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麒麟市最繁華的娛樂區，金碧輝煌KTV的霓虹燈，閃爍著迷離的光彩。
    這裏是譚昊的地盤。
    李平生和劉長明並肩走進KTV大門，震耳欲聾的音樂和喧鬧的人聲撲麵而來。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馬仔早已等候在此，看到二人，立刻躬身道：“李先生，劉先生，我們老板在‘天字一號’等你們。”
    馬仔領著他們穿過光怪陸離的大廳，沒有上樓，反而走進了一條通往地下的幽暗走廊。
    走廊兩側，每隔五米就站著一個神情冷漠的壯漢，空氣中的氣氛，也從剛才的喧囂，瞬間變得壓抑而危險。
    盡頭是一扇厚重的精鋼大門。
    馬仔推開門，一個與外麵KTV截然不同的世界，展現在眼前。
    這裏，是一個煙霧繚繞的地下賭場。
    沒有喧鬧，隻有壓抑的呼吸聲，和籌碼碰撞的清脆聲響。
    在賭場的正中央，一張德州撲克的賭桌旁，一個穿著花襯衫，神情慵懶的年輕人，正翹著二郎腿，手裏把玩著幾枚金色的籌碼。
    他看到了李平生和劉長明，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卻沒有起身。
    他隻是對著身旁的荷官，淡淡的說道：“不玩了，清場。”
    “是，昊哥。”
    賭桌上的其他人如蒙大赦，連籌碼都來不及收拾，便倉皇離去。
    很快，整個賭場隻剩下譚昊，李平生，劉長明，以及譚昊身後站著的幾個貼身保鏢。
    譚昊笑著招了招手：“坐。”
    李平生在他對麵坐下，嗬嗬笑道：“譚昊，你搞這麽大陣仗，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譚昊將手裏的籌碼扔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我們都鬥了很久，說實話，我不想玩了。”
    “玩？你認為我是在跟你玩？”李平生搖頭說道。
    “說實話，有點像，如果不是玩……”
    話音未落，他身後一個保鏢猛的踏前一步。
    手中一支黑洞洞的雷明頓***，毫無征兆的，重重頂在了劉長明的後腦勺上。
    這還不算，額頭上出現了幾枚紅點。
    ***！
    李平生沒有動，劉長明沒有動。
    兩個人好像傻子，都沒有在意槍支。
    “李平生，我給你一個選擇。”
    他指了指劉長明：“我知道這小子一直在調查譚家，真他媽的煩。”
    “你親手幹掉劉長明，隻要他死了，我保證裴幼薇我會完好無損的送到你麵前。”
    “用你兄弟的命，換你未婚妻的命。”
    “你怎麽選？”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李平生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他甚至沒有看那支槍，而是將目光從劉長明額頭的紅點上，緩緩移回到譚昊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上。
    “譚昊，你這個問題，問得一點水平都沒有。”
    “哦？”譚昊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
    “在我回答之前，”李平生伸出手指，指了指桌上那些未動的酒菜，“能不能讓我兄弟，吃頓飽飯？”
    “就算是死也得讓他當個飽死鬼，不是嗎？”
    劉長明登時心如死灰，咬牙說道：“哥，我想不到，我兢兢業業的為你付出，但最後還是抵不過現實，嗬嗬，老婆，老婆……”
    “他媽的，跑了一晚上，還真有點餓了。”
    劉長明胡吃海喝。
    譚昊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設想過李平生的無數種反應，驚恐、憤怒、掙紮、求饒……唯獨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的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愜意。
    這兩個人，是瘋子嗎？
    “好！”
    譚昊畢竟是譚昊，短暫的錯愕後，他拍了拍手，笑容重新變得張狂起來。
    “不愧是敢跟我譚家叫板的人，我譚昊就喜歡跟有種的人玩！”
    “把槍挪開一點，別影響劉先生用餐的胃口，另外，再給我開一瓶82年的拉菲，給兩位貴客，送行！”
    “是，昊哥。”
    保鏢將***收了回來，但依舊提在手中，槍口斜斜的對著的麵，另一名保鏢則轉身去取酒。
    兩個人就這麽在槍口和紅點的注視下，風卷殘雲般的吃喝起來。
    整個賭場，隻有他們咀嚼和酒杯碰撞的聲音。
    壓抑，詭異。
    譚昊臉上的笑容，漸漸有些掛不住了。
    他要的是掌控一切的快感，是看著對手在絕望中掙紮的樂趣，而不是看他們在這裏表演吃播。
    終於，一瓶紅酒見底。
    李平生放下酒杯，用餐巾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
    “吃飽了？”他問劉長明。
    “飽了。”劉長明打了個嗝，心滿意足的靠在椅子上。
    李平生這才重新看向譚昊，臉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笑容。
    “譚昊，酒足飯飽，該聊正事了。”
    譚昊的眼神陰沉下來，冷聲道：“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動手吧，我等著看好戲。”
    “不急。”
    李平生擺了擺手，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這家金碧輝煌KTV，裝修得不錯，花了不少錢吧？”
    譚昊微微一怔。
    “但是我有個問題，”李平生話鋒一轉，“這裏，應該不是你的產業吧？”
    譚昊的瞳孔，猛的一縮。
    “如果我沒猜錯，這個地方應該是趙峰的。”
    譚昊的臉色，微微一沉。
    李平生繼續說道：“你在這裏設局，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第一，如果我真的殺了劉長明，那你不僅除掉了一個心腹大患，還順便離間了我和我背後的人，一石二鳥。”
    “第二，如果我不動手，想要強行帶劉長明走，必然會在這裏發生衝突。”
    “這裏是趙峰的的盤，我們一鬧，警察馬上就會來，來的，自然是趙峰和高進派係的人。”
    “到時候，我‘毆打群眾’、‘破壞私人財產’，罪名可大可小。”
    “你用別人的刀，來辦自己的事，還能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譚昊，你比你那個隻知道用毒針的叔叔譚日月，要高明得多。”
    譚昊的臉色由青轉白，再由白轉紅，最後化為一片猙獰。
    他的算計竟然被李平生看得一清二楚！
    “你看穿了又怎麽樣！”
    他猛的一拍桌子，咆哮道：“槍在這裏，狙擊手也在這裏！今天劉長明必須死，你李平生也別想站著走出去！”
    那名保鏢再次上前，***的槍口重新對準了劉長明的後腦。
    然而，這一次，劉長明卻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冷笑。
    “嗬嗬……譚昊，你以為，隻有你會玩槍嗎？”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劉長明緩緩解開了自己西裝的扣子，然後是襯衫。
    所有人都愣住！
    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