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莽象:風地煞,這名字我好像在哪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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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骨道祖的二弟子,名為刺球真人,名字對應的是赤沙荒漠之中的刺球果。
    而赤沙界的其他修士,名字起的往往也有類似的特征。
    黃沙柳對應的是沙柳,什麽尋水、樂水、聽霖、夢海.主打一手我要水。
    但如果僅僅機械的認為,赤沙界的修士喜歡直白的起名是一種幹旱之下的、對內心渴望的表達,那就有些太不仙尊了。
    缺水帶來的幹旱,造成了赤沙界和大天地近乎於無盡的差異。
    赤沙界的凡人中,會有特殊的‘毛人部落’,以吃同族的血肉為慣常。
    這種幹旱帶來的特殊性,是無處不在的。
    貧瘠的水源,造成了赤沙界無法誕生過於複雜的係統,所以從未有過什麽禮法和道德,隻有單純的弱肉強食。
    這種自下而上的習慣,影響了赤沙界道祖們的組織模式。
    都能影響道祖的行為了,其對赤沙界的普通修仙家族,造成的影響自然更大。
    慕容道庭疆域內的景象,和血骨道庭沒什麽區別,都是一樣的幹旱無比。
    修仙家族,基本都建在荒漠上的深穀之中,甚至某些夠能忍的,直接躲入了昏暗的地下。
    有魚,但完全不咬鉤子,這就麻煩了。
    故而,即便紫溪潔和時尋水已經全力釣魚了,也沒什麽好的效果。
    地煞令主一行人,在慕容道庭的邊界折騰了三天,依然一無所獲。
    最後,還是出身於炙沙道庭,跟著前線築基尖刀小隊壓陣的蘭草真人看不下去,催促帶隊的地煞令主要主動出擊。
    ‘地煞,其他隊伍都已經建功了,你天天在慕容道庭的邊界轉悠,沒有用。
    邊界沒有水,所以才能成為邊界,你要去找有水的地方。’
    這些道庭的真人們,平時不管前線的屁事,但也要為自己的修行而奮鬥,所以,他們其實也是背著業績壓力的。
    風地煞拉起來的這個隊伍,明顯很有潛力可挖,蘭草真人可不會坐視地煞令主帶頭摸魚。
    ‘真人,我們再往北走,是不是太危險了?’
    地煞令主還是不放心,他還是想打相對輕鬆的‘先選傻逼再爆殺’的模式。
    真去一個個有水的聚集點拔點,有些上門送菜的意思——你沒法保證對麵的弱不是裝的。
    ‘怕什麽,四大道庭的真人來了五十多名,前線的天人境大修鬥法已經打了六場,你有天人境的遁符,沒什麽好怕的。’蘭草真人回答道。
    如果說自己的小姑子紫溪潔和手下時尋水,是地煞令主小隊的魚餌。
    那麽,在炙沙道庭蘭草真人的眼中,地煞令主這一整隊人馬,也是他的誘餌。
    年輕的修士,渴望建立自己的傳奇,從戰爭中贏得足夠更進一步的榮耀。
    所有的參戰者,基本都是如此的想法。
    所以,地煞令主要求隊伍繼續深入北方的提議,居然沒遭到任何阻撓。
    死亡不可怕,對於多數沒有地煞令主層次的築基修士而言,有機會本身就是種贏。
    “那就改換方向,從沿著邊界來回轉,改為深入三百裏吧。”
    大家都想立功,地煞令主也不好攔,畢竟這也是他的目的。
    隻是,之前眾人沿著西北——東南方向來回跑的陣型也要改了,變為了魚餌組在前,其他兩組在其後分開跟著。
    一路時而鑽地,時而沿山穀掃蕩,按照道庭發下來的地圖,很快便到了一處定居點邊緣。
    正值傍晚時分,看著遠處深穀中隱藏定居點冒出的陣陣塵煙,玉闕仙尊的表情有些嚴肅。
    他沒怎麽直接殺過人,往往,作為領袖型修士的玉闕仙尊,可以很輕鬆的借助自身的勢力和盟友的勢力,去處理掉許多問題。
    這也是玉闕仙尊地位夠高所帶來的餘裕,他很多時候,甚至不會把具體的個體當做敵人,而是僅僅視作‘必須解決的問題’的一部分。
    但當玉闕仙尊進入赤沙界,成為底層修士‘地煞令主’後,他沒法借著赤沙界的體係,再如大天地一樣完全不動手的成道了。
