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好一條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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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趙鼎立對於妹妹是否身子清白,根本不關心。
他自個兒娘子的清白都不在乎。
可陸家在乎呀!
陸眾望殿試一過,趙惜弱便要過門了,這是兩家當初約定好的大婚之期。
而他很有可能是金科狀元,到時候滿城皆知,那些玷汙了趙惜弱身子的臭乞丐,保不齊就有哪個不要命的炫耀此事,那婚事必然告吹。
趙鼎立必須做兩手準備,先驗明正身,若趙惜弱還是完璧,那一切都好說,隻需要抓了那群臭乞丐,把舌頭割掉,丟進死囚牢裏伺機問斬便可。
可如果不是完璧…
看妹妹心裏有鬼的模樣,他已經猜到九成九是這個結果。
他此刻心口心思被一把刀給插著了似的,難受至極。
最近兩日太不尋常了。
先是自己屋內的醜事被曝光。
接著又是妹妹出了這事兒。
背後究竟是何人在害他們趙家?
趙鼎立沒有再說話,冰冷的轉身,甚至於趙惜弱想要伸手拉他,都被他無情的甩開。
“兄長,您聽妹妹解釋!這一切肯定是有人在幕後設計的,目的就是毀掉我的名聲。讓我進不去陸家。您還記得嗎?慕升讓禦林軍抓了陸家的一名下人,之後陸瀾去兵馬司要人,接著咱們趙家便曝出各種醜事,肯定是陸瀾在搗鬼的!!”
趙惜弱冰雪聰明,盡管年紀比顧星晚還小兩歲,可外界已經將她比作京城第二才女。
而她也沒想到有機會跟顧星晚成為妯娌,因為早就想同台切磋一番了。
她試圖捋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讓自己躲過危機。
“陸瀾,有那個腦子?”
別人不了解陸瀾,可趙鼎立知之甚深。
陸大郎在世的時候,他身為副將,沒少往陸家跑。
二郎、三郎都是剛正不阿之輩,五郎並非嚴氏親生,所以沒什麽存在感。
反倒是陸瀾,被嚴氏各種寵溺驕縱,放任不管。
趙鼎立倒是跟陸瀾接觸得較多,這小混蛋就是個腦子裏滿是女人的混球,但凡能有點出息,也不至於名聲臭大街。
趙惜弱深吸一口氣,盡快調整呼吸,她絞盡腦汁想出對策。
“那定是顧星晚在背後推波助瀾,我與她雖不相識,可卻讀過她的詩詞,此女陰險狡詐,善用毒計,她擔心我嫁進陸家跟她爭主母的位置,所以提前下手,對,定是如此!”
趙鼎立眼神打轉。
這麽看來,的確有可能是顧星晚的手筆。
可…
“惜娘,不管是不是顧星晚在作惡,可你畢竟已經汙了身子,陸家豈能要你?”
“我沒有!”
趙惜弱斬釘截鐵。
“我說了沒有,那些乞丐壓根沒有碰我。不信你問柔雪!”
趙惜弱將柔雪拉過來,柔雪這經曆了這一遭,早就嚇得魂不守舍,她哭著說道:
“將軍,小姐她真的還是清白之身。”
“那就回府驗身,你在怕什麽?”趙鼎立疑惑的望向她。
趙惜弱緊咬紅唇,顫抖著說道:
“兄長,我已將身子許了陸眾望!”
轟!
趙鼎立聽了這話,眼神像是一把利刃,恨不得將趙惜弱給活剮了。
連一旁的柔雪也滿臉震驚的盯著她。
小姐這回,哪怕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趙惜弱權衡利弊之後,還是將實情說出來,就看自己這位從小疼她的兄長,會不會救她了。
“兄長,妹妹現在隻有一個法子脫身。”
“你說。”
趙惜弱緩緩扭頭,雙瞳透露著恐怖的殺心,盯著自己的丫鬟柔雪。
柔雪還一臉不解,可趙鼎立已經會意了。
噗!
下一刻,他一記手刀就將柔雪給打暈了,望著癱軟在地的丫鬟,趙鼎立問道:
“接下來你要怎麽做?”
