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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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盒子裏的蛋糕大約4寸,最上麵一層點綴著奧利奧和水果。梁願醒把尤克裏裏放在旁邊,兩隻手捧著它,往裏看。
    “你怎麽知道我生日……哦你看過住院單。”梁願醒自問自答了一下。
    “嗯。”段青深點頭,“當時護士說你沒有家屬陪,看著又小,我擔心你未成年,看了下你住院信息裏的出生日期。”
    梁願醒抬頭,無奈:“我都大學畢業了。”
    “參照現在小孩兒的發育情況,還是有必要確認一下的。”
    梁願醒剛準備拿叉子把那塊奧利奧挖出來,手機響了。段青深幫他拿蛋糕:“接電話。”
    打來的是他小姨,梁願醒劃開接聽:“小姨~”
    小姨那邊貌似是開著免提打來的,很多人齊聲朝他喊道:“生!日!快!樂!”
    梁願醒不得不把手機挪開點兒,然後苦笑:“哇這什麽陣仗啊小姨……謝謝大家哈哈哈~我好像聽見二表姑的聲音了?你們今天人這麽齊呢?”
    二表姑是他妹妹的二表姑,家裏親戚都比較近,所以梁願醒也跟著一塊兒叫。
    “是呀。”小姨說,“今天二表姑一家從基督城搬過來嘍,他們還有些家具在路上,所以先在我們這兒小住幾天。你呢?你今天在哪裏?”
    梁願醒看看星星,說:“我今天到內蒙古了。”
    “哇!”小姨很驚訝,“你都是去過內蒙古的人了!”
    接著電話那邊他妹妹搶過手機:“喂哥!你都跑內蒙古去啦?那你今晚住在蒙古包裏的嗎?視頻嗎視頻嗎!”
    梁願醒哭笑不得:“內蒙古又不是遍地蒙古包,你想什麽呢,我住的酒店,浙江的酒店什麽樣內蒙古的就什麽樣。”
    “那你騎到馬了嗎?”
    “……”梁願醒沉默了下,“小羽,我也是兩個小時前剛從高速下來的。”
    “那好吧~”小羽說,“生日快樂!吃蛋糕了嗎?你那兒這個時間還買得著蛋糕嗎?白天要去吃一個噢!”
    “有蛋糕。”梁願醒回答她的時候,看著段青深手裏捧的蛋糕盒,“放心吧。”
    段青深聽他跟家裏人聊天的時候在觀察夜空,今天其實沒有那麽好的拍星空條件,光汙染是一方麵,今夜月亮的照射範圍也很大,62。
    有的攝影師認為滿月對星空的影響堪比5級光汙染,月亮太亮的話,星空的光會很混亂,後期都沒法救。
    雖說事無絕對,也有攝影師拍著胸脯說怕月亮的都是廢物雲雲,但此時段青深隻有一個小陽台的機位,一會兒雲飄走了月亮避無可避。
    梁願醒跟小羽聊完,小羽把手機還給她媽媽,小姨又開始叮囑。
    “啊——”梁願醒電話掛斷後,緩了一口氣,“快快,蛋糕給我。”
    段青深笑著遞給他:“你跟你小姨家裏挺好的。”
    “是的。”梁願醒吃掉一大口奧利奧和奶油,“一直都很好,我小姨上班的總公司在新西蘭,姨夫的表姐也在那兒,剛好今年小姨工作調動,他們就幹脆舉家搬過去了。”
    段青深點點頭。
    梁願醒補充:“原本是要帶上我的,但我不想去。”
    他又吃了一口,4寸的小蛋糕經不住幾口,晚上那個時間段青深也沒法精準預測他們會在哪個城市下高速。快到鄂爾多斯的時候才在外賣上找了家蛋糕店,人家是要預定的,能臨時做的隻有小4寸,所以段青深隻買到了這個。
    “啊。”梁願醒忽然想起來,“就一個叉子嗎?”
    “好像是吧。”段青深扒拉了一下袋子,問,“怎麽了?”
    “那你怎麽吃?”