    站在大天地柴恩角度看,修仙界的秩序,似乎是圍繞著幾十名頂級金丹展開的。
    可來到赤沙界後,玉闕仙尊確信,修仙界的終極秩序不僅僅取決於最頂層的大修士,也取決於修仙界本身的特點。
    總之,在帶頭修士們喜歡憋氣做龜孫的大天地,玉闕仙尊可以不鬥法而快速成道,他能夠作對選擇,選修行路徑和避開敵人的水平,會被人認可和尊重。
    可在金丹都動輒出手鬥法的赤沙界,玉闕仙尊不能再隻內鬥了,那樣,得不到這些土包子的完全敬畏。
    三長帳可以因為地煞令主的內鬥水平給他一個小天驕的評價,但玉闕仙尊想做的從來不是什麽小天驕,而是理所當然的成為天人境的真人。
    仙佩壓力之下,玉闕仙尊不敢耽擱。,
    此外,他也到了補充鬥法實戰經驗的時刻。
    可當玉闕仙尊真正站在敵人的聚居點之外時,反而陷入了一種遐思。
    戰爭,矛盾的最激烈爆發形式,從天蛇宗紅燈照大戰至今,玉闕仙尊已經打了三場或者四場戰爭。
    無論是哪個修仙界,對戰爭從來都是毫不避諱的。
    一個修仙者,如果沒有在戰爭中走到最後的決心,那即便沒有戰爭,也大概率無法走的很遠。
    隻是這種矛盾的最激烈爆發,在具體而微的戰爭中的個體上,顯得有些——不道德。
    事實上,玉闕仙尊雖然不至於麵臨‘要把車輪放平’的選擇,可他麵臨的局麵是:若是殺了一個赤沙界家族部落的全部修仙者,剩下的凡人基本上會盡數在不長的時間內全部死亡。
    ‘初心’是個很特殊的東西,在相當長的時間內,玉闕仙尊的初心簡單到隻是不想成為代價,所以需要往上走。
    所以,他僅僅是凝視了那山穀中升起的黑煙一眼,所有的思量便已經結束。
    知我罪我,前提是我還活著。
    修行兩百多年,但凡還有些多餘的聖母心,那玉闕仙尊早就因為喜歡承擔代價被代價給壓死了。
    “時尋水、溪泉、溪潔,你們三個上前壓一壓,看看這爛泥穀陳氏的情況。
    據情報所言,他們一族有五名築基,是慕容道庭下九幽穀附庸,屬於比較大的那種。
    不過也不用擔心,五名築基,不可能全都在。”
    地煞令主不是什麽好相與的,當即便把七人小隊中,三名隻有築基中期修為的成員,給派了出去。
    “試一下,如果對麵求援,就立刻用破陣骨針,強攻!
    諸位,蘭草真人已經催了我兩天了,我們不能再於外圍浪費時間,必須立下戰功。”
    看著紛紛稱是,領命而行的眾人,地煞令主此時想的是,自己在大天地,終究是有不少幸運的時候的。
    出身高門,師尊莽象,動輒執掌機要,以孱弱修為而臨危難之局。
    也就是仙盟法度森嚴,內鬥情況複雜,才讓弱小的王玉樓有了騰挪的空間。
    赤沙界不一樣,沒那麽多彎彎繞繞。
    築基要拚命,紫府也上戰場,甚至還要背一定的‘業績壓力’。
    如果拋除五靈不足的問題,赤沙界的兩百多名道祖,其實也是極為厲害的,都屬於鬥爭中活下來的逐道者,而且人均鬥法數量可能不比大天地金丹的平均值低。
    不過,他們終究沒法和大天地比,赤沙界修行的版本疑似太落後。
    這極有可能是因為赤沙界的金丹在互相爭鬥中實現了快速的淘汰,留下的人數較少,無法帶來更高強度的競爭和對抗,所以法門上的創新就停滯的厲害。
    這套邏輯很難繃,不過玉闕仙尊認為,自己猜的應該大差不差。
    時尋水可能很難想象他在前線衝鋒,地煞令主在後麵走神的事情。
    此時,這名丹鼎穀的土法築基,正麵接近了爛泥穀陳氏的地下取水場。
    大戰中的情報工作,幾大道庭都做的極好,故而,便是時尋水從未到過此地,也知道此地的陳氏家族大略布局。
    爛泥坑陳氏,靠種地起家的修仙家族,擅長在地下種植各種作物。
    在成為修仙家族後,又發展出了行商的天賦,靠著地下種植的本事養起了地靈蜈蚣,屬於幾千裏方圓內小有名氣的行商家族之一。
    時尋水第一時間往陳氏的地下取水場鑽,就是篤定這個精於種植的家族,不舍得因為戰爭,便把大量辛辛苦苦種植的東西給浪費了。
    這種事,還是地煞令主教的。
    ‘放棄簡單,甚至牽扯的利益也大不到哪裏去,但陳氏的任何一位長老都不舍得做如此的決定,陳氏的出身決定了,他們不敢輕易的舍棄那些種出來的靈材、靈草。’
    地煞令主的判斷當然沒錯,但凡有的選,誰想冒戰爭的風險呢?
