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日月和趙峰臉上的怒火，凝固了。
    狂！
    太狂了！
    死到臨頭，竟還敢如此戲耍他們？
    李平生無視了眾人各異的神情，擺出了一副說書先生的架勢：“故事要從我進入市紀委大樓說起。”
    “昨天十點半左右，嗬嗬，我的兄弟劉長明遇到了襲擊，是誰我就不說了。”
    “但他告訴我，陳秀珠去了紀委。”
    “我猜測……”
    李平生如實說道，很詳細，也很充分。
    譚日月冷哼一聲：“說重點，你是怎麽見到人的？”
    “別急，譚總。”
    李平生擺了擺手，“王朝龍很幫忙，把我帶到了陳秀珠所在的那個房間。”
    “一個很小的單間，一張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牆壁都是軟包的，還有一個攝像頭，紅燈一閃一閃，記錄著一切。”
    他描述得極為細致，仿佛身臨其境。
    “我讓王朝龍在外麵等我，說我最多十分鍾然後，王朝龍不同意。”
    “王朝龍於是跟我一起進入房間，陳秀珠看到我很激動，也很害怕，她想喊，想叫，想撲過來。”
    “我從袖口裏，彈出了一枚銀針，很細，細如牛毛，淬了點東西。”
    “那東西不會立刻要了她的命，隻會破壞她的中樞神經，讓她發瘋，銀針很快就沒入了她的後頸。”
    “然後，我就坐在她對麵，靜靜地看著她。”
    “看著她的眼睛開始失去焦距，看著她的嘴角流出口水，看著她開始撕扯自己的頭發和衣服，嘴裏發出一些誰也聽不懂的嘶吼。”
    “那場麵，嘖嘖，真是精彩。”
    李平生搖了搖頭，譚日月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瘋子！
    這家夥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在紀委的審訊室裏，當著攝像頭的麵，用如此詭異的手段殺人？
    銀針真的那麽厲害？
    “然後呢？”趙峰的聲音有些沙啞。
    “然後？然後警報就響了，王朝龍去找人，外麵的人衝了進來。”
    李平生攤開手，一臉的理所當然：“他們看到的就是一個已經徹底瘋癲的女人，還有一個被嚇得‘臉色慘白’的我。”
    “我告訴他們，我剛進來，一句話沒說，她就突然這樣了。”
    “誰會懷疑我呢？畢竟有王朝龍作證。”
    “接下來就是搶救，各種儀器推上來，最後，法醫給出的初步診斷是，急性應激障礙，導致突發性腦溢血，搶救無效死亡。”
    “一個完美的閉環，不是嗎？”
    李平生講完了他的故事，包廂裏，死一般的寂靜。
    這個故事太過離奇，太過大膽，也太過……
    天衣無縫！
    “編！”
    一聲暴喝打破了沉默。
    譚日月猛地站起身，雙目赤紅地瞪著李平生。
    “你他媽繼續給我編！”
    “當著攝像頭的麵殺人？你當我們是傻子嗎？證據呢！”
    “對啊，證據。”
    李平生點點頭，仿佛早就料到他會有此一問。
    李平生搖頭，看著栗無為：“栗總，能不能麻煩你的人，把我的手機還給我？”
    “所有證據都在裏麵。”
    栗無為沒有猶豫，對著旁邊的服務人員點了點頭。
    很快，那個裝著李平生手機、錢包、車鑰匙的托盤，被重新端了回來。
    李平生拿起自己的手機，慢條斯理地開機。
    “在看故事之前，我們先驗證一下時間線。”
    李平生把手機屏幕轉向眾人：“昨晚十點三十五分，王朝龍給我打了個電話，通話時長一分三十秒，內容就是約他見麵。”
    “十點五十五分，我到了紀委大樓門口。”
    譚日月的耐心已經耗盡。
    不用看通話記錄，我要看的是殺人證據！”
    譚日月怒吼著身體前傾，似乎下一秒就要撲過來。
    “砰！”
    施逆上前一步，沉重的腳步聲仿佛踩在所有人的心髒上。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譚日月：“我哥給你看什麽，你就看什麽，不然……嗬嗬，你動下試試？”
    “弄死你。”
    “你！”
    譚日月都氣炸了！
    “哎，譚總，施先生，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嘛。”
    栗無為終於開口了，他站起身，笑著打圓場：“都是自己人，何必搞得這麽緊張。”
    “稍安勿躁，譚總也是心急，沒有惡意。”
    “李總，給證據吧？”
    這話，看似在勸解雙方，實則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今天看樣子，李平生能過關了。
    栗無為的話說得很漂亮，既安撫了譚日月，也給了李平生一個台階。
    核心意思隻有一個：拿出視頻。
    通話記錄可以偽造，故事可以編造，但視頻，做不了假！
    “行，不為難你們。”
    李平生笑了笑，打開視頻：“我今天忙了一整天，就是在處理這件事的後續，確保萬無一失。”
    “我讓高進想辦法，從內部監控室裏，截取了一小段視頻，當然，原視頻肯定是要銷毀的，這份是唯一的備份。”
    “畫麵可能有點不清楚，畢竟是手機翻拍的，大家湊合著看。”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塊小小的屏幕上。
    視頻開始播放。
    隻能勉強看清一個女人的上半身，她頭發散亂，正是一張酷似陳秀珠的臉！
    這張臉，是高進連夜找人用最頂級的蠟像技術和3D打印精仿出來的，皮膚的紋理和毛孔都纖毫畢現，足以以假亂真。
    然後，她開始劇烈地抽搐，雙手在空中胡亂抓撓，嘴角，一縷白色的泡沫緩緩溢出。
    然後王朝龍等人進來，吵吵鬧鬧。
    整個過程，持續也就一分多鍾。
    包廂內，落針可聞。
    趙峰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看完了。
    雖然畫麵模糊，角度刁鑽，但那張臉，那臨死前的慘狀，太真實了！
    真實到讓他不寒而栗！
    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那口氣，仿佛憋了一整個世紀。
    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
    人，真的死了。
    死在了紀委，死得幹幹淨淨。
    “看來，是我們誤會了你？”
    譚星辰嗬嗬一笑，刪除了視頻。
    “你說呢？”
    李平生雙手夾著一枚銀針：“我經常在想，你說這枚銀針射到你的脖子後方，你會不會也跟陳秀珠是一樣的情況？”
    “這……”
    “給我道歉！”
    李平生勃然大怒，欺負我這麽久，也該讓老子發揮發揮了吧？
    “媽的，我說陳秀珠已經完了，你們不信，這回呢？這回你們相信了？”
    “譚日月，今天你不給我跪下道歉，我讓你嚐嚐！”
    “來啊，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