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胡楊的態度，代表了辦公室裏絕大多數人的態度。
    到了中午。
    平安酒樓最大的包廂裏，偌大的圓桌旁隻稀稀拉拉地坐了幾個人。
    除了陳沁菲，就隻有上午在會議室裏留到最後的那個老實人小劉，以及另外兩三個平日裏就不怎麽合群的邊緣人物。
    場麵冷清得有些尷尬。
    陳沁菲看著滿桌的空位，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然而李平生卻像是沒事人一樣，絲毫看不出半點失望。
    “人少好，人少清淨。”他招呼著幾人，“都別客氣，快坐。今天我請客，菜點的有點多，大家敞開了吃，千萬別浪費。”
    他親自給幾人倒上飲料，舉起杯子。
    “來，我敬大家一杯。感謝大家今天能給我這個麵子。”
    小劉等人受寵若驚，連忙端起酒杯。
    一頓飯，李平生絕口不提上午的不快和今天飯局的冷清。
    隻是和幾人閑聊家常，氣氛倒也輕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李平生放下筷子，很隨意地說道：“對了，上午的會沒開完。我有個想法，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他將上午在會議室被打斷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開始的時候，無非是假大空話，扶貧工作怎麽怎麽重要，說了大概能有半個小時。
    最後，李平生話鋒一轉：“……我覺得，咱們扶貧辦現在紀律太渙散了，我想參照一些大單位的管理模式，製定一個嚴格的考勤製度，大家覺得怎麽樣？”
    小劉幾人連連點頭。
    “李組長，您說得對！早就該這樣了！”
    “我們沒意見，完全支持！”
    他們都是老實本分的人，早就看不慣胡楊那夥人天天遲到早退、上班摸魚的樣子了。
    李平生笑了笑：“好，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這事就這麽定了。”
    “沁菲，下午你辛苦一下，把具體條款擬出來形成一份紅頭文件，在辦公室公布。”
    “好的，李組長。”陳沁菲點頭應下。
    當天下午，一份蓋著扶貧攻堅小組公章的紅頭文件，被貼在了辦公室最顯眼的公告欄上。
    《關於整頓辦公室工作紀律的若幹規定》。
    文件內容簡單粗暴，卻又詳細到了極致。
    上班遲到十分鍾以內，口頭警告；遲到半小時，扣除當天績效；無故曠工半天，扣發三天工資並全辦通報批評。
    上班時間嚴禁飲酒，一經發現，立即停職反省。
    連續三次違反規定者，上報鎮黨委，建議予以辭退處理。
    ……
    一條條，一款款，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這份文件就像一顆重磅炸彈，在平靜的扶貧辦裏掀起了軒然大波。
    所有人都圍在公告欄前，看著上麵的條款，一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
    這哪裏是企業管理，這簡直就是軍法從事！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份文件，字字句句，都是衝著胡楊去的。
    “瘋了，這李平生是徹底瘋了！”
    “他以為發個文件就能管住楊哥？”
    “這是要跟楊哥撕破臉皮，不死不休啊，這回有好戲看了！”
    就連陳沁菲，在看到最終定稿的處罰力度時，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太狠了！
    這已經不是敲山震虎了，這是直接把刀架在了胡楊的脖子上。
    她心裏不禁有些擔憂。
    胡楊可不是什麽善茬，在平安鎮經營多年，關係盤根錯節，聽說跟社會上的一些江湖組織都走得很近。
    李平生這麽做，固然可以快刀斬亂麻，迅速樹立權威。
    可萬一激怒了胡楊，讓他狗急跳牆，那後果……
    陳沁菲不敢再想下去。
    果不其然。
    第二天下午，胡楊就用行動回應了李平生的雷霆手段。
    “砰！”
    一聲巨響。
    李平生辦公室那扇厚重的木門，被人從外麵一腳踹開。
    胡楊滿身酒氣，搖搖晃晃的闖了進來，一張臉漲得通紅，雙眼布滿血絲，像一頭發怒的公牛。
    李平生正坐在辦公桌後看文件，緩緩抬起頭，眉頭微皺。
    “胡楊同誌，你這是幹什麽？”
    李平生搖頭輕笑，聽不出喜怒，“給我滾出去。”
    “滾出去？”胡楊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算個什麽東西？拿個破文件就想對付老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
    “老子今天就是來幹你的！”
    話音未落，他嘶吼一聲，朝著李平生猛地飛撲過來。
    麵對胡楊的攻擊，李平生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
    他沒有硬抗，而是在胡楊撲到近前的一瞬間，身體順勢向後一仰，椅子向後滑倒，整個人看似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你瘋了！”
    李平生一邊躲閃，一邊厲聲喝道：“滾蛋！你再過來，我報警了！”
    “報警？”
    胡楊的醉意和怒火徹底被點燃：“報你媽的！”
    他撲上前，直接騎在了倒地的李平生身上：“老子今天打死你個狗娘養的！”
    拳頭帶著風聲，惡狠狠地砸了下來。
    啪，啪，啪！
    胡楊的拳頭像雨點一樣落下，啪啪作響，每一拳都看似用盡了全力，凶狠無比。
    可仔細一看……
    他所有的攻擊都被李平生用手臂、手肘精準地格擋了下來。
    那些看似凶猛的拳頭，要麽打在了李平生結實的小臂上，要麽被他巧妙地卸去了力道，根本沒有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李平生隻是不停地躲閃，大叫著饒命，演得惟妙惟肖。
    胡楊哪肯善罷甘休！
    就在胡楊打得興起，以為他已經完全掌控了局麵的時候，一條人影鑽了出來。
    手裏還拿著攝像機，咧嘴說道：“哥，都錄下來了，非常清楚。”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胡楊愣住。
    他怔了怔，扭過頭，一臉茫然地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
    施逆。
    他什麽意思？
    錄下來了？
    就在他失神的這一刹那，身下的李平生，眼神驟然變得冰冷。
    一直被動挨打的他，腰部猛然發力，一記迅猛的蹬腿，結結實實地踹在了胡楊的胸口。
    “砰！”
    胡楊悶哼一聲！
    像個破麻袋一樣被直接踹飛了出去，撞在幾米外的文件櫃上，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李平生一個鯉魚打挺，幹淨利落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領：“胡楊，你可真不地道……嘖嘖，施逆。”
    “哥。”
    “跟他好好玩玩。”
    “好嘞！哥，你瞧好吧！”
    施逆把手機往兜裏一揣，獰笑著走向還沒從地上爬起來的胡楊。
    “*你姥姥的！”
    施逆衝上去，一腳就踹在胡楊的臉上。
    “敢動我哥？你他媽活膩了是吧！”
    “啪！”
    “還敢囂張？”
    “啪！”
    “老子早就要幹你！”
    “啪！”
    拳腳相加的聲音清脆的傳出來。
    施逆的攻擊又快又狠，招招都往要害上招呼，完全不像打架，更像是在發泄。
    這個爽！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