    無非,那選擇隻是看起來有的選罷了。
    戰爭不開始,陳氏無法放棄自己種的靈材靈草,戰爭開始,也會是同樣的答案。
    大修士為了野心發動了戰爭,下麵的存在,在玉闕仙尊的冷眼中是沒有特殊性的群體,是承擔代價時必要犧牲的一部分。
    但這些‘代價’,都是具體的人,都有自己的堅持。
    爛泥坑陳氏的取水地中央,時尋水沒有尋到水,而是看到了一隻巨大的蛆蟲,還是隻大妖境巔峰的蛆蟲。
    那隻蛆蟲大概有三四層樓那麽高,渾身潔白如玉,長約二十丈。
    蛆蟲潔白的身體,此時正泡在一個充滿黑泥的地下泥坑中。
    潔白的大蛆,照亮了昏暗的地下,時尋水用神識僅僅探查了一眼,便被大妖境的蛆蟲給注意到了.
    “嘶~”
    大妖也不放狠話,隻是例行公事的吼了一聲,便以比土法築基高明太多的土屬遁法,向時尋水殺了過來。
    陳氏留守族地的三名築基也被驚動了。
    蠶王被驚是大事,可大戰之時,陳氏沒敢傾巢而出。
    考慮到蠶王的實力,隻派了一位修為較高的築基後期修士出來支援,屬於可進可退的選擇。
    時尋水等三人開始了亡命奔逃。
    一隻大妖境巔峰的蛆王在地下亂撞,死死咬著時尋水,似乎有股不吃了他就不會停下的氣勢。
    一名築基後期修士在空中左右開弓,追擊本身不耽誤他憑實力壓製紫溪泉和紫溪潔,眼看著紫氏的兩名築基中期修士危險了。
    然而,這些都是必要的代價,築基中期的修士上戰場,做的不就是誘餌的活嗎?
    築基初期做誘餌,是真跑不了,純代價。
    築基中期做誘餌,能跑能打,潛力多多,所以不缺築基中期修士想到戰爭中謀機會。
    所以,玉闕仙尊沒有理會這三人的危局,而是第一時間施展了‘妙法玄水瞬身遁’,沿著時尋水在地下留下的脆弱水脈,極速接近著爛泥穀陳氏的駐地。
    別拿築基神通不當神通,更別拿玉闕仙尊自創的神通不是神通!
