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人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微微的咬牙。
    他真的是要氣死了，一個區區紀委的小丫頭，竟敢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說的自己都沒麵子，這是尋死！
    陳人民要讓這些人知道，在興陽縣，到底誰說了算！
    他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老領導，我是是人民啊。”
    陳人民的聲音瞬間變得謙恭起來，帶著恰到好處的尊敬。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人民啊，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老領導，我這是遇到難處，來向您求援了。”陳人民的語氣裏充滿了委屈，“我在興陽縣當縣長好好地，紀委來了個楊雨柔，處處給我添亂。”
    “楊雨柔？”老領導搖頭說道，“那不是紀委楊業的女兒？”
    “不管是誰，也不能添亂啊。”陳人民開始添油加醋地告狀。
    “今天，她帶著市紀委的人，沒有任何手續，也沒有和我們縣裏做任何溝通，就直接跑到我們縣政府，強行帶走了我的司機。”
    “您說說，把我放在眼裏了嗎？”
    “哦？有這種事？”
    老領導的語氣裏透出一絲驚訝。
    “是啊！我跟她講道理，說這是我們興陽縣內部的事情，就算趙長興同誌有什麽問題，也應該由我們縣紀委先行調查。”
    陳人民繼續說道：“可她根本不聽！還說什麽縣紀委不作為，要把我們縣紀委的工作也一起查！”
    陳人民很聰明，這個狀告的自己成了受害者。
    “我攔著不讓她抓人，她竟然還威脅我，說有事讓我直接找她的領導！”
    “老領導啊，您說說，這還有沒有規矩了？”
    “她這是把我們興陽縣的班子，把我們這些基層幹部，放在眼裏了嗎？這簡直就是目無組織，目無紀律！”
    陳人民的一番話，說得是聲淚俱下。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
    陳人民握著話筒，這位老領導雖然已經退居二線，但在市裏的影響力依然巨大。
    連趙永漢都得客客氣氣地叫一聲“老書記”。
    隻要他肯開口，楊雨柔就算再硬氣，也得掂量掂量。
    終於，電話那頭傳來聲音：“人民，你說的這個情況，我知道了。”
    “你先不要激動，穩住局麵。”
    “年輕人嘛，剛下來，有點衝勁是正常的，但工作不能這麽幹，不講方式方法，不尊重地方同誌，這是要出問題的。”
    聽到這話，陳人民心裏頓時一喜，知道這事有門！
    “是啊，老領導，我們都理解年輕人想幹出成績的心情，但也不能亂來啊！”
    “嗯。”老領導緩緩說道，“這樣吧，明天我找找楊業，吃頓飯，讓他說說自己的女兒。”
    “都是一個班子的，事情也不能鬧得太難看，知道嗎？”
    “哎！謝謝老領導！太感謝您了！”
    陳人民激動地連聲道謝，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裏。
    掛斷電話，陳人民臉上的謙恭和委屈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得意。
    楊雨柔，你個小丫頭片子，跟我鬥？
    你還嫩了點！
    官場上，就得有人。
    第二天，李平生還沒有蘇醒的時候，楊雨柔打來了電話。
    “平生，我爸來了，說要請你吃飯，中午有時間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楊雨柔的聲音帶著一絲歎息。
    李平生微微一怔。
    楊伯伯？
    他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個不怒自威，眼神銳利如鷹的中年男人形象，算起來，自己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他了。
    “當然有時間。”李平生爽快地答應下來。
    “那好，中午，艾薇兒見。”
    艾薇兒，這幾乎成了李平生宴請的地方。
    李平生卻並不輕鬆，楊業不會無緣無故的過來，這次是為了什麽？
    李平生也沒有多想，補充一個睡眠，起床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來到的包廂門口。
    “楊伯伯，您好。”
    推開門，李平生就鞠躬。
    對麵那穿著一身簡單的深色中山裝，卻自有一股淵渟嶽峙的氣勢，正是楊業。
    楊雨柔則坐在他旁邊，看到李平生進來，立刻笑著站了起來。
    “平生，你來啦！”
    楊業也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地看了過來，臉上露出一抹久違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平生，過來坐！”
    他的聲音洪亮而中氣十足。
    李平生將酒水遞給楊雨柔，走過去在楊業對麵的位置坐下。
    “你這小子，都多久沒去看我了？是不是把我這個老頭子給忘了？”
    楊業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語氣中卻滿是親近。
    李平生笑了笑：“一入官場深似海，從此時間都不是自己的了，我想去看看楊伯伯，想回到天海，但卻太難了。”
    楊業也是當官的，隻能喟然一歎。
    楊雨柔在一旁給李平生倒上茶，嗔怪道：“爸，你一見麵就訓他。”
    “我這哪是訓？”楊業瞪了女兒一眼，“我這是關心！你看看他，比上次見麵的時候，眼神更沉穩了，也更……鋒利了。”
    他深深地看了李平生一眼，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
    “出來曆練這一年，經曆了不少事吧？”
    “很多，我感覺是成長了。”
    李平生端起茶杯，反問道：“就好像我知道楊伯伯這次過來，應該不隻是為了請我吃飯這麽簡單吧？”
    楊業讚許地點了點頭。
    “你小子，還是這麽通透。”
    他收斂了笑容，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整個包廂的氣氛也隨之凝重。
    “沒錯，我這次來，是專門為你來的。”
    “我給你帶來了三個消息。”
    楊業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關於趙長興的事情。”
    聽到這個名字，楊雨柔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李平生的表情卻沒什麽變化，隻是靜靜地看著楊業，等待下文。
    “趙長興，已經被開除公職了。”楊業緩緩說道，聲音沉穩。
    楊雨柔一愣，隨即秀眉緊蹙：“就隻是開除公職？”
    “對，就隻是開除公職。”楊業肯定地回答。
    “爸！這怎麽行！”楊雨柔的情緒有些激動，“他做的那些事，貪贓枉法，草菅人命，哪一件不夠他把牢底坐穿？就一個開除公職就完了？”
    楊業看了女兒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
    “雨柔，我知道你不甘心，但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為什麽？”楊雨柔追問道，“這裏麵一定有問題！是不是有人在背後保他？”
    “不準再查下去了。”
    楊業的語氣不容置疑，帶著一股命令的口吻。
    “爸！”楊雨柔還想說什麽。
    “夠了！”楊業低喝一聲，聲音不大，卻帶著千鈞之力，“這件事就這麽定了，這是上麵的意思，誰都不能違背！”
    楊雨柔被父親嚴厲的語氣震懾住了。
    她咬著嘴唇，眼圈微微泛紅，心中充滿了委屈和憤怒。
    她看向李平生，希望他能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