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世文臉色漲紅，心有怒火，卻不敢對白慕飛發作。

    他目光陰毒地掃了秦軒一眼，恨恨地坐了回去，但心裏已經對秦軒起了殺心。

    但此時眾人的目光其中都集中在了白慕飛身上。

    到底是什麽樣的一本書，能夠讓堂堂儒聖關門弟子如此當眾嗬斥一位高麗國的皇室子弟？

    “怎麽可能？”

    “怎麽會？”

    此時白慕飛的腦海裏都是吃驚，他頻頻在手中書籍和秦軒之間來回凝視。

    最終，他顫抖著雙手走向了一直未曾開口的儒生，恭敬地道：“老師，請您過目。”

    儒聖淡然接過，可剛翻開一頁，手便不由地停頓了一下。

    隨後，他快速翻閱書頁，眼中的震驚肉眼可見的濃烈。

    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此時已經浮現出了難以抑製的震驚。

    這一幕，讓下麵的讀書人一個個看得好奇不已，紛紛議論：

    “看到了嗎？不光白大儒大吃一驚，好像連儒聖大人都難得的失態了！”

    “太好奇這書上到底有什麽了！”

    “能讓儒聖如此吃驚，看來這個北寧書局真的有所依仗啊！”

    “……”

    正這時，儒聖忽然親自開口：“北寧書局，剛才你所說的可當真？”

    天呐！儒聖大人親自過問了。

    這一刻，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到了頂點。

    秦軒拱手行禮：“學生不敢撒謊。”

    “所費幾何？”

    儒聖又問。

    “八十文。”

    秦軒道。

    “啪嗒！”

    儒聖手中的書掉在了地上，他顧不得自身身份，語氣急促，臉色潮紅地追問：“幾何？”

    “八十文，若書籍暢銷，還可更低。”

    活字印刷術是流水線操作，自然是基數越大，成本就會越被攤薄。

    “天佑大啟！天佑我輩讀書人！”

    儒聖喟然長歎，竟已渾身輕顫，動容不已。

    “儒聖大人，這書到底有何奇妙之處，能讓您如此激動？”

    有輩分略高的大儒，終於忍不住問道。

    儒聖收斂了下情緒，暢快大笑道：“慕飛，將這些書分發給他們輪流品閱。”

    白慕飛激動的點點頭，然後又叫來幾個書童，將一疊書籍分發了下去，崔世文、古爾納以及潘若安自然也是人手一本。

    “這書也不過……”

    崔世文隨意一掃，剛要諷刺，瞳孔卻猛地地震。

    作為書局的負責人，他一眼就看出了手中書籍的印刷字體有些與眾不同。

    “這字的清晰度，為何如此分明？每個字的橫豎撇捺竟一個個如同用毫筆親手寫下一般，這怎麽可能？”

    高麗過的印刷術受限於技術的原因，版麵往往容易不夠清晰，特別是一些複雜字體，很多筆畫無法清晰呈現。

    可眼前刊印的這本書，簡直匪夷所思。

    與此同時，古爾納也滿臉駭然，心裏不由地發苦：“果然，隻要楚王出手，就絕對是一擊斃命。”

    “此等清晰的印刷頁麵，哪怕是大啟龍雲書局，也無法做到啊！”

    “你自己看吧！”

    潘若安這邊，難掩心中的震撼，將書遞給了郭善溪。

    郭善溪常年待在書局，眼光自然毒辣。

    僅僅是匆匆一掃，他整個人就已經呆滯。

    “字體大小、筆畫、布局、間距以及篇幅大小，簡直無可挑剔啊！”

    他心裏不由的感歎了一句，然後目光又是一凝，失聲地道：“這字體……潘祭酒，這字體……”

    “你也看出來了？應該是北寧城獨創的字體，已然自成一派，大氣磅礴。”

    潘若安略顯失落地歎息一聲，道：“龍雲書局能刊印出這樣的書嗎？”

    郭善溪木然的搖搖頭，雖然不願意承認事實，但還是老實地道：

    “此書的刊印，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完美，特別是這紙張，竟然跟北寧紙如出一轍。”

    提到北寧紙，郭善溪猛然醒悟。

    潘若安也跟著明悟，刹那起身，目光複雜的看向了秦軒，聲音幹澀地道：“金軒就是秦軒，他竟然就是楚王秦軒！”

    回想這兩日的交談，潘若安覺得秦軒是難得的天縱之才，甚至隱隱將他當做了自己的知己。

    “為什麽會是楚王！？”

    潘若安重新坐回座位，心裏複雜而糾結。

    “天呐，你們快看，這書的印刷居然如此漂亮、清晰，簡直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啊！”

    “難怪儒聖大人都激動了，原來是這原因。”

    “可不止，別忘了剛才那人說了，這樣的刊印效果，北寧城可以做到一日兩千冊。”

    “效率隻是其一，關鍵是價格，八十文，這不等於白送嗎？”

    “必須讓北寧城來刊印《儒學》，這樣大家才能都讀得起。”

    “……”

    隨著輪流傳閱，越來越多的看到了活字印刷術的效果。

    驚歎之聲此起彼伏，每一個人在看到這樣的刊印效果，無不是瞠目結舌。

    “不可能！如此完美的刊印，如果隻要八十文，那我們這些書局豈不是全部成了笑話？他一定是在撒謊。

    崔世文再次起身嗬斥，這句話同樣說中了古爾納和郭善溪的心理，因為在這個世上，還從未見過這麽廉價又完美的刊印。

    “麵對儒聖大人，何人敢撒謊？麵對《儒學》這等巨作，何人敢誇海口？麵對這天下無數讀書人，何人敢欺瞞？”

    秦軒大聲反駁，語氣傲然。

    這三連問就是最好的回答，底下的讀書人們聽了一個個不由點頭。

    誰都知道，《儒學》是要刊印售賣的，無論是誰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而騙人。

    崔世文一時無法反駁，但依舊覺得這是秦軒的陰謀。

    現場議論聲不斷，白慕飛緊張的望了眼儒聖，卻見這位古稀老人依舊古井無波。

    他並沒有再多問任何有關刊印的事情，而是中氣十足的問道：“幾位都甘願為天下讀書人而虧本，本聖隻問諸位最後一個問題，讀書為何？”

    讀書為何，也就是問讀書是為了什麽。

    崔世文眼見還有機會，當即毫不猶豫的道：“為世間所有讀書人鋪路，讓所有讀書人皆可人人平步青雲，上可以報效君恩，下可以孝敬高堂，不為碌碌無為一世而遺憾。”

    “女真國師呢？”

    儒聖微微點頭，隨後看向古爾納。

    古爾納趕緊行禮，沉吟了一下，道：“精忠報國，為我女真一族開辟新的天地。”

    作為國師，古爾納最想的就是擴大女真的領土，讓女真族徹底擺脫遊牧民族的困境。

    儒聖眼中閃過一絲讚許，古爾納說的不如崔世文漂亮，但此時不是比試辭藻，真心實意才是關鍵。

    “見過儒聖，吾輩讀書，應為知理、明理、見理，去除世人蒙昧。”

    這是潘若安的回答，很符合他一個國子監祭酒的身份。

    最後，儒聖將目光落在了秦軒身上：“你呢，楚王秦軒？”

    此言一出，全場瞬間嘩然，無數人目瞪口呆，現場猶如炸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