    妙法玄水瞬身遁,從紫府水屬遁法神通遁天河,抄到,不,借鑒到金丹神通‘七靈水龍’,屬於在高度水平上,紮根紫府神通,向金丹神通看齊。
    玉闕仙尊還借鑒了赤沙界貧水法大修士淨水所創神通‘混元五靈遁’,令妙法玄水瞬身遁有了赤沙界本土神通妙法的特性,這屬於實事求是,從實際出發。
    最後,玉闕仙尊認為,自己紫府的時候修遁法,金丹了以後自創神通也是遁法,卻是有些不體麵。
    所以,他借鑒了一手‘鼉龍水遁’的特性,為妙法玄水瞬身遁增加了一些鬥法的能力。
    別問玉闕仙尊為什麽不抄紫府神通,偏偏抄鼉龍水遁。
    玉闕仙尊已經兩百多歲的老登了(上一章少算了二十年),他也會幻想自己再少年一把,用強橫的神通,打的那些該死的鼉龍嗷嗷叫。
    總之,妙法玄水瞬身遁,承載著玉闕仙尊紮根當下自身實際實力的清醒認識,也在可能性上做出了一定的、麵向金丹仙尊層次的探索,同時,還有對過往修行體悟的延續。
    最後,最重要的是,這些不同的威能、可能性構建,是以玉闕仙尊掌握的後天水屬大道妙法玄水道串聯起來的。
    築基圓滿的修為,但掌握水法大道,用的神通更是強橫到離譜的‘四分之一步到四分之三步金丹神通’層次。
    仙尊的炸魚就是這麽平平無奇,妙法玄水瞬身遁之下,電光火石間便殺入了陳氏的核心族地地下。
    此時,陳氏的求援法器才剛剛被激發,在天空中炸出了絢爛的青色求援信號。
    掃了地下水脈的核心,也就是陳氏地下取水場所在,玉闕仙尊的眼神就有些不對了。
    這又是個把大妖當祖宗侍奉的家族.
    白骨已經不是露於野了,而是累如山。
    如山的白骨,對應無盡的血肉,取水場的黑泥,就是最好的堆肥坑.
    種植靈植靈草起家
    很難說是大妖利用了陳氏的貪婪,還是陳氏利用了大妖的貪婪。
    隻是可以確定,這場合作中,雙方都不是那麽無辜。
    偏偏赤沙界和大天地一樣,也沒什麽魔門不魔門、正道不正道的分別,隻要夠強,都是仙宗道祖,故而沒人管作孽的陳氏到底做了什麽。
    “賊子安敢!”
    陳氏的築基衝入地下取水場,但玉闕仙尊心中最後的一絲負擔也消失了。
    或許,他一開始就不該有負擔。
    長生種本身已經和短生種不是一回事,群體概念和同種概念的構建也是很值得商榷的社會性問題,作為修仙者的玉闕仙尊如果想要獨尊,就不能麻木而愚蠢的陷在凡人的思維中。
    這些道理,玉闕仙尊都懂,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衝在戰爭的一線,第一次對修士出手,所以,有些心態波動也是正常的。
    “你們陳氏從哪找的大妖,我看那隻大蛆也不像能在赤沙界生存的樣子啊?”
    地煞令主隻是丹鼎穀的掌火令,玉闕仙尊的視野就高到沒邊了。
    一隻蛆,在赤沙界妖獸橫行的環境中,應該是沒機會成為大妖才對的。
    畢竟,蛆隻是蒼蠅的幼體態,長到一定程度,直接蛻化,便能將種族天賦往上拉一大截。
    大天地曾經那麽興盛,也沒出現過蛆屬大妖這種逆天的玩意。
    玉闕仙尊的話似乎是戳到了陳氏築基的痛處,這名中期修為的築基臉都紅了。
    “什麽大蛆,那是蠶王!”
    說著,這名陳氏築基就向玉闕仙尊激發了三十多枚寶符。
    嘿,吃人的人從來都知道怎麽回事,也知道自己和什麽東西在合作,但他們總能找到借口和理由。
    這點玉闕仙尊就不一樣,他從來不找理由。
    活下去,保證自身的利益,就是最好的理由。
    “哈哈哈,所以,你們從哪找到的蠶王?”
