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在場的都是老總，誰又跟自己這麽說過話？
    如果換做其他場合，他們自然的扭頭走人，但所謂不看僧麵看佛麵，他們沒有辦法走。
    隻能把目光落在李平生和薑躍生的身上。
    “女兒，你不要一回來就發瘋，趕快睡覺！”
    薑躍生也覺得麵子上掛不住。
    “我發瘋？我發什麽瘋？”
    薑季諾猛地轉身，眼裏的紅血絲像蛛網般蔓延：“我在縣裏為了升職，陪人家睡覺的時候，我在哭，你卻在笑！”
    “我跟領導賠笑臉的時候，你們在這兒稱兄道弟！”
    “我他媽的為領導打胎的時候，你又在哪裏？好不容易回家了，我想消停消停，卻遇到了這種事！”
    “我看，你是故意跟我作對的吧！”
    聽到薑季諾說起這些，薑躍生都跟著臉紅啊！
    究竟是誰讓你走到這一步的？
    都是你啊！
    “夠了！別說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薑躍生的聲音在顫抖，他想去拉女兒，卻被狠狠甩開。
    “別碰我！”
    薑季諾抓起茶幾上的玻璃煙灰缸，狠狠砸在對麵的電視櫃上。
    屏幕瞬間裂成蛛網，正在播放的財經新聞戛然而止。
    幾位老總紛紛起身。
    有人悄悄往門口挪，目光在薑躍生鐵青的臉上打轉，腳底下踩著滾落的葡萄。
    “滾啊！” 薑季諾指著那群人尖叫：“你們這群吸血蟲，都給我滾出去！”
    各位老總們一看到這副架勢，紛紛搖頭。
    “薑老哥，我們知道這事不怪你，我們就先走了，不在這添亂了。”
    “老哥，我就說不來你們家了，嗬嗬，下次去鄉裏。”
    “走，咱們哥幾個走吧。”
    老總們嘴裏說著不介意，但他們又怎麽能真不介意啊！
    混賬玩意，這叫什麽事啊！
    薑躍生隻能跟著賠笑，送各位老總離開了家門。
    他回頭看著空空的大院，心裏也有些憋氣。
    本來是薑躍生逼著薑季諾回來的，說她媽生病了，但知道自己上當了之後，薑季諾就很不高興。
    李平生接受薑躍生的幾次委托，想找她談談，都被拒絕了。
    你說，讓李平生還能怎麽樣？
    “薑老哥，你看看這種情況，嗬……我也是愛莫能助。”
    李平生搖搖頭，苦笑著說道：“薑季諾給我一種感覺，就是又想上位，喜歡紙醉金迷的生活，又覺得自己有點髒，心裏不安穩。”
    “這兩種想法反複的爭奪，讓他可能都快崩潰了。”
    薑躍生點點頭，李平生再次說道：“所以，老哥，我打算去其他的鄉鎮再做最後一番檢查，然後回縣裏。”
    李平生找了一個借口，不想參與薑季諾的這些事。
    薑躍生拉著李平生的手，不想讓他離開。
    薑季諾最開始的時候迷戀李平生，如果李平生走了，他就更沒有辦法了。
    李平生搖搖頭，忽然聽到有人開口：“李叔，坐下來聊聊。”
    薑季諾重新走出來，換了一身裝束。
    她卸掉了臉上的妝容，皮膚滑膩粉頰，鼻子輕觸著飄然柔發，白嫩嫩的玉頸，還有那性感感肉肉的可人耳垂。
    少女身上傳來淡淡的香水和青春的荷爾蒙體味混雜的芬芳氣息。
    李平生深吸口氣，就嗅到了少女的芳香。
    薑季諾拿出了跟李平生初次見麵時候的穿著，很平靜的說道。
    “你們聊，你們聊，我……老婆，走了，我送你去醫院！”
    薑躍生哪裏敢耽誤，急忙叫上自己的老婆。
    他祈求的看著李平生，李平生有點無奈，但還是點點頭。
    算了，最後幫薑躍生一把。
    薑季諾坐在飯桌的前方，李平生也坐下，嗬嗬笑著說道：“薑季諾，來，喝杯酒。”
    “嗯。”
    “你爸爸想讓我勸勸你，可我知道勸不住你，就隻能順其自然。”
    李平生將一杯酒喝完，輕聲說道：“我不想惹你不開心，又給自己樹立一個強敵，嗬嗬。”
    “李叔，我想問，你能老老實實回答我嗎？”
    薑季諾也喝完了一杯酒，看著李平生。
    “你說。”
    “最開始的時候，你喜歡上我了嗎？”
    薑季諾天真的看著李平生，眼裏有些感動，有些期許。
    李平生沉默了一下。
    “是。”
    注意，李平生回答的是，不是喜歡薑季諾，中間有個上。
    薑季諾終於點頭，咬著嘴唇說道：“明知道你說了謊，但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覺得很開心。”
    “我現在才知道，當初你攔著我，不讓我加入官場是想保護我，可知道有什麽用？我已經走了那麽多彎路，恐怕也還會繼續走下去。”
    “我完了，我的一生都被官場毀了。”
    薑季諾倔強的說著，李平生搖頭：“你說錯了，你不是被官場毀了，而是……被你自己。”
    李平生又跟薑季諾了喝了一杯，然後要走。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說實話，李平生有什麽辦法？
    他除了同情薑季諾，已經無話可說。
    “李叔，李叔……我還能回頭路嗎？還有嗎！”
    薑季諾摟著李平生的後背，淚如雨下。
    李平生苦澀的笑了笑：“薑季諾，你是成年人，成年人應該為自己的錯事負責，現在……隻要你迷途知返，一切都還不算晚。”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
    李平生嗬嗬一笑，薑季諾渾身都是一震。
    還能是什麽？
    興陽官場的權色交易！
    如果薑季諾肯投案自首，老實交代自己的問題，那就是能幹幹淨淨的抽身出來。
    但這話怎麽說，薑季諾會老老實實的做嗎？
    “好，我答應你！”
    出乎意料的，薑季諾竟然同意了：“我同意舉報繆舉為首的興陽官員，但……我放心不下我父母，能不能幫我一件事？”
    “你說。”李平生笑笑。
    “我在跟著繆舉的時候，曾經成立了一家食品廠，隻要是保健品。”
    薑季諾認真的說道：“法人是我父親，絕對幹幹淨淨的，批文都是食字號……能不能獲得讚助權？”
    李平生怔了怔：“就這樣？”
    “是。”
    李平生搖頭輕笑：“我還以為多難，隻要你們的資質齊全，我保證就是你們的。”
    薑季諾用力的點頭，目送著李平生離開。
    但是，當李平生走了沒多久，薑季諾眉宇間突然多出了一團冷笑。
    “李平生，把我害成這樣，你想好過？”
    “不可能的！”
    薑季諾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事情已經跟李平生說了，保健品能進入授權範圍……你答應我的事，什麽時候辦？”
    電話裏傳來聲音：“很好！等李平生真正出事，你就是正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