    “我不吃。”
    “不行不行。”梁願醒把蛋糕舉到他嘴邊,“你直接啃吧,我不嫌棄你。”
    “……”他舉得太近,段青深嘴唇沾上奶油,“你剩一口給我吧。”
    畢竟是生日蛋糕嘛,還是要吃的。
    梁願醒沒推托,自己又挖了兩口後,把剩下的遞給他。其實有點不好意思,但他知道的,如果真的跟段青深說了“不好意思”這類話,那就真的生分了。他明白的。
    段青深端過來,毫無芥蒂地用他用過的叉子繼續吃。奶油蛋糕果然是能讓人幸福的東西,尤其是生日當天的奶油蛋糕。
    梁願醒攏了攏毛毯,夜裏的風很給氣象台麵子,大風預警和寒潮沒缺席也沒遲到。這畢竟是個已經開始供暖的城市,梁願醒又看看不算太晴朗的天:“要不不拍了吧,感覺還是有點勉強。”
    “拍還是能拍的。”段青深把蛋糕吃完,放回外賣袋,站起來轉身去看相機,“我再試一下。”
    快門6秒,片刻後,照片緩存成功,段青深把相機取下來。看他取相機,梁願醒探了探腦袋:“怎麽樣?”
    段青深遞給他,沒回答他照片怎麽樣,隻說:“24歲的第一張星空。”
    在不夠完美的拍攝條件下,那張星空照算還不錯了。
    梁願醒看著相機屏幕裏的星空,有些失語。命名是攝影作品的一部分,就像《去西北》,照片已經在西北了,但標題卻告訴你:去西北吧。
    這張星空也是。它沒有多麽不同凡響,甚至可能一些攝像頭做得很厲害的手機也能拍出這樣的效果。但對梁願醒而言它不一樣,這是24歲抬眼看到的第一片星空。
    段青深從他手裏把相機拿走:“進屋去,太冷了。”
    還沒多看兩眼呢……梁願醒擺出委屈的表情。好吧確實太冷了,他把毯子拿下來折一折,抱著,段青深收起三腳架,把陽台的門關好,合上窗簾。
    房間裏很暖和,進來後明顯地感覺皮膚在回溫。他把尤克裏裏的弦鬆一鬆放回琴盒,那邊段青深進來之後打開了電腦,正在把那張照片導進電腦裏。於是很快的,梁願醒的微信響了,是段青深發過來了照片。
    他點了查看原圖,要加載一會兒。
    網速稍有點慢,他坐去床尾,喃喃道:“不知道遲老板那幾組照片什麽時候能發出來。”
    “下禮拜發。”段青深說,“但具體哪一天就不知道了。”
    “是嗎。”梁願醒抬頭,“那到時候會不會有人來找你商拍?”
    段青深在看郵箱,他想了下:“不好說。”
    確實不好說,遲雙海的工作室在北京,北京那地方怎麽會缺好的商拍。他們跟遲雙海的合作也僅限於“愉快”,人家可能根本忙不過來推送商拍什麽的。
    段青深在電腦前支著下巴。
    他的郵件裏多數是醫院的資訊和一些訂閱過的雜誌網站發來的廣告,他把郵件列表往前翻了許多頁,一直在摁筆記本電腦的觸控板。
    梁願醒不知道他在幹什麽,他用星空照發了個朋友圈,去洗漱,然後坐回床尾,好奇地看看他後腦勺:“你不刷牙嗎?”
    “刷的。”段青深說,“我先找個郵箱地址。”
    “喔……要做什麽?”
    “找一下《看見·地理》的編輯,我想問問她,雜誌還收不收稿。”
    梁願醒朋友圈唰唰地冒著點讚和留言,也有幾個朋友發消息祝他生日快樂。但對他來說,這一切都敵不過此時此刻的驚喜。
    他往前一湊:“你要重操舊業了!?”
    “還沒確定。”段青深說,“我隻是問問。”
    郵件編輯好發出去,關電腦,洗漱睡覺。
    老實講,段青深沒有抱什麽希望,在關燈後對激動不已的梁願醒反複強調,可能那位編輯已經不做雜誌了,也可能人家雜誌社的合作攝影師已經夠多,不要有太強的期待。
    梁願醒根本聽不進去,他已經在計劃機位甚至在顱內構圖了。
    “……睡覺吧。”
    這大約是段青深認識他以來重複頻率最高的三個字。
    “好!”梁願醒煞有介事地重重合眼,頗有些‘看吧我有在睡覺’的小朋友心理。
    段青深已經摸透他了。
    “你這個問題,去看過嗎?”