    玉闕仙尊的身形在空中不斷變化位置,他也不急於鬥法,反而還有心情問東問西。
    原來,仙尊用出了他最強的殺招——袖裏黑龍。
    黑龍從仙尊的大袖口中飛出,妖體一瞬便暴起如山,陳氏築基施展的寶符砸到妖將的妖體上,基本屬於按摩的力道,頂多部分寶符擦破了黑龍的蛟皮。
    觀察到寶符的威能,玉闕仙尊眼睛一亮,赤沙界還是有好東西的,明明隻是以尋常手段製成的寶符,基材還是木屬的靈材,但效果比仙尊預期的強不少。
    其中提高威能的地方,那些承載著更強大可能性的手段,在仙尊眼中,極有價值。
    “黑龍,你對付他,不要殺了,我要活的。”
    在確信這名阻攔自己的陳氏築基真的隻有中期修為後,玉闕仙尊便把任務派給了黑龍,自己直接土遁到了陳氏地下取水場上麵的地上空間。
    抬手將楚天王送給他的大妖‘六指黑尾猴’放出,玉闕仙尊催發了四極混元兩儀爐,一爐便把黑尾猴的腦殼砸的東一塊西一塊。
    至此,楚天王放在玉闕仙尊身邊,整的他左右為難的黑尾猴大妖,便不再能成為限製仙尊全力出手的阻礙了。
    這就是讓自身強大的意義,在大天地攀登時,玉闕仙尊很多時候都要伏低做小,裝龜孫。
    當然,小忍紫府,大忍仙尊,究極老龜孫才能成就頂級金丹,可這麽搞終究是帶著些憋屈。
    玉闕仙尊在赤沙界修行,不僅不龜孫,主打一手狂,反正什麽都能往‘淨水傳承’乃至於淨水奪舍上推,狂一點也沒什麽。
    陳氏的族長隻有築基初期的修為,見到玉闕仙尊突然殺出來時,整個人都無力的厲害。
    他一邊傳音讓陳氏的小輩們四散奔逃,一邊視死如歸的衝向王玉樓,準備為族人的奔逃爭取時間。
    然而,玉闕仙尊先是召喚出一隻大妖,而後自己把自己召喚出來的大妖砸死,這種行為實在太離譜,以至於陳氏族長有了些希望。
    狂放無定之人,往往也是好收買的。
    “道友,我陳氏為九幽穀外姓十七家之一,門中長老馬上就來,我勸你不要執迷不悟,現在跑,還來得及!
    陳氏願意奉上百萬靈砂,道友,這不比拚命來的安全?”
    玉闕仙尊沒有回答,而是一邊借上品飛行靈器逍遙梭在空中不斷轉移位置,一邊操控著靈器紅燈籠,開始了火烤陳氏的操作。
    還是當初用大貨坊換來的紅燈籠,這玩意是族長決定送給王玉樓的,仙尊一直留在身邊,沒有賞賜給下麵的玉小將。
    此紅燈籠有八十八重禁製,乃上品靈器中的佳品,帶有‘紅燈火’、‘流焰飛火’兩個神通,流焰飛火的效果很簡單,約等於召喚流星雨,砸到誰誰就不吭聲——直接涼。
    但流焰飛火會破壞環境中的五靈平衡,木法、水法的效果會被大大壓製,施展起來也會更難。
    玉闕仙尊隻是裝火法修士,不是真火法修士,所以,他僅僅使用‘紅燈火’,不斷的燒燒燒。
    橘紅色的火光看起來溫暖,實則是奪命的火蛇,所到之處,任何抵擋都難以起效。
    玉闕仙尊修的是水法,但也修火法煉道,用火,仙尊的是專業的。
    陳氏族長想跑,但紅燈火蔓延之下,整片天空都被燒成了紅色,哪還有讓他跑的空間?
    僅僅四個回合,陳氏的族長便被仙尊燒的不說話了。
    又施展靈火把那些尚未逃遠的陳氏修士燒了個差不多,王玉樓便趕忙前往時尋水等三人處支援。
    其實,他遠遠不用這麽急。
    他一人速通陳氏族地的時候,陳氏的那名築基後期修士和大妖巔峰蛆王,正被隊伍中的其他六人圍攻。
    六打二,可不會造成還被反殺的局麵。
    不是所有修士都和玉闕仙尊一樣懂修行,赤沙界的這些土鱉,鬥法經驗那叫一個足。
    他們屬於一路拚殺上來的,六打二不僅打的輕鬆,而且還能借彼此的配合,限製蛆王與那陳氏築基遁逃的可能。
    見地煞令主從陳氏族地的方向飛來,紫溪柔和李太炎、紫溪火,心中的壓力頓時驟減。
    計劃沒有出現意外,陳氏族地最多有五名築基,在眾人拖住兩位的情況下,地煞令主果然輕鬆解決了留在族地中的其他築基。
    一切順利的情況下,他們三人也不留手了,作為築基後期修士,他們配合起來,實力是不差蛆王和陳氏後期太多的。
    隻是適才沒有必勝的把握,總是盡量留手以備不測,而今全力出手,在長久的磨合下,當即就打的蛆王不敢亂衝,陳氏築基心生退意。
    其實,陳氏的最後一名築基後期修士,剛剛便注意到了族地的紅色火光,但蛆王畢竟是陳氏的真正老祖,他不是太願意舍棄蛆王離開。
    畢竟,九幽穀的支援說不定馬上就到了。
    可現在,他必須走了。
    留不住青山,起碼留住小命吧?
