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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真相一旦出現,就會像一個平靜的湖裏突然長出一棵巨大的樹,即使拔了,還是會留下一個巨大填不滿的坑,將整個湖水都深陷進去,直至幹枯。

    ———蘇憶年

    房間裏的氣溫突然下降了兩個度,走道的燈忽然有些暗沉下來,弱弱的光芒卻將蘇憶年蒼白的臉龐照得那麽清晰,而他麵前的蘇澤則是沉默地望著他,似乎一點想要解釋的衝動都沒有。

    看到這,蘇憶年又看了一眼這個站在他麵前陌生的蘇澤,嘴角不禁多出了嘲諷的意味,“不然呢?”

    蘇澤怔了怔,臉色越漸暗沉,他曾經想過蘇憶年知道他執意將司呎南帶回家的原因,會有的反應,可卻沒有料到蘇憶年的反應竟那麽嚴重,從那雙深邃的眼睛裏迸發的怨意仿佛已經是在看一個陌生的人。

    蘇憶年媽媽在喊完那句話以後,頓時後悔莫及,她走到蘇憶年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角,有些害怕地看向蘇澤,“阿年,你怎麽這麽跟爸爸說話?”

    蘇憶年嘴角嘲諷地一笑,什麽也沒說,就這麽望著蘇澤。

    蘇澤沉默著,那張與蘇憶年過分相似的臉上隱藏著深深的怒氣,“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麽好解釋的!”

    蘇憶年再次看向蘇澤,不顧蘇憶年媽媽的勸阻,對上蘇澤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你為什麽要帶司呎南回來?就是為了堵住他的嘴?你就不怕將來他會告你?”

    蘇澤沉默一會,兩眼無神地看著蘇憶年,“阿年,阿南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我想要彌補他,這一點這麽多年你也看到了,給你的他同時也會有份!”

    “如果……他將來真的要告我,那我就等著!”

    “阿年……”蘇澤向蘇憶年靠近,渴望蘇憶年能諒解的目光深深地從眼睛裏透出來,“阿年……阿南,我是真的當第二個兒子來對待……”

    “他就是你弟弟!”

    蘇澤的話一落,蘇憶年白淨的臉上瞬間染上火光,仿佛心早已壓抑許久,“你犯下的錯憑什麽要我來承擔?”

    “那是司呎南跟你的糾葛,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害奶奶?就是因為你!”

    “都是因為你!”

    蘇憶年喊完,眼角忽然滑下一顆淚珠,晶瑩地在暗弱的燈光下發出亮光……

    蘇澤低下頭,想要開口解釋卻又似乎沒有能解釋的理由。

    蘇憶年媽媽站在蘇澤的旁邊,嘴角亦如蘇澤一般,想要勸勸蘇憶年,卻發現麵對蘇憶年的質問,她也給不了答案……

    她和蘇澤都不知道這個養了那麽多年的司呎南,到最後會不會倒打一耙,畢竟那件事誰都不在場,無法知道當時發生的真正場景……

    看到這副模樣的蘇澤和站在一旁無言的媽媽,蘇憶年心裏嘲諷的意味愈來愈深,“蘇澤,你真狠!”

    蘇憶年說完這句話,便轉過身,向家門口走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蘇家……

    蘇憶年媽媽見狀,在門口擔憂地喊問他這麽晚了去哪,卻一點都聽不到蘇憶年的回複……

    外邊的天氣涼地都透出寒意,夜空裏的星星少得可怕,月亮也被一朵朵烏黑的雲兒遮擋著。

    蘇憶年走在路上,順著一排排暗黃色的路燈漫無目的地走下去……

    一想到過些天,司呎南可能會出現在奶奶的祭日上,他就產生一肚子怒火,司呎南一個還是嫌疑人的身份,憑什麽出現在奶奶的祭日上?

    他憑什麽??

    蘇憶年越想越氣,腦海裏盡是奶奶倒在樓梯間血流成河的樣子,而司呎南就站在邊上,還停留在推著奶奶輪椅的姿勢……

    司呎南那副驚恐的樣子,讓蘇憶年第一刻就質疑了,可蘇澤卻以沒有攝像頭記錄,不能指認司呎南就是凶的理由,就讓司呎南連一點懲罰都沒有!

    難道蘇澤心就這麽狠嗎?

    為了繼續堵住司呎南的嘴,竟然連這事都這麽不了了之了?

    死去的是他的媽媽啊!

    蘇憶年靠著一旁的路燈,抬起頭,深邃如古井般的眼睛一直順著光芒望過去,暗黃色的燈源處猛亮的光芒將他的眼睛刺地很不舒服,可他卻一直沒有一點想要回避的念頭,就這麽望著,直到眼睛承受不住強光,流下眼淚……

    這一刻,他突然間好想念顧謹謹,想念顧謹謹會貼心地將紙巾抽出來,溫柔地遞給他,輕聲問道,憶年兄,你沒事吧?

    “謹謹,我想你了……”蘇憶年眼角又滑下一顆淚,回想當初與司呎南的賭約,突然覺得是那麽可笑,為了逼走司呎南,為了能報複司呎南……

    他傷害了她……

    那麽單純的她,就這麽被他傷害了……

    曾經那麽多次想要開口告訴她的一切,一次次在自己無法正視奶奶的死下,就這麽一次又一次地遮掩住了……

    蘇憶年苦澀地一笑,他傷害了顧謹謹,司呎南也因此受到了譴責……

    到頭來,誰都沒有開心……

    真相一旦出現,就會像一個平靜的湖裏突然長出一棵巨大的樹,即使拔了,還是會留下一個巨大填不滿的坑,將整個湖水都深陷進去,直至幹枯。

    或許是蘇憶年的心情太過壓抑,也或許是天空早已有了預警,一片片烏雲在迅速聚集,速度快到下一秒便是傾城大雨,從城南到城北,僅是一瞬間,便濕透了整個b市,毫不猶豫地宣告天空的暴力。

    蘇憶年依舊靠在路燈下,麵對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不禁狂笑起來,雨水不禁從他的頭頂滑到他蒼白的臉上,再從他蒼白的臉上滑進那張曾經有著極其迷人如今卻瘋狂在笑的嘴裏……

    本是無味的雨水,在滑進蘇憶年嘴裏的那一刻,變得苦澀無比,一柱柱雨水從高空直直打在他的臉上,讓蘇憶年痛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因為這樣的痛比不上他內心的煎熬,那麽多年的煎熬……

    “憶年……”一個輕柔的聲音並隨著一把傘的突然出現,遮住了蘇憶年頭頂上的光芒和淩厲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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