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謝走後，修斯想了想，喊來了康納。
    “我之前交給你的圖紙，如何了？”
    “您是說，‘蒸汽機’那張？”
    “是的。”
    “我找了島上的鐵匠，他說別的地方或許能試試，但是‘氣缸’那一部分，肯定做不出來。”
    “詳細講講。”
    “好.......”康納回憶著那次去鐵匠鋪的經曆.......
    “異想天開，純粹的異想天開！”老鐵匠生氣的說著：“這個鐵桶，裏麵又要求極其光滑，還不能有接縫漏氣，這不可能做到！”
    “您是指，需要一些特殊工具嗎？”
    “什麽工具也做不出這樣的東西來，你把這圖紙拿到哪裏都做不出來，這就不可能是人能做出來的東西，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找一整塊鐵，從中間挖個洞出來，那倒是差不多。”
    “如果這樣的話.......”
    “不可能，起碼在這裏不可能，就不說用什麽東西能在鐵塊上挖洞，就算能挖，這麽大一坨，我挖半年也未必能挖好。”
    “何況你這圖紙上的其他東西也很離譜，比如這個管子，我倒是能用鐵板彎出塊板子來，可要把它連接緊密，嗯，用你的說法——不漏氣。”
    “這需要極高的水準，還得運氣很好，不知失敗多少次才能做出一個成品來。”
    “總而言之，你需要的是半個萊茵的鐵匠，而這裏隻有我一個老頭子，無論如何也做不出這些東西來的。”
    康納給修斯緩緩解釋著。
    修斯忍不住歎了口氣，手搓蒸汽機確實難度太高了些，他也沒有報太多指望。
    可是這樣工業化的進度就被卡住了，他的工廠效率再高也不過停留在手工製造的程度，最多算是一個大點的作坊。
    蒸汽機造不出來，內燃機更不必說，發電機難度倒沒有那麽高，可他沒有蒸汽機帶動發電，難道靠手搖麽。
    人類的能源利用，大多都是燒開水，他連燒開水都被卡住了，後麵想的再多也是空談。
    工業基礎太薄弱，他腦中有再多的圖紙也不行啊。
    仔細想想，有什麽好辦法......
    一個個畫麵從腦海中閃過，教會與萊茵的工廠或許有原始的蒸汽機，但想買來困難重重，不提怎麽運輸，他出的起這個錢麽。
    何況工業發展依靠買蒸汽機，總歸不是個辦法。
    他倒是搞了個高爐出來，可那個還沒開始試驗，就算完全成功，等到他攀到車床和鏜刀，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工業發展最難的由零到一，他就卡在這裏了。
    這條路也不通。
    如果走皇室的路子呢？皇室建立了齒輪學院，他雖然了解不多，但聽這個名字，裏麵應該有他想要的東西。
    可這樣又繞回來了，他或許可以得到皇室的幫助，但勢必被皇室的力量裹挾。
    嗯，當成一個後備選項吧，被皇室裹挾也比卡在這裏要強。
    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辦法嗎？
    帝國......皇室......寶石灣......
    等等，他也不一定非得找這些造了工廠的勢力啊。
    他需要解決的是蒸汽機無法製造的問題......那......
    為什麽不問問神奇的魔法呢？
    之前在海中，他曾見過報喪女妖施法攻擊魚人，那些神奇的魔法，是否可以用來幫他搓個蒸汽機出來？
    雖然指望海底的女妖掌握焊接技術有些過於離譜，但卻是他手中目前容易達成的了。
    “康納，你先回去吧，讓我自己在這裏呆一會。”
    修斯並沒有告訴康納有關報喪女妖的事情，主要是現在也隻有艾什能來到島上，其他女妖仍然在溟淵中生活。
    唉，明明算是他的領民，卻實際上和他距離很遠啊。
    正當修斯準備通過心靈鏈接和艾什溝通時，他忽的皺起了眉頭。
    “共生契約在抽取我的生命力？艾什受傷了！？”
    海底恐怕發生了什麽變故，修斯有些擔憂的站起身，和康納管家吩咐了一聲，不準其他人打擾，就反鎖了書房門，熟稔的打開了密道，走了下去。
    剛走進密道不久，修斯就眯起了眼，他通過水域感知的能力，發現下麵似乎並不止有艾什一人。
    好在氣息比較熟悉，應該都是報喪女妖。
    看這個數量，似乎她們全族都過來了，海底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修斯皺起了眉頭，加快腳步走了下去。
    轉過了幾個拐角，密道豁然變大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中間是一大片海麵，許多報喪女妖就在水中湊在一起，圍成了一個圈，麵帶擔憂的不知說著些什麽。
    艾什首先感受到契約傳來的回饋，轉頭看向了修斯，向著身後的女妖們示意了一下，空洞中安靜了下來。
    “發生了什麽？”
    “我的主，溟淵下的汙染突然爆發了，我們再次失去了家園，而且......”艾什麵色沉重的遊到了岸邊，圍在一起的女妖們也散開了一個口子。
    修斯向女妖們中間看去，環境雖然昏暗，但他有著共生契約給予的黑暗視覺，輕而易舉的看到了女妖們中間的那個熟悉的身影。
    “......莫妮卡！？她受傷了？”修斯快步走了過來，絲毫沒有猶豫，跳入了海中。
    除了艾什之外的其他女妖們可沒有簽訂共生契約，一旦離開海水，壓力的影響會瞬間增大許多倍，她們隻能在水麵以下浮著。
    修斯靠近了一些，就有兩名女妖靠了過來：“領主大人，請不要再向前了，莫妮卡她......”
    “她沒有來得及躲閃，受了重傷，而且......被汙染了。”艾什低聲開口。
    修斯看向莫妮卡，她原本光滑的鱗片失去了光澤，也不再是生機勃勃的翠綠色了。
    幾條猙獰的傷口從背部一路蜿蜒到脖頸，差點將她的身體撕裂為兩半。
    而一些黑色的詭異物質就盤聚在那些傷口之上，仿佛一條條黑色的水蛭，讓傷口怎麽也無法愈合。
    周圍的報喪女妖們伸出手拂向傷口，傷口會漸漸閉合，有著痊愈的趨勢。
    可那些開始閉合的皮肉，一碰到那黑色的物質立刻就開始崩裂開來，讓傷口再次擴大。
    這就是汙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