    思量之間,陳氏築基便用出了一張極其珍惜的‘霧蜃迷蹤遁’寶符。
    霧氣升騰,迷幻蜃氣阻擋敵人的神識,借著寶符激發的霧氣,可以施展水遁,從而在迷幻蜃氣臂助下,實現遁逃的效果。
    “蠶王,走!”
    即便是到最後時刻,陳氏築基都不舍得自家的‘蠶王’老祖。
    蠶王是五靈皆修的稀有異種大妖,若能一起逃離,陳氏何愁不能東山再起?
    “七星陣,攔住他們!至少留下那蠶王!”
    丹鼎穀築基執事李太炎是小隊中,除了玉闕仙尊外,見識最廣博的第二人,他當即判斷出了最適合眾人和最適合當下局麵的阻攔方案。
    在入慕容道庭疆域前,眾人磨練了小半年,配合上,多種不同的鬥法戰陣都是練過的。
    七星陣不是傻乎乎的裝什麽北鬥七星,而是在七個方向上鎖定對方的判斷空間。
    這裏不是什麽東南西北,而是隻有北。
    正北、西北,東北、正北偏下,西北偏下,東北偏下,以及正下方。
    慕容道庭位於更北方,所以攔住北方,就能攔住對方遁逃的方向。
    便是對方南逃,也不用擔心,追就是了,南方是血骨道庭,敵人是不敢悶頭往南傻跑的!
    得了李太炎的提醒,眾人當即就按當下站位中,最適合不同人選擇的七星陣預案,就位到了六個阻攔的方向上。
    為什麽是六個?
    因為,地煞令主打算給這些赤沙界的土鱉露一手。
    他祭起一隻靈器青皮葫蘆,開口道。
    “攝!”
    陳氏築基借霧蜃迷蹤遁施展出來的蜃霧,當即便化作一道白色的雲龍,在還沒完全激發開的情況下,已經被青皮葫蘆靈器收攝了起來。
    躲在蜃霧中打算尋機遁逃的陳氏築基,看的臉都綠了。
    可仙尊哪管他這的那的,當即指揮眾人,便圍殺了上去。
    多打一怎麽不能練習鬥法實力了?
    哪次大天地的究極龜孫們圍攻第一大龜孫,不是多打一?
    每次都是!
    你讓簸籮老人自己上,簸籮老人隻會說仙王我要幫你宰了這些畜生。
    所以說,看似玉闕仙尊在玩多打一,但他也是在進行仙尊的修行,還是頂級仙尊的修行!
    “呼~呼~呼~”
    蜃霧之中的‘蠶王’,終於有些繃不住了。
    九幽穀的天人境大修呢?
    九幽穀的天人境大修怎麽還不來救一救?
    救一救啊!
    然而,玉闕仙尊早早就明白了靠仙尊不如靠自己道理。
    曾經,他長久的致力於不讓自己成為代價,就是為了不陷入蠶王、陳氏築基而今的境地。
    大戰起來,哪有那麽多公平鬥法的機會,遇上危險,任你如何折騰,大概率都沒用。
    所以,不要想怎麽在大戰與殘酷的修仙界中求生,而應該著手讓自己遠離最危險的局麵中——這種行為的收益率是最高的。
    當然,仙尊現在再入局就沒什麽可比性了,這玩意具有特殊性。
    麵對發了狂的蠶王,玉闕仙尊傳音讓其他人先料理陳氏的築基,而後便自己對上了大妖靈蛆。
    此大妖,玉闕仙尊是有些眼饞的,他如今的丹法很精深,有信心將此大妖煉為一枚寶丹,雖然大概率比不上周縛蛟在西海煉的半步仙丹級血髓寶還丹,但起碼也是頂級的寶丹了。
    如果按赤沙界的分級算,起碼是個玄階下品、或者半步玄階上品,給黑龍吃了,能讓黑龍更快恢複妖將的實力。
    蛆妖是一種幼體形態,類似的妖還有許多,它們的生長和積累,是為了‘蛻化’為更高級的形態,從而實現天賦的躍升。
    幼體形態下,它們的修行往往是修五靈,修出來的深厚底蘊是為蛻化準備的,偏偏這大蛆沒有蛻化,因此,其身體可不就有些意思了嗎?
