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進看出來李平生有些無奈，挑眉說道。
    “李助理，怎麽不開心？”
    李平生端著酒杯：“高爺，我實話跟你說，我這次來麒麟市，是有急事。”
    他頓了頓，沉聲道：“我想找一個人。”
    此話一出，包廂裏熱鬧的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
    高進臉上的笑容一僵：“李助理，我不是不知道，你想找的人叫裴幼薇。”
    “昨晚我讓高義展開徹查，她所有她可能落腳的酒店、公寓都摸排了一遍，一晚上，連個影子都沒找到。”
    “麒麟市太大了，常住人口上千萬，流動人口更是個天文數字，想在這麽大的地方找一個刻意躲起來的人，不亞於大海撈針。”
    聽到這話，李平生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熄滅了。
    他端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喉結滾動，眼神裏是掩不住的失望。
    “也是，是我強人所難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既然不好找，那就算了吧，我想也該回去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譚昊，忽然開了口。
    “高進找不到，不代表我找不到。”
    “譚少肯幫忙嗎？”
    “我可以試試，但我有個問題，需要李助理幫我解答。”
    譚昊神秘莫測的笑了笑。
    “什麽問題？”
    譚昊點燃一根香煙：“咱們這麽說，高進有很多女人，碰巧一個女人懷孕了，帶著孩子來了。”
    “如果你是高進，會怎麽選擇？”
    “會讓她做掉孩子，還是選擇跟家庭一起，從此退出花叢？”
    高進臉色通紅，無奈的說道：“譚少，不要用我舉例，多丟人啊！”
    譚昊擺了擺手，示意高進不要說話。
    李平生陷入了沉思。
    他是真的想不到，譚昊居然出了這麽簡單的一個問題，那讓自己怎麽回答？
    “不要被高進所誤導，如果是你，怎麽說？”
    李平生點頭：“這種事對我來說很簡單，首先，我要確定這個孩子肯定是我的。”
    “其次，那個女人我愛她嗎？或者說，我對她，除了生理上的衝動，還有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情感？”
    譚昊搖頭：“這我不知道，分別說說？”
    “如果這隻是一個假設，那麽如果孩子不是我的，那事情就簡單了。”
    “這不是一道選擇題，而是一道生意題，她想要錢，我給錢買個清靜，順便讓她明白，訛人要看對象，有些人，她惹不起。”
    “那如果，孩子是你的呢？”高進好奇的說道。
    “那就回到了第二個問題，我愛不愛她。”
    李平生淡淡一笑：“如果不愛，那這個孩子，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他不是愛情的結晶，而是欲望的代價。”
    “我不會讓我的血脈，背負著這樣一個沉重的出身。”
    “我會給她一筆足夠她後半生衣食無憂的錢，讓她處理幹淨。這是對她負責，也是對那個未出世的孩子負責。”
    譚昊皺眉，不是因為其他的皺眉，是李平生太冷靜了。
    譚昊眼中的欣賞之色越來越濃：“說得好！那你愛她呢？”
    這是最刁鑽的角度，也是最考驗人性的問題。
    李平生沉默了。
    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長。
    “譚先生，你我這樣的人，談‘愛’，是不是太奢侈了？”
    譚昊一愣。
    “我們的世界裏，沒有童話。”
    “隻有籌碼、利益、生存和死亡。”
    “如果我真的‘愛’上一個外麵的女人，甚至讓她懷了我的孩子，那隻能證明一件事——我失控了。”
    李平生笑了笑：“一個失控的男人，會很危險。”
    “那個女人是我的底線，任何企圖動搖它的人，無論男女，無論帶著什麽樣的籌碼，都隻有一個下場。”
    啪！
    李平生手腕用力，杯子應聲而碎。
    他沒有說下場是什麽，但那股凜然的殺氣，已經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
    高進甚至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啪！啪！啪！”
    譚昊用力的鼓起掌來：“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
    “李助理，你給我幾天時間，掘地三尺，我也幫你把那個叫裴幼薇的女人找出來！”
    李平生對著譚昊微微點頭，沒有多餘的客套。
    “那我，靜候佳音。”
    李平生轉身帶著林小雅離開，門被關上。
    高進端著酒杯：“這個人……怎麽樣？”
    譚昊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走到窗邊，看著李平生離去的背影，眼神變得幽深如潭。
    “怎麽樣？”
    他冷笑一聲。
    “危不危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的腦子比他的拳頭更可怕。”
    “條理清晰，邏輯縝密，每一步都算到了最優解，而且……心夠狠。”
    譚昊轉過身，看著高進。
    “現在我總算明白，陳人民那個蠢貨為什麽會輸得那麽慘了。”
    “他跟李平生，根本不是一個維度的對手。”
    高進心有餘悸地點點頭：“那……咱們真的要幫他？”
    “幫？嗬嗬。”
    譚昊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李平生太聰明了，也太冷靜了。”
    “一個不受控製的聰明人，留著，始終是個禍害。”
    高進嘴唇動了動，無話可說。
    李平生，真的是那麽好殺嗎？
    回去的路上，夜色如墨。
    李平生叫了輛車，林小雅坐在副駕，大氣都不敢喘。
    車子在城市裏七拐八繞，連續換了兩輛不起眼的網約車，最後上了一輛停在偏僻小巷裏的黑色越野。
    “你……你這是幹什麽？拍電影嗎？”林小雅終於忍不住問道。
    李平生沒有回答，一腳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一路向著荒無人煙的郊外駛去。
    月光下，車子最終停在了一片荒涼的野地裏。
    林小雅的心跳不由得加速，她看著身邊男人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冷峻的側臉，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莫名的期待。
    “看不出來啊，老公，你想玩點刺激的？”
    “你……你還挺會玩的嘛。”
    她媚眼如絲，故意挺了挺胸。
    李平生轉過頭，眼神裏沒有半點情欲，隻有一片化不開的凝重。
    “聽我說，開車離開。”
    林小雅臉上的媚笑僵住了。
    “走？為什麽？我不是說過不走了嗎？”林小雅都無語了，“再說了，高進都是你的人了，還有誰能傷害我？”
    “譚昊。”李平生擺擺手。
    “譚昊？怎麽可能，我又不認識他！”
    林小雅根本就不相信。
    “正是因為不認識，所以那個人才危險。”
    李平生平生盯著她：“我有種錯覺，譚昊，是那個最有耐心的獵人。”
    “這樣的人很危險，而且肯定不會放過我。”
    林小雅認真的看著李平生，發現他好像沒有說謊，用力的搖頭。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糊塗！”
    李平生低喝一聲：“你留在這裏，隻會讓我分心，我們兩個都得死！”
    “你聽我的，現在就走！他們的人還沒反應過來，譚昊自負，他會認為我還在他的掌控之中，這是你離開的唯一窗口期！今天晚上，他們絕對不會想到你會連夜離開！”
    “回到興陽，去找一個叫施逆的人，把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他！他可以救我！”
    “我不走！我走了你怎麽辦？”
    “聽話！”
    李平生的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走了，我才能沒有後顧之憂地跟他們玩。你留下來，我連出招的機會都沒有！”
    “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林小雅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她知道李平生說的是對的。
    她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淚，發動了車子。
    “你……你一定要活著！”
    說完，她一腳踩下油門，越野車發出一聲咆哮。
    調轉車頭，向著遠方的黑暗衝去。
    李平生站在原地，嘴角露出笑容，給施逆發了一條信息：“連夜，趕到麒麟市，有事了。”
    施逆回複了一條消息：“哥，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