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雨柔感覺到下雨了。
    雨點先是試探著敲窗，像無數細針斜斜紮進玻璃，胸口悶得發沉。
    忽然一陣狂風卷過，雨勢猛地暴烈起來。
    豆大的雨點砸在空調外機上劈啪作響，窗玻璃上的水流順著溝壑瘋狂下墜，鼻腔裏灌滿了飽和的水汽，喉嚨泛起發緊的澀意。
    每次吸氣都要費盡力氣，仿佛有隻無形的手攥住了肺葉。
    雨很大，楊雨柔都幾乎窒息。
    ……
    ……
    ……
    “平生，你覺得薑雲龍怎樣？”
    朦朧月色下，楊雨柔的的舉止神態，是那麽的嫻靜，是那麽的安寧，是那麽的自然。
    一襲單薄的睡裙罩在身上，一雙赤著的玉足似不堪抵擋紅塵中的牽絆。
    衣襟飛舞，長發飄飄。
    仿佛一尊聖潔的女神，給了李平生無盡的安寧。
    “什麽意思？”
    “就是他跟薑躍生相比，是聰明還是糊塗？”楊雨柔問道。
    “薑躍生不能說糊塗，是為人正直，有一說一，但這位薑雲龍很會鑽空子。”
    李平生搖頭說道：“關鍵的還不是薑躍生，是他背後的薑季諾，是薑季諾背後的張銘，各種關係都盤根錯節。”
    “我覺得是你走進誤區了。”
    楊雨柔搖頭說道：“既然你覺得薑雲龍是這樣，不肯真心幫他，難道陳人民，趙長興，甚至張銘那裏，就非常喜歡他了嗎？”
    李平生稍稍發愣，是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會喜歡薑雲龍？
    “那就是了，所以，薑雲龍隻是孤立無緣的狀態。”
    楊雨柔點頭說道：“而且我在想，可能趙長興是故意讓著他跟你反著來，看你惡心，趙長興會很開心，未必是真心幫助他。”
    哢擦！
    李平生點燃香煙，豎起大拇指：“你說的太對了，給你點讚。”
    李平生這話可是發自內心的。
    經過一年的官場磨礪，楊雨柔早就不是當年的吳下阿蒙，處處都透著狠辣。
    “好了，其他的你心裏也有數，自己把握就行。”
    楊雨柔依偎在李平生懷裏：“我主要是巡視新開區，其他的也幫不上你，你自己小心一點。”
    “看不出來，你處理事情比以前更有分寸了。”
    “我總要成長啊！”
    “那我試試？”
    “……唔！你又來，天啊！”
    ……
    ……
    ……
    第二天，楊雨柔神清氣爽的起床，李平生還在睡著。
    這種事，隻有累死的牛不是？
    楊雨柔也沒有打擾李平生，自己去了縣委，召開了歡迎會，下午的時候，楊雨柔去了新開區的招標會。
    因為李平生已經告訴沈澄川跟一諾千金合作，一諾千金背後有陳人民的影子，他們自然拿下了工程。
    隻是一諾千金不知道的是，這是針對他們的一場陰謀。
    晚上，沈澄川自然做東。
    “李助理，今天大家都很開心，可以吃點‘葷’的嗎？”
    沈澄川揮揮手，包廂的房門忽然打開。
    一陣香風撲鼻，幾十個女人如散落人間的星辰，每一步都似踩在心跳的鼓點上，將空氣都烘得滾燙。
    有人穿著絲絨吊帶長裙，酒紅色的麵料緊貼著曲線，腰腹間若隱若現的馬甲線隨著呼吸起伏，帶出幾分野性的利落。
    穿魚尾裙的女人步態優雅，裙擺從大腿處開始收緊，
    穿抹胸連體褲的女人則多了幾分颯爽，闊腿褲的褲擺隨著步伐揚起，腰間的金屬腰帶勒出纖細的腰肢，抬手整理頭發時，腋下的線條利落又性感。
    夏織桐就在酒桌上，登時皺眉說道：“沈總，你找死是不？沒看到我還在這裏？”
    “夏總知書達理，怎麽會跟我一般見識？”
    沈澄川哈哈大笑：“李助理，這些都是我千挑萬選出來的，玩玩？”
    “玩你妹！”
    李平生搖頭說道：“沈澄川，咱們認識都快一年了，我是什麽人你應該很清楚。”