“勞煩兄長把她衣服去了,不著片縷,吊死在這房梁之上,偽裝成自盡的模樣。再找人將消息透露出去,就說趙家的一名丫鬟,貪玩出城之後,被乞丐糟蹋而死。此事必須驚動官府,事情鬧得越大,對我的影響越小。”
趙鼎立仔細思索著這個方案。
的確是一個上上之策。
臉上也很快浮現出笑臉。
“妹妹不愧是京中第二才女,你是想用更大的輿情,來掩蓋你的醜事?”
趙惜弱笑著點頭:
“不錯!到時候百姓非但不會將關注點放到我的謠言上,還會譴責這些臭乞丐的暴行。”
“妙,真是妙。”
趙鼎立鼓掌讚賞。
他二話不說,說幹就幹,將柔雪的衣裳給退了,再從廢棄莊園裏找到一支麻繩,將柔雪吊起來勒死。
趙惜弱望著可憐的柔雪,心裏非但沒有一絲愧疚,反倒是覺得柔雪一個賤婢,她的死總算有幾分價值。
“妹妹,咱們現在就回城,我會盡快安排順天府的人來督查此案。”
趙鼎立身為禦林軍統帥,三司五衙裏頭都有他的故交舊友,此事不難安排。
“兄長,回到趙家之後,所有人必須統一口徑,就說,我沒有離開過趙家大門半步。是那個賤丫頭與人私奔,逃出城外,才被乞丐給盯上汙了身子,她羞憤難當,遂懸梁自盡。”
趙鼎立不住的點頭:
“放心,我們趙家的榮光,可就指著你了,你說怎麽做,我們都緊著你便是。”
趙惜弱感覺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趙家舉足輕重的位置。
所有人都圍著她轉。
這種感覺真好。
她永遠都不想回到前一刻,被當做棄子舍掉的處境。
馬車直奔回城,東郊這處莊園距離盛京城不遠,總算是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回到。
而遊說趙家二老,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畢竟大家都是見利忘情,薄情寡義之徒。
為了共同的利益,他們很快就達成了一致的說法。
不管誰來問,哪怕皇帝老子來問,他們也說趙惜弱,今日沒有離開過趙家半步,一直在屋子裏賞花看書。
次日!
順天府的幾名捕快,接到城外獵戶報官,說在東郊的一處廢棄莊園,發現一具上吊的女屍。
那女屍渾身不著片縷,生前還被糟蹋過。
此事穿得沸沸揚揚,整個盛京城都傳遍了。
貓耳和朗玄丙也聽說了這事兒,趕緊出城去看一看。
果然確定就是他們關押顧星晚主仆二人的莊園。
二人還不知道裏麵死的是誰。
隻覺得闖下大禍了。
陸瀾隻讓他們關押趙惜弱,可不許傷害她。
大門口擠滿了人,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升鬥小民對於這種死人的情況一點也不怕,就像京城菜市口一到秋後,天天要砍頭,他們就當熱鬧一樣看。
貓耳找了一個嗑著瓜子的大娘問道:
“大娘,裏麵出啥事兒了?”
大娘吐出兩瓣瓜子皮,一臉起勁的說道:
“鴻臚寺卿趙家的一個丫鬟,跟著野男人私奔出城,結果遇上一夥天殺的臭乞丐,把人相好的給打跑之後,糟蹋了人家。姑娘家家的臉皮薄,上吊了。哎喲,真可憐!”
另一個老大爺也插嘴:
“她那個相好的真不是個東西呀!丟下姑娘就跑了,但凡有點血性也不會坐視不理。抓個石頭木棍都能跟那些臭乞丐拚命。”
大娘說道:“要我說,那些個臭乞丐真不是東西,平日裏在街上乞討,見著長相秀氣的小姑娘,就跟在後邊唱淫詞濫調,恐怕是早就動心思了。官府真該把那些臭乞丐都給抓了,我現在一看到他們就來氣。”
“哪裏抓得完喲,如今這世道,乞丐隻會越來越多,咱們今後出門啊,多長幾個心眼吧,臭乞丐可不止劫色,還搶財呢!”
