萬鐵騎更不是玩具。世子可曾想過,一旦開戰,北莽鐵騎會踏平多少北涼土地?”
    “所以我來見你。”範閑毫不退讓,“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此戰過後,帶著你的親信離開北涼,我保你一世富貴。”
    陳芝豹眸光冰冷:“世子這是要趕我走?”
    “是給你一條生路。”範閑語氣漸冷,“否則,北涼內亂一起,你我都是罪人,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陳芝豹麵色依舊平靜,隻是拱了拱手便下樓而去。
    當夜,涼州城西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內。
    陳芝豹褪去鎧甲,換上一身素白長衫,正獨自對弈。黑白棋子在燈下泛著冷光,如同戰場上的千軍萬馬。
    典雄畜則單膝跪在一旁,不斷匯報:“將軍,世子實在是欺人太甚,今日他強奪鐵浮屠兵權,分明是要斷您臂膀!”
    葉熙真也沉聲道:“世子此舉,意在逼您出手。若您忍耐,他必步步緊逼;若您反擊,則正中他下懷,落個謀逆之名。”
    “世子今日敢奪鐵浮屠,明日就敢動其他兵馬。他占據大義,背後有李義山謀劃,又有褚祿山、袁左宗等人支持,我們若貿然行動,必陷被動。”
    陳芝豹指尖捏著一枚黑子,遲遲未落。反而忽然一笑道:“世子此次歸來,變化頗大。”
    “從前世子厭惡權術,如今卻運籌帷幄;從前世子不諳軍事,如今卻精通兵法。三年遊曆,讓一個人脫胎換骨至此,世子或許是真的長大了。”
    葉熙真搖搖頭道:“也有很大可能,世子之前都是裝的。”
    陳芝豹點破道:“他當然是裝的。”
    見兩人這麽不緩不急,典雄畜咬牙道:“將軍,不能再等了,鐵浮屠雖被他奪去,但軍中仍有將領效忠於您。隻要您一聲令下……”
    “住口!”
    陳芝豹冷喝一聲,黑子“啪”地落在棋盤上,殺機驟現。
    他緩緩起身,負手而立:“現在做的,是等,也唯有等,按兵不動。”
    “將軍?”典雄畜麵露不解。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今日世子剛剛奪了你的鐵浮屠,然後又找我前去對我好言相勸,恩威並施。隻不過這些太流於表麵了些,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陳芝豹目光幽幽:“我們現在要等的,是世子的謀劃究竟行不行的通,褚祿山有本事不假,世子的計劃也確實有可取之處。”
    “但是,有一個致命的關鍵點,那就是褚祿山這個對北涼忠心耿耿的人,能不能讓董卓相信他真的變節了。”
    “董卓和褚祿山交手多次,算是最了解褚祿山的人之一,你覺得他會信嗎?”
    陳芝豹看向葉熙真。
    葉熙真卻搖搖頭:“恐怕很難!”
    陳芝豹道:“不錯,如果世子的謀劃不成功,喪失軍心,這軍權就還是我的,眼下得失算不了什麽。”
    “我可比世子想象的還能忍呢!”
    —————
    七日之後,懷陽關。
    因北涼王徐驍之死,北涼王麾下將領紛亂,陳芝豹以徐鳳年不在北涼為由,為穩大局,假意扶持徐龍象,實則為北涼真正的統帥之人。
    褚祿山因此率兵“負氣出走”,陳芝豹著軍令,令其守懷陽關。據說其身上帶傷,甚至是被人抬著進入懷陽關駐紮的。
    又十五日後,北莽董卓終於率領十萬鐵騎南下。
    懷陽關外黃沙漫天,董卓勒馬立於山崗,眯眼望向遠處城關。副將拓跋雄湊近道:“將軍,烏鴉欄子來報,褚祿山與陳芝豹內訌是真。”
    董卓摩挲著腰間彎刀,忽然冷笑:“褚八叉最擅演戲。傳令全軍……”
    他猛地抽出彎刀,“前軍作勢攻城,中軍埋伏兩翼,後軍備好火油!“
    此時關內,褚祿山臉色慘白,正翹著二郎腿啃羊腿,為了演戲演真,他真讓人抽了自己數十馬鞭,脊背血肉糜爛。
    親兵慌張闖入:“將軍!北莽前鋒距關不足十裏!”
    褚祿山油膩的手指在軍報上一抹:“告訴袁白熊,他這個餌該掛鉤了。”
    兩人之間的第一戰隻是初步試探,所以打得並不慘烈,褚祿山率軍佯裝敗退,故意棄守懷陽關外第一道防線,引得董卓前鋒部隊長驅直入。
    “報——!”
    北莽烏鴉欄子飛馬來報,“將軍,褚祿山潰不成軍,已退守第二道關隘。”
    董卓眉頭緊鎖,手指敲擊著馬鞍,忽然冷笑一聲:“傳令下去,全軍停止追擊。”
    副將拓跋雄不解:“將軍,此時不乘勝追擊,更待何時?”
    董卓眯起眼睛,緩緩道:“褚祿山此人,狡猾如狐,他若真敗,必會死守懷陽關內,怎會如此輕易退讓?此乃誘敵之計!”
    他抬頭望向遠處山巒,沉聲道:“傳令,全軍後撤五裏,設伏於山穀兩側,我倒要看看,他褚祿山敢不敢追出來!”
    懷陽關內。
    褚祿山聽完探子回報,哈哈大笑:“董卓這廝果然謹慎!”
    他抹了抹嘴上的油漬,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既然他不肯上鉤,那咱們就再給他添把火。”
    他轉頭對親兵道:“兩日後,放出消息,就說我褚祿山傷口迸裂……嗯,就這些吧,多了那董胖子反而不會相信。”
    “記得,要做到不經意。”
    “是!”
    與此同時,範閑麾下的鑒查院也有許多人已經來到這邊。
    除此之外,袁天罡和李淳風更是率領三十六天罡都尉,七十二地煞校尉,以及眾多不良人來到雪中世界。
    三千院更是潛入了北莽軍中。
    夜色漸深,北莽軍營中。
    董卓正與諸將商議軍情,忽有親信匆匆入帳,低聲道:“將軍,剛收到密報,褚祿山傷口迸裂,懷陽關內亂成一團。”
    董卓眸光一閃,卻仍不輕信:“再探,我要知道那褚祿山為何會傷口迸裂?”
    直至第二日傍晚,那親信有些遲疑的回稟道:“好像是因為白熊袁左宗之死,褚祿山氣性大發,使得傷口迸裂。”
    董卓當即眉頭一皺:“你說什麽,袁左宗死了?”
    親信低下頭:“是這樣,北涼之亂貌似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而且為了這個消息,我們在涼州城中的暗探已死了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