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眾人瞬間安靜。
    王彩華臉色一變，她不敢置信看著女兒。
    她在孩子心理，就是這樣的存在嗎？
    這也太讓人難受了！
    淩槐綠瞬間尷尬，這孩子，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呢！
    她趕忙找補：“露露，厲害和不厲害，不是這麽理解的，你媽媽照顧家裏，在家裏人心裏，也是很厲害，是像英雄一樣，他們沒有你媽媽可不行！”
    蘇秀英也趕忙打圓場：“對呀，露露，媽媽在家裏都是為了照顧你和太奶奶啊！”
    “才不是！”露露不認可這話：“奶奶說，媽媽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要不然也不會啥也不要就跟了爸爸。
    便宜沒好貨，我媽媽肯定是不好，才會倒貼跟著爸爸！”
    “露露！”被女兒背刺的王彩華紅了眼睛：“誰教你這麽說的？”
    露露厭煩道：“我才沒人教，是奶奶跟爸爸說的，爸爸還說，我們家就要個腦子不大好使的媳婦，太聰明的，不會那麽聽話。
    還說媽媽你又蠢又笨，他喊你幹啥就幹啥，隻要能從外公外婆手裏拿錢就好！”
    淩槐綠起身：“王老師，你們先忙，我們先走了！”
    裴觀臣也跟著起身：“叨擾了，廠裏還有工作要忙，就不久留了！”
    蘇秀英一臉尷尬把小夫妻倆送出門：“叫你們看笑話了！”
    送走了夫妻倆，關上門後，蘇秀英臉色就變了。
    “王彩華，我和你爸還沒死呢，你就惦記我們這點棺材錢了？”
    王彩華急忙解釋：“媽，我沒有”
    蘇秀英甩開她的手：“你回來找我們訴苦要錢，不是周培林指使的？”
    “沒有！”王彩華哭道：“他真的沒有，隻是我不忍心他太辛苦，才想著要給他分攤一些的！”
    露露哼了一聲：“才不是呢，爸爸說，隻要他一說家裏困難，媽媽就會屁顛屁顛回娘家要錢。
    他是個大男人，壓根不稀罕別人的錢，是媽媽非要給他，讓他好沒麵子的！”
    “閉嘴！你給我閉嘴！”王彩華朝著女兒大吼：“誰叫你胡說這些的？”
    “你才給我閉嘴！”王國軍起身護著外孫女：
    “她一個孩子，不是周家就是我們王家，周家沒人教，你這意思，是我和你媽故意攛掇她，在你麵前說這些的？
    王彩華，我和你媽，靠不著你。
    往後，你要幹啥，我們都不會攔著。
    以後，你也少來我們家，省得以為我們教壞你家孩子！”
    王國軍很少對女兒發脾氣，他這一發脾氣，王彩華有些嚇到了。
    “不是，爸，我我沒那意思！”
    露露抱著王國軍的腿小聲哭：“外公，你不要媽媽，你要我吧，她腦子不好使，我可聰明了，我才不會傻兮兮的倒貼別人！
    反正我奶嫌我是個丫頭片子不喜歡我，經常偷偷掐我。
    外婆，你就讓我跟著你們好不好？”
    王彩華傷心欲絕：“露露，我才是你媽媽呀！”
    露露天真的臉上帶了幾分鄙視：“我不要你這樣的媽媽，你腦子不好使，傻子會傳染，我怕我變笨！”
    蘇秀英拉著外孫女，對王彩華道：
    “你婆婆這陣兒不是病了嗎？你先回家伺候著，露露就先留在我們這邊，等你那頭忙空了，再來接她！”
    王彩華抹了抹眼淚，自己一個人回家了，她無法接受，女兒嫌她笨的事。
    她失魂落魄回到家裏，卻見婆婆和小叔子小姑子一臉慌張。
    “今兒不是你爸的生日嗎，咋沒留你吃飯？”
    王彩華這才注意到，桌上盆裏全是排骨，心又是一陣揪疼。
    婆婆天天在她麵前叫苦，說家裏沒錢，小姑子小叔子正在長個兒，讀書也費腦子，這營養跟不上，學習肯定也不好。
    沒想到，背地裏他們吃得這麽好。
    周培林從屋裏出來：“彩華你回來，正好奶拉了，你給她換一下褲子！”
    王彩華頭有點疼：“我難受得很，你給她換一下吧，一會兒我再來收拾！”
    周培林瞬間不高興了：“王彩華，你吃席吃傻了是吧，我一個大男人，咋能幹那些活兒？”
    王彩華抬眼看著男人，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他一個男人不行，婆婆身體不好，小姑子年齡還小，所以啥事就都該她幹了。
    周培林見她神色不對，又放柔了聲音：“彩華，你最孝順了，奶最喜歡你了，你去給收拾一下吧！”
    周母順口道：“對呀，反正你也不用上班了，不照顧老人幹啥呢!”
    王彩華頭一回開始正視這個事，不上班，就意味著她要天天照顧一把年紀，還動不動喜歡打人罵人的奶奶，身體不好的婆婆。
    給小姑子小叔子洗衣服做飯，花錢得找周培林要，她似乎比舊社會的傭人還不如？
    她腦子裏，不知為何突然掠過淩槐綠的影子。
    那姑娘打扮洋氣，說話做事都非同一般。
    要是像她這樣天天圍著家裏人轉，還會有那樣的自信嗎？
    王彩華第一次對未來產生了迷茫，沒有如周培林想的那樣辭了工作，而是請了半個月的假。
    淩槐綠也在跟裴觀臣說王彩華：“王老師辛辛苦苦供她讀書出來，她卻想著回歸家庭，難怪蘇老師和王老師那麽氣！
    今兒，蘇老師安排這一出，我看她氣得不輕。
    該不會氣狠了，以後不跟蘇老師他們來往了吧？”
    “不至於！”裴觀臣握著方向盤：
    “王彩華這樣的人不記仇，屬於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那種人，不下狠心，她很難改變。
    但這人勝在一點好處，就是良心沒壞透，知道父母是為她好！”
    淩槐綠想著周家人的算計，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位多年不見的婆婆。
    “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咱們那會兒還是鄰居，我經常來找你玩，你媽媽特別討厭我！”
    她這麽一說，裴觀臣也想起來了。
    淩槐綠小的時候很活潑，瘋起來跟院裏的野小子沒差。
    她總是墊腳站在他的窗前，脆生生喊：“小裴哥哥，你出來一起玩啊！”
    不喜歡跟小孩子一起玩的裴觀臣，就會隨手抽出一本小人書給她：
    “去玩吧，我要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