貓耳和郎玄丙聽得一臉懵。
原來死的是那個丫鬟。
可大娘和大爺的話裏頭,簡直是漏洞百出。
首先,那個丫鬟並非像她說的,跟野男人私奔才出城,而是跟著趙惜弱一道出城的。
其次,昨日陸世子已經猜到趙鼎立會親自來救人,他武功極高,見人就殺。所以全部乞丐都撤走,附近也不能留人。
誰會糟蹋那個丫鬟呢?
貓耳和郎玄丙都想不透這兩點。
“大娘,這些事兒你都是聽誰說的呀?”郎玄丙問道。
大娘指了指周圍的人群:
“我哪知道誰說的,這裏好幾百張嘴呢,都在傳這事兒。”
“那…”
郎玄丙還想問一下趙小姐的事情,可貓耳意識到此地有官差,不宜問這些,趕緊拉著他離開。
“貓耳,現在怎麽辦?世子爺安排的計劃都被打亂了。”
貓耳一時間也沒有頭緒,隻能先回去問一問陸瀾。
一路上他們接連問了許多人,準備將消息匯總,再告訴陸瀾。
陸瀾今日坐在城東一家酒肆裏頭,一邊品酒,一邊等消息。
等到日上三竿的時候,貓耳和郎玄丙終於回來了。
“小人見過世子爺。”
陸瀾將筷子放下,笑道:
“瞧你們這樣,應當是進展得不順利。”
貓耳歎了口氣:
“世子爺,非但不順利,簡直是把我們都給嚇壞了。”
陸瀾手指瞧著桌麵:
“那個丫鬟死了,對吧?”
“咦?世子爺您真是料事如神啊!”
說陸瀾料事如神也不為過。
而更為直接的因素是,他太了解趙惜弱了。
上一世在陸家之時,她便以狠辣和惡毒出了名。
但她偽裝得極好。
處處幫著陸眾望對付陸瀾,爭奪世子之位。
後麵陸家遭逢大難,她和陸眾望卻能全身而退。
顯然是早就謀劃好了退路。
在昨日那種絕境之下,陸瀾猜到趙惜弱會出此一招。
“好啊,原本隻想讓她聲名掃地,現在反倒是坐實了殺人的罪名。”
貓耳和郎玄丙似懂非懂。
“世子爺,您是說,那個丫鬟是趙惜弱所殺?”
陸瀾悠然倒酒:
“不是她,便是趙鼎立,總而言之,一條人命要記在趙家頭頂上了。”
“可眼下,盛京城內人人都在議論丫鬟懸梁自盡的事情,桃色之事,傳得很快,已經把趙小姐被糟蹋的傳聞給蓋住了。”
貓耳和郎玄丙今早天不亮就帶人到處傳播謠言,原本想要如法炮製趙鼎立妻子蒲湫珍的醜事那樣。
可很快就發現,周圍的百姓對此事不感興趣,他們紛紛討論那個丫鬟的事兒。
“趙家一定放出風了吧,趙小姐沒有出過房門。”
郎玄丙點點頭:“是,我們方才已經去趙家附近打探了,他們的確是說趙小姐沒有出過門,更沒出城。”
陸瀾心想趙惜弱還是挺厲害的,殺一個丫鬟,就蓋住了所有的風言風語。
“世子爺,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陸瀾思索片刻:
“眼下先不急,等風頭過去了,再想法子。”
隨即又掏出銀子,整整五百兩的銀子擺在桌麵上。
“貓耳,你拿著這些錢,給弟兄們分一分,算是酬勞。”
貓耳和郎玄丙卻是一臉的慚愧:
“世子爺,事兒沒辦妥,不能拿錢。”
他們這些小乞兒做事很講規矩。
陸瀾擺手道:“不打緊,趙惜弱這步棋,已經把她自己逼近深淵。原本我隻是想阻止她進陸家,以她的容貌和才氣,還能找個小官小吏嫁了,安生過日子。可現如今,我改主意了。”
陸瀾想要她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