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列克謝從工地上東奔西跑的時候，修斯正在自己的實驗室中折騰著。
    順便一提，他在前幾天把這裏正式定名為了化學實驗室，並製定了各種規矩，比如不允許仆人們無故靠近，如果著火了如何處置，如果爆炸了如何處置。
    聽得老康納眼角一抽一抽的，他多次想勸修斯放棄這個危險的地方，但想起這是煉金術師的工坊，最後又閉上了嘴。
    康納對煉金術師了解不多，他隻知道最重要的部分：這玩意極其賺錢。
    任何領主對待煉金術師的態度都是：供著。
    哪怕是皇室，對待煉金術師的態度，比之貴族也是隻高不低，要知道那位女皇大人曾多次懲戒過大貴族們，卻絲毫沒有對付煉金術師的意思。
    畢竟貴族死掉後找人替換容易，煉金術師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寶貝。
    於是康納的建議，也從“不要搞這麽危險的東西。”變成了“危險的部分能不能讓別人來做？”
    至於答案——
    “當然不行，事實上化學實驗室最危險的，就是讓什麽都不懂的人進來。”
    不過說歸說，他其實還是有些許意動的。
    培養一個化學知識足夠的人才需要極長的時間，這也意味著需要很高的忠誠度，而且化學實驗相當危險。
    這些條件加在一起，修斯恍然發現，他似乎有一個好的選擇。
    報喪女妖。
    這些女妖們對他相當忠誠，不懼危險，更妙的是她們本身也非常強大，修斯有找艾什配合做過些基礎的實驗，她們這些報喪女妖，肉體強度讓他感到震驚。
    對於人類來說致死的衝擊力，對於報喪女妖來說也不過是勉強到了開始受傷的程度。
    想想也是，他們如此巨大的身軀，必然需要更加強大的身體素質支撐，個子高一截，力量卻是指數級增長的，而力量又同時意味著靈活性與肉體強度。
    他猜測報喪女妖的骨密度都應該比人類高不少。
    怪不得明明數量稀少，拚死爆發下卻能打得魚人氏族節節敗退。
    而且讓報喪女妖學習化學知識還有一層考慮。
    這些女妖們和他的聯係其實並不那麽緊密，除了因共生契約無法離開太遠的艾什，其他人居住於深海，很難和他有多少交集。
    時間久了，她們終將脫離卡斯特爾的核心，除非他找到辦法把人類移民到海底去。
    說起來海底也沒法做什麽化學實驗，他的學生或許隻有艾什一個了。
    搖了搖頭，這些都太遙遠。
    “康納，島上既然有火山，那就搞些硫磺礦石來吧，這玩意幾乎必定伴隨著火山出現，數量也不必太多，我隻拿來實驗用。”
    硫磺？
    康納有些印象，小批量的話應當可以買到，他點了點頭。
    “另外我需要一批實驗用的瓶瓶罐罐，我回頭給你畫一下，你看看能不能找工匠做出來，貴一些也沒關係。”
    想了想，修斯又補充道：“我記得莊園裏有不少花瓶，實在不行拿那些也能湊合一下，我好像還有幾個玻璃杯子？”
    輕歎了口氣，修斯開口：“融了吧。”
    “我，我去問問工匠能不能做到。”康納麵色有些複雜，那些東西都稱得上是藝術品，現在要把它們當成材料來用麽？
    好吧，這是為了煉金工坊的犧牲......
    “橄欖油工廠怎樣了？”
    “一切順利，已經有一批橄欖油成品了。”
    修斯點了點頭，不出意料。橄欖油用的完全是舊的工藝，主要這玩意實在沒什麽可改進的，就是用碾盤把橄欖榨出油來。
    改動力？
    沒有材料學基礎，蒸汽機造不出來啊......
    這其實是他現在麵對的主要困境之一，他腦海裏明明有無數的圖紙，可在這個世界上就無法落到實處。
    比如蒸汽機，他如何解決公差問題？
    機械結構牽一發而動全身，精細程度不夠的話，強行製作隻會釀成慘劇。
    手搓蒸汽機不是不能做到，隻是需要大量的製作零件，然後從中找出剛剛好能對得上的，如此一點一點裝出整個設備。
    藍星上他的祖國當年發展工業就曾經用過這個辦法，但那需要相當的基礎工業人數。
    換言之，他連鐵匠都隻有那麽一兩個，這種做法純屬做夢。
    “任重而道遠啊。”
    “不過說起來，學校的建設也拖不得，阿列克謝一直在忙著建工廠吧，回頭和他說一聲。”
    學校其實是修斯最重視的一部分，現在的橄欖油工廠其實隻能算是小打小鬧，真正讓工業開始發力，靠著現在這一批文盲工匠絕對不行。
    而且學校也不能隻培養合格的工人，工程師，研究人員，這些一個都不能少，一旦出現斷層，將來的發展就會卡住，從這個角度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跡上是打基礎。
    “還是時間太緊啊。”
    海盜那邊下個月就得拿出東西來，反正橄欖油是肯定不行的，修斯雖然早就做好了計劃，可時間依舊緊張，現在橄欖油工廠開起來了，肥皂卻隻停留在他的實驗室中。
    實驗室製備和工業流水線生產可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接下來需要試著讓工匠們上手操作，確保每個環節都沒問題了才可以開建工廠。
    這和已經形成產業的橄欖油完全不一樣，是新的技術。
    他倒也沒打算用肥皂去和海盜打仗，這東西隻是一個過渡產物，但卻依舊重要——他在試著建立一個工業化流水線。
    小作坊和工業化永遠差著十萬八千裏，哪怕能手搓出再精密的鍾表，帝國依舊算不上工業國。
    工業化、標準化，這些東西才是修斯麵對這個世界最大的底氣。
    而肥皂工廠，不過是為了實行這些而邁出的第一步。
    成功建立流水線，建立標準化流程，那接下來的一切都會順利起來的。
    “硫磺盡快買來，接下來是硝酸，硫酸，化學工業的車輪要開始緩緩轉動了，就從這個簡陋的實驗室開始。”
    修斯的眼中滿是期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