    至於把蛆王煉成寶丹,讓服用者吃了,是不是吃屎.反正是黑龍吃,玉闕仙尊又不吃。
    就這,多少妖想吃還沒有這門子呢!
    處理蛆王不難,但考慮到不能傷了它,且仙尊能感到此時蘭草真人也在看著,不是剛剛在族地內亂殺的局麵了,所以玉闕仙尊選擇祭起一根中品靈器層次的鎖仙繩,道。
    “那妖,你若願做我一座下靈寵,今日便饒你不死!”
    武德?
    喜歡說武德的,都是打不過的!
    然而,蛆王隻是罵道。
    “你也配!”
    說著,它的身體顯露出五色的靈光,白色玉皮下的血肉,似乎都蠕動了起來。
    “有趣.”
    暗中等待魚餌釣魚上鉤的蘭草真人注意到了蛆王的變化,感慨了一聲,便提醒地煞令主道。
    ‘這大蛆是要臨陣蛻變了,妖獸的血脈駁雜,它以蛻變前的幼體形態積累了這麽多年,很難說會蛻變出
    嗯?來了!’
    說到一半,蘭草真人注意到了九幽穀的天人,終於來支援了,當即便迎了上去。
    玉闕仙尊壓著道體蘊養的四極混元兩儀鼎中,那昂揚的出戰之意,隻默默看向九幽穀天人境大修來的方向,又看了眼正在蛻變的大蛆。
    這玩意,不會是九幽穀的人故意養在陳氏的吧?
    ——
    玉闕仙尊在為了赤沙界、大天地、宇宙萬界的未來拚殺,而他的便宜師尊莽象,卻隻知道在路邊的小攤吃爛肉麵。
    靠近春日泉洲的一處小坊市內,莽象正在吃飯。
    幹了一碗爛肉麵,喝了七碗大碗茶後,裝成散修的莽象,差不多也悄悄聽完了方圓幾裏地內的所有消息。
    此坊市,為慕容道庭的坊市,很多慕容道庭之下的修士,正在討論道庭發出來的‘天驕懸賞冊’。
    這懸賞的,當然不是自己陣營的天驕,而是敵對陣營的天驕。
    屬於照著血骨道庭和炙沙道庭的天驕冊,直接抄,抄完給名字後麵添個懸賞獎勵,什麽活捉算多少,殺了算多少,提供情報助力斬殺算多少,等等。
    眾所周知,地煞令主因為天賦異稟修水法、精於內鬥懂上位、擅娶道侶謀紫氏、煉道精深掌火令、左右逢源找大腿,被血骨道庭情報機構‘三長帳’,定義為天驕,位列血骨天驕冊第三名.
    環佩,對王玉樓不是那麽熟,環佩還主持無極宮時,小王依然隻是個小角色,被水尊和青蕊用之有功,而非真正入局上桌。
    所以,環佩對玉闕仙尊不熟悉,對玉闕仙尊的過往,隻屬於稍稍知道些,至於很多細節,就不是那麽關心了。
    可莽象不一樣。
    作為玉闕仙尊的好師尊,玉闕仙尊當初在西海幹了什麽,莽象是知道的。
    做師尊的,當然要關心徒弟嘛。
    小攤的老板來為莽象添茶。
    見這窮酸貨喝了幾口茶,嘴就笑歪了,小攤老板隻覺得什麽東西都能來參戰了。
    四庭爭泉多大的事,這種窮酸貨也配來?
    放下茶碗,裹著一身爛袍子的散修莽象,裝模作樣的咂摸了下嘴唇,無聲的感慨道。
    “風地煞,這名字我好像在哪聽過?”
    活了一萬年,莽象可以確定,自己成道那天都沒今日高興。
    玉樓乖徒,為師啊,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