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葉兒她就算是個女娃，她也是我趙興旺的親閨女，我趙家又不是活不下去，吃不起飯，咋能咋能幹出賣女兒換錢的事啊！”
    王建芬啐了一口：“別把自己說得多清高，你都給她取名苕葉兒了，爛菜葉子最不值錢，早晚也是扔出去換錢，早換晚換啥時候不是換，早點換還省幾年口糧，你該感謝我才對！”
    趙興旺方才聚集起來的那點氣勢，瞬間又蔫了下去：
    “你你，她她才多多大啊！”
    “多大？”王建芬叉腰罵道：“給你養到十七八歲，你幹不幹？就你掙那點窩囊錢，你養得起幾個娃？
    你要養賠錢貨，你早說啊，我王建芬好手好腳又不是沒人要，犯得著跟你吃苦受累生兒子！”
    淩槐綠早前就聽人說王建芬蠻橫不講理，但沒想到，她會這麽蠻橫跋扈。
    圍觀人群有人笑出聲來：“喲，以為是個管教兒子的倔老頭，原來是個怕婆娘的耙耳朵啊，難怪會帶著婆娘和繼子，欺負自己親生兒子。
    這樣沒種的男人，他婆娘後頭生的，是不是他的種都不一定呢！”
    趙興旺臉通紅，想反駁小兒子絕對是他親生骨肉。
    可他除了敢對趙天才發火，別人麵前，那是大氣兒都不敢喘的。
    “滾你娘的蛋！”王建芬對著人群罵道：“誰說老娘偷人的？有種你站出來，當著老娘的麵說。
    老娘敢做敢當，沒啥不敢認的，就他趙興旺，我王建芬真要偷人，還能他啥事！”
    淩槐綠慢悠悠道：“我就佩服王嬸子你這直爽的脾氣，現在，我店裏生意被你給壞了，李大娘也被你兒子給打了。
    希望你賠償的時候，也像現在這麽硬氣爽快一點。
    我明擺著告訴你，這賠償要是不讓我滿意，你兒子也別想出來！”
    王建芬這才想起，兒子被人抓走的事。
    “你敢！”她咬牙切齒道：“淩槐綠，你要敢關我兒子，我就我就去你公公單位，鬧得你不安寧！”
    “隨便你！”淩槐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男人跟他老子斷了關係好幾年了，你想鬧就去鬧好了，要不給你買兩掛鞭炮，把聲勢再鬧大點，順便替我男人出口氣？”
    “你！”王建芬沒想到，她說話這麽硬氣，壓根就不受她的威脅。
    趙丹媽聽到消息也趕來了：“王建芬，我勸你做人收斂點，這裏可不是任由你撒潑的鄉下，城裏鬧出事，那公安是真會抓人的。
    你兒子都進去了，你是不是想進去，跟你兒子一起在拘留所過年啊！”
    王建芬見淩槐綠不受威脅，趙丹媽又說這話，一時又急又氣，扭頭拽著趙興旺廝打：
    “都是你個沒本事的窩囊廢，我都叫你兒子給欺負死了，你也不曉得替我出口氣，我的家樹啊，你還我家樹啊！”
    趙興旺窩囊慣了，要是在家裏，老娘還會替他出頭。
    可這是在外邊，可沒人會幫著他，隻能任由王建芬打罵了。
    趙文昌看不下去：“夠了，要鬧你兩口子回家慢慢鬧，丟人現眼，也不怕叫人笑話！”
    同村跟著趙文昌父子幹活的鄉親這會兒也過來了。
    大家七嘴八舌說趙興旺：“我說興旺啊，你也老大個爺們，眼瞅著都要當爺爺的人了，還這麽被婆娘扯著打，你可真是丟咱男人的臉啊！”
    “嗤，你又不是不曉得他，曆來就是個慫包軟蛋貨，還好他家狗娃不像他！”
    “該！一把年紀不長腦子，不是聽老娘的，就是聽婆娘的，等著看吧，苦日子還在後頭呢！”
    蔣家樹被關起來。
    時值年底，各地都要嚴打的時候，他這一抓，好幾天都沒放出來。
    王建芬跑到派出所門口又哭又鬧，壓根沒起半點作用，一肚子邪火，全都發在了趙興旺身上。
    “趙興旺，我告訴你，我兒子要是出不來，這家我也不回了，我讓你孤家寡人一輩子！”
    趙興旺沒奈何，隻得又來求淩槐綠。
    淩槐綠不耐煩道：“興旺叔，我這忙著呢，再說了，你們家的事，你找我幹啥！”
    趙興旺一臉尷尬，他不是不想去找趙天才。
    隻是店裏現在關門了，去醫院吧，馬蘭芳逮著他就罵：
    “都是要當爺爺的人了，還對親兒子趕盡殺絕，幫著繼子汙蔑親兒子，你做事這麽絕，就不怕地底下的婆婆，半夜上來找你說話！
    就沒見過你這樣的親爹，可著親兒子禍害，也不曉得趙天才上輩子做了啥孽，遇到你這麽個禍害爹，從小沒得你半點看顧，這會兒剛出頭，你就曉得來找事，也不怕自己得報應！”
    反正趙天才都不打算認這個爹了，交代媳婦：“他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你隨便罵就是，別客氣！”
    兩口子婚後，馬蘭芳沒少心疼趙天才身上的傷。
    那傷，有的是王建芬打的，有的是趙興旺這個親爹打的。
    趙天才小腿上凹了一個坑，據說就是王建芬挑撥，趙興旺拿火鉗子打他給燙的，連皮帶肉沒了一大塊。
    馬蘭芳恨親爹，也狠趙興旺，罵起人來自然不留情。
    趙興旺去了幾次，都被馬蘭芳給罵了出來，壓根見不到親兒子。
    回去又被王建芬接著罵，無奈之下，隻得來找淩槐綠。
    “小綠，你就當叔求你了，不管咋說，狗娃也是我親兒子，叔都這把歲數了，你不能眼睜睜看著叔妻離子散，連個家都沒有吧！”
    淩槐綠嗬嗬：“你沒家，可以去王家入贅啊，反正你那麽疼蔣家樹，何必在乎去誰家呢！”
    “你！”趙興旺被淩槐綠給噎著：“你咋能咋能這麽說呢，你不在我們家，不清楚我們家的事。
    我不是偏心家樹，實在是我這個當後爸的，得做個樣子給人看看，不能叫人說我狠心！”
    淩槐綠停下手裏活兒：“是啊，你不好叫人說你後爹刻薄，王建芬倒是好意思，做個歹毒的後媽了！”
    “小綠！”李雪芽風風火火闖了進來，抬眼瞧見趙興旺還愣了一下，對淩槐綠道：
    “你曉得不？先前在你店門口鬧事那家夥，居然背地裏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