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如同最後的審判，讓陳秀珠徹底崩潰了。
    “範局，別走！”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了過去，一把拉住了範德義的胳膊。
    項目失敗的後果，她承擔不起！
    範德義停下腳步：“哦？改變主意了？”
    “想讓我留下，也不是不行。”
    然後，他用手指了指地麵。
    “跪下。”
    陳秀珠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你說什麽？”
    “我說，跪下。”
    範德義的笑容，愈發猙獰。
    “你不是能喝嗎？”
    “現在，跪在這裏，張開你的嘴。”
    他拿起桌上一瓶沒開封的茅台，在手裏掂了掂。
    “我親自給你滿上，讓你喝個夠。”
    “什麽時候，我滿意了，什麽時候，我們再談地的事。”
    轟！
    陳秀珠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這已經不是羞辱了。
    這是在把她的尊嚴，徹底踩在腳下，再狠狠地碾壓！
    “範德義！”
    陳秀珠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顫抖。
    “我們公司的手續都是合法的，你為什麽要這麽為難我們？！”
    “政府不都是為人民服務的嗎？！”
    她發出了絕望的質問。
    “哈哈哈哈——”
    範德義仰天大笑：“為人民服務？”
    “沒錯，政府是為人民服務，但你，還有你的公司，代表不了人民。”
    “在我眼裏，你們隻是待宰的肥羊。”
    他直起身，重新恢複了那副官威十足的模樣，聲音傳遍整個包廂。
    “陳總，看來你還沒學會，在麒麟市辦事的規矩。”
    “你得先學會‘付出’，才能談手續。”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最後數三聲。”
    “三。”
    “二。”
    陳秀珠的眼中，湧上了淚水。
    她看著眼前這張醜惡的嘴臉，難道，真要跪下嗎？
    為了公司，為了那些信任自己的員工……
    “一。”
    範德義數完了最後一個數。
    “機會給過你了，是你自己，不中用啊。”
    他甩開陳秀珠的手，再也沒有看她一眼，大步走向包廂門口。
    他要走了。
    一切，都結束了。
    陳秀珠絕望地癱軟在地。
    範德義帶著勝利者的姿態，一把拉開了厚重的包廂門。
    門口，不知何時，已經站了四個年輕人。
    他們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身材挺拔，氣息沉穩。
    為首的那人，麵容冷峻，眼神如刀。
    為首的，正是栗無為。
    另一個，範德義卻認識，而且是化成灰都認識。
    高進。
    麒麟市地下世界的無冕之王！
    那個傳說中，跺一跺腳，整個麒麟市都要抖三抖的狠人！
    範德義心頭猛地一跳，額頭上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
    “哎呦！這不是高爺嗎！”
    範德義幾乎是小跑著迎了上去，臉上堆滿了菊花般的笑容，腰彎得像一隻煮熟的大蝦。
    “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您要來，提前打個招呼啊，我好給您安排啊~”
    他伸出雙手，就想去握高進的手。
    高進沒有說話。
    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麵無表情。
    栗無為淡淡開口了。
    “談什麽呢？”
    可這句平淡的問話卻像一根火柴，瞬間點燃了範德義剛剛被壓下去的官威。
    他見高進不理自己，本就下不來台。
    此刻聽到一個毛頭小子也敢插嘴，心中的邪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來。
    他猛地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栗無為。
    “你他媽的誰啊？”
    “我們在這裏說話，哪裏有你說話的地方！”
    “滾一邊去！”
    他把在高進那裏受的氣，盡數撒在了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年輕人身上。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高進身邊的一個小跟班。
    話音剛落。
    “啪！”
    空氣中響起一聲清脆至極的耳光聲！
    高進動了。
    隻看到範德義那肥碩的身體，像個陀螺一樣，原地轉了兩圈，“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半邊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起來。
    範德義徹底被打懵了。
    他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高進。
    “高……高爺……您……您打我幹什麽？”
    高進的眼中，殺機畢露。
    “媽的！”
    他一腳踹在範德義的肚子上，將他踹得像蝦米一樣弓起了身子。
    “這是栗總！”
    “栗總的大名，也是你這種雜碎能隨便說的？”
    “給你臉了是吧！”
    高進上前一步，揪住範德義的頭發，將他的頭狠狠地往地板上磕！
    “砰！”
    “砰！”
    “砰！”
    沉悶的撞擊聲，讓包廂裏所有人的心髒都跟著一起抽搐。
    鮮血，順著範德義的額頭流了下來，糊了他一臉。
    “栗總麵前，你也敢自稱老子，你算個什麽東西？”
    高進每說一句，就將範德義的頭往地上磕一下。
    “啊！別……別打了！”
    “高爺，高爺，我錯了，我錯了！”
    範德義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嚎。
    高進冷笑著：“媽的，拉下去，喂魚！”
    喂魚？
    範德義知道，高進說得出，就絕對做得到。
    麒麟市外的護城河裏，不知道有多少得罪了他的人，成了魚鱉的晚餐！
    “不，不要！”
    範德義再也顧不上什麽局長顏麵，什麽官威氣度，一把抱住了高進的小腿。
    “高爺，高爺饒命啊！”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這位是栗總。我有眼不識泰山！我該死！我嘴賤！”
    他一邊求饒，一邊用另一隻手，狠狠地抽著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求您原諒！求栗總原諒我這一次！”
    “我就是個屁，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當個屁給放了吧！”
    他後悔啊！
    他怎麽就瞎了眼，去招惹這尊真神！
    癱軟在包廂另一頭的陳秀珠，已經完全看傻了。
    眼前的這一幕，比任何電影都要來得震撼。
    前一秒還作威作福，將自己逼入絕境的範德義；下一秒，就被人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踩在了腳下。
    這驚天的反轉，讓她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震驚過後，她立刻意識到，這是她的機會！
    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服和頭發，快步走了出來。
    她沒有去看栗無為，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威勢十足的高進。
    在她看來，高進才是這裏的主事人。
    “高爺。”
    陳秀珠的聲音，還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顫抖。
    “我們裴氏集團，請求您……能把城南的那塊地……”
    高進皺了皺眉，不置可否。
    範德義聽到這話，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哭喊得更淒慘了。
    “我錯了，高爺！我真不知道陳總是您的人啊！”
    “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一定要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啊……”
    高進沒理他，隻是轉過頭，恭敬地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栗無為。
    “栗總，您看這事？”
    直到此刻，陳秀珠才駭然發現。
    原來，這個從始至終都雲淡風輕，才是真正說一不二的大人物。
    以前也不認識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