    “跟我做關係，用不到這些女人。”
    沈澄川滿臉的尷尬，看著薑雲龍。
    這些女人不是他安排的，都是薑雲龍，薑雲龍又說不讓他告訴李平生，沈澄川能怎麽辦？
    薑雲龍也不覺得怎樣，揮手道：“沈總，我就說多餘，你還偏要試試，下去，下去……來，李助理，沈總，你們都湊過來看看。”
    薑雲龍拿出一份合同，放在桌上。
    “新開區的工程都交給我們一諾千金集團，沈總出人出力，最後我給你30%的資產，很夠意思吧？”
    聽到薑雲龍的話，李平生都懵了，看著沈澄川。
    沈澄川也一臉懵逼：“薑總，你們隻是我們的合作公司，什麽時候我說把工程給你做了？”
    “我說句不客氣的，要飯吃，就老老實實等主人吃完，會留口湯給你。”
    薑雲龍麵色勃然大變：“沈總，說話注意點，你說誰要飯吃？”
    “說誰，難道誰不清楚嗎？”
    “媽的，那就都他媽的不要吃了！”
    “嘩啦！”
    薑雲龍猛地揚起手臂，沉重的實木桌麵發出一聲刺耳的巨響。
    隨即傾斜、翻轉，桌上的一切都失去了支撐！
    原本豐盛的一桌好菜，醬汁濺得四處都是，空氣中彌漫著食物的香氣與驟起的尷尬、憤怒交織的複雜氣息！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
    真的，這都不是不給沈澄川麵子，是在啪啪的打李平生的臉啊！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都在等著李平生處理！
    “薑雲龍，你稍安勿躁。”
    李平生撿起掉落的一瓶酒，把它喝完，靜靜的說道：“你今天之所以能坐在這裏，是靠薑躍生的命，當然，可能還有你侄女，這些我都可以不追究。”
    “在我這裏玩，就按照我的規矩，如果你不聽話，我隨時取消跟你的合作。”
    薑雲龍咬了咬牙，指著沈澄川。
    “李助理，我不是衝你，而是衝他！他算什麽東西，怎麽和我說話的？”
    “衝他就是衝我，怎麽？”
    李平生霸氣的護著沈澄川，目光直視著沈澄川。
    “好的，好的，我……我的錯，我的錯啊。”
    薑雲龍搖頭坐下，嗬嗬笑道：“在你們眼裏我就是一個廢物，靠著我哥的血，我侄女的肉才上位的，所以應該珍惜。”
    “但我想問問你們，我利用資源，發展自己的事業，有什麽錯？”
    這話卻是把沈澄川弄得沉默了，確實，看著好像沒什麽錯。
    李平生也是點點頭：“利用資源發展自己的事業本身沒什麽錯，但你不應該過分的利用資源，一旦得罪了你的合夥人，誰能護著你？”
    “那也就是說，我要30%，那就合理了，你就會護著我了？”
    薑雲龍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行，那就30%！這滿桌的酒席我賠償，服務員，打掃衛生，高標準來一桌！”
    看著薑雲龍咋咋呼呼，李平生有些吃驚。
    什麽叫自己就護著他了？
    完全是無稽之談！
    但是，這樣似乎也不錯，因為總算能將薑雲龍收服，隻要他老老實實在沈澄川手下做事，就不怕他搞出來什麽幺蛾子。
    “李助理，這杯酒我幹了，對接時候我的語氣重了些，是我太急功近利沒控製好情緒，你別往心裏去。”
    “項目能順利落地你功不可沒，這杯算我賠個不是。”
    根本不等李平生說話，薑雲龍就喝了一杯。
    “沈總，我向您道歉。”
    薑雲龍又說道：“剛才我沒有充分的考慮問題，給您添麻煩了。您放心，後續我一定嚴格按你的意思前進，絕不再犯這種低級錯誤。”
    “幹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