    “嗯?”梁願醒睜眼,“啊,看過,就普通失眠。其實也不是每天都這樣,白天要是亢奮了,晚上就睡不著。”
    說完,他悄悄往旁邊床看了一眼——其實不用這麽偷摸,房間很暗來著,但還是偷偷的。
    因為自打和段青深同行,每天都亢奮。
    不過睡眠的時長足夠,這點梁願醒有數,最起碼他不能讓自己疲勞駕駛。
    “等進了沙漠,試試在一級暗空下能不能睡著。”
    “一級暗空?”梁願醒問。
    “沒有人造光源的,完全黑暗的地方。”段青深說,“拍星空最好的條件。”
    房間裏安靜了一小會兒,兩個人的呼吸都很輕。段青深也睡不著,郵件發出去後他開始悲觀,擔心讓梁願醒空歡喜,並且有些後悔告訴他這封郵件。這種事情就該偷偷做了,不成事便當沒發生過,成了再告訴他,起碼不必經曆這種‘回去等通知’式的等待。
    這就是學醫的弊端之一,學生時代的戰線太長,缺乏社會經驗。別人三十歲可能主業副業風生水起,交際應酬遊刃有餘,像曾曉陽那樣,一場婚宴賓主盡歡。
    而他的三十歲也隻是剛考上主治,十萬塊的存款並非這些年攢下的工資,還連帶著從前獲獎的獎金和照片的版權使用費,車也是家裏的。
    有時候段青深覺得自己挺失敗的,沒有毅力繼續行醫,遇見梁願醒之前,也沒有那麽大的勇氣重新做回攝影師。
    總是在猶豫,總是在假設。
    ——你要是沒遇上我,你怎麽辦?
    梁願醒在路上時這句開玩笑的問句,今天晚上讓他輾轉難眠。
    這樣具有目標性的事情,並不是別人如何說,而是看人如何做。顯而易見,梁願醒就是在奔向他最堅定的目標——先完成它,其他再說。
    想到這裏,他非常輕微地吐出一口氣。
    “你想什麽呢?”梁願醒察覺到他在歎氣。
    “醒醒。”段青深說,“如果臨到最後隻能拍素材傳視圖網,你能接受嗎?”
    “那不行。”
    段青深心下一涼,沒出聲。
    結果梁願醒說:“素材來錢太慢了,我們去遊樂園做跟拍,春夏迪士尼,秋冬環球影城。幹三年,攢錢三年,買台哈蘇去烏佩納維克拍極光拱橋。”
    段青深聽完笑了,隨後停頓了下,聲音低下去:“對不起啊,你好好的一趟旅行,被折騰成工作了。”
    “不會,這樣挺好的。”黑暗裏的聲音刺激著聽覺,梁願醒說,“我也沒有方向,不知道該做什麽。”
    家人移民,雙親離世,不僅沒有方向,而且…孤獨。
    他們一樣,是兩個迷茫的人。
    段青深轉過頭,頭發在枕頭布料上蹭出些聲響,梁願醒也是,平躺著,側過頭,但其實夜裏熄燈,什麽都看不見。在黑暗裏對視。
    這段時間,梁願醒偶爾會表現出“能遇見《去西北》的攝影師真是太幸運了”這樣的情緒,但細想來,幸運的其實是自己。
    清晨,酒店停車場。
    氣象app顯示戶外體感溫度3度,給梁願醒驚著了。
    響沙灣最終沒有去,他們權衡之後決定繼續西行,趕在天氣還沒有冷到會把相機凍出拖影之前。
    幸而早餐在酒店裏吃得比較熱乎。梁願醒歎道:“我在家裏查這一帶天氣預報的時候,它居然敢告訴我平均氣溫有14度。”
    段青深從後備箱的行李箱裏翻出一件加絨的厚外套,遞給他,“月初國慶那段時間應該比現在好點,把這個穿在騎行服外麵。”
    “會沾上灰的。”梁願醒說,“騎車特別沾灰。”
    “你還管它髒不髒?”段青深關上後備箱,“你先管管你自己冷不冷吧。”
    確實如此,梁願醒把棉外套穿上,拉鏈一直拉到頂。其實到這個時候他基本猜到了,段青深那車裏確實裝著他幾乎所有家當。連這種厚實的衣服都帶在車裏。
    “你衣服帶得挺全……”梁願醒試探著問。
    “嗯。”段青深看了看他,“你住院的那個鎮還記得嗎,離我家有幾百公裏遠,我在鎮上租房的,辭職之後就退租了,又不能回家,就全塞車裏。”
    梁願醒點頭表示明白,而段青深辭職的原因他一直沒問過。倒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他覺得不著急——現階段他們都會在一起。
    而最主要的原因是,梁願醒記得在海邊他說過他父母是因為父親出軌而離婚,所以不想勾起一些段青深可能存在的不愉快的記憶。
    他更願意向前走,並且希望段青深也是。
    他戴好頭盔,跟段青深比了個拇指,表示自己狀態很ok隨時出發。
    段青深在他頭盔上拍了下,笑著說:“走。”
    24歲的第一段旅途。
    親,點擊進去,給個好評唄,分數越高更新越快,據說給香書小說打滿分的最後都找到了漂亮的老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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