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死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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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徹骨寒意被靈力隔開,眼見著離湖底隻剩兩三米的距離時,紀寧卻猛然掙開周身所剩無幾的靈力,向上而去,漆黑瞳孔中映著的模糊身形也漸漸有了輪廓。
    風行劍在石像周圍環繞,試圖毀掉陣眼,卻屢屢碰壁。
    劍修的靈力與神識雙雙耗到極限,鐵鏽味竄上喉嚨又順著嘴角溢出,舊傷累加新傷,他隻覺眼皮愈發沉重,琥珀色的瞳孔逐漸失焦。
    沒了阻力,巨蟒石像轉瞬恢複下衝之勢,直墜湖底……
    僅是脫離靈力保護幾秒,錐心疼痛席卷全身,瞬間逼出紀寧大顆大顆的眼淚,比被凶獸咬死還要痛。
    眸中金光突然一閃而過,令紀寧看清了陣眼位置,她祭出全部靈力拉過風行劍,估摸著距離,在石像距她三四米時,猛地一擲。
    頃刻間,龐然巨像在紀寧眼前轟地四分五裂,碎石紛飛,在她身上刮出道道傷痕。
    然紀寧已陷入昏迷,無暇顧及。
    陣眼已全部被毀,大陣徹底傾覆,死寂的湖水逐步沸騰,湖底生出漩渦,聲勢浩壯的水龍卷裹挾著陣中一切扶搖直上,倒灌天幕。
    困陣已破!
    沒有陣法影響,傳信玉牌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靈劍峰。
    靈劍峰,問劍堂。
    銘陽長老看過傳音玉牌的訊息後,猛地站起身,周身泛起陣陣冷意,眉峰淩厲,攥緊玉牌的大手骨節泛白,轉眼,手中之物便化作齏粉。
    細微聲響頓時引起堂內研習劍法之人的注意。
    二人皆是銘陽長老的親傳弟子,且是來自修仙世家沈家的親兄弟,沈唯風、沈景澤。
    心細如發的沈唯風自是看出不妥,起身輕聲問道:“師父,發生何事了?”
    銘陽長老神情嚴肅,沉重道:“祁安遇伏,現下情況不明,喊上你們的師兄師姐隨我速去支援。”
    “是。”二人齊齊應下,麵上雖無變化,心內卻已橫生波瀾。
    在二人心中,祁師兄為人謙恭隨和,靈劍峰幾位長老管事皆對其讚不絕口,從未聽說與何人結過仇怨……
    此事重大,宗門中恐有內應,問劍堂幾人並未大張旗鼓地禦劍而行。
    自峰主閉關後,靈劍峰的大小事宜便全權交給了銘陽長老和雲歆長老,雲歆長老不喜繁文末節,三日一閉關,五日一出遊,總之就是見不到人影,全峰上下,除了流雲閣幾位親傳弟子,誰也聯係不上她。
    銘陽長老為此整日發愁,頭發都愁白了幾縷。
    峰主弟子遇襲,已是大事,何況還是在山門之內,流雲閣接到消息後,趕忙傳信給自家師父,隻求師父能早些看到傳信,早日回來。
    ——
    朝陽初升,雲霧散盡。
    紀寧悠悠醒來,她正躺在山林間濕潤鬆軟的土地上,透過樹葉縫隙,看到的是紅藍漸變的天色,不是陣中大剌剌的白。
    終於出來了!
    紀寧當下鬆了一口氣。
    正要起身時,密密麻麻的痛感才順著遲鈍的痛覺神經傳入大腦,紀寧當即倒吸一口涼氣,胳膊一下沒撐住,又躺回了原地。
    內視後,她發現自己是全身骨折,丹田內氣若遊絲的靈力已無法催動木靈訣恢複靈力。
    “唉,隻能等著好心人經過救我狗命了……”
    大腦放空之際,一道細小熟悉的聲音忽然鑽入耳中。
    “吱吱~”
    小狐狸?!
    她微微側頭,便與幾米外將大半截身子藏在樹幹後的小狐狸對上眼了。
    紀寧又驚又喜,鼓起力氣盡量大聲地喊道:“你鬼祟躲在那裏幹嗎?快過來!”
    聽見熟悉的聲音,小狐狸才稍稍放下了警惕,但在靠近紀寧時,還是緩慢地踱著步子。
    它圍著紀寧嗅了一圈,這才安心,隨後一個縱身竄上紀寧胸口,呲牙咧嘴地伸出爪子輕拍著紀寧的臉。
    小狐狸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吱吱”地叫喚著,就差口吐人言了。
    “嘶……聽話,你先、先下去……”
    盡管小狐狸沒什麽重量,可對於全身骨折的紀寧而言,她好似聽到骨頭被踩碎的聲音,差點一口氣沒送上來,險些命喪狐狸爪下。
    小家夥眨眨水潤的眼眸,不情不願地跳下,乖乖蹲在紀寧腦袋旁邊。
    結心契雖不比血契聯係深厚,但紀寧生命垂危之時,它也感應到了,後扒了窗子連夜趕來。
    它低下頭看著紀寧,伸出爪子輕輕地摸過她血刺呼啦的臉龐,埋怨道:“吱吱~以後出門記得帶上我,我快餓死了~”
    想著小狐狸一路尋來定是不容易,紀寧也放軟了語氣,“好了,哪怕不帶上你,也會給你備足吃的,行嗎?”
    “吱吱~這還差不多~”
    安撫好它的小情緒後,紀寧便躺著發號施令了。
    “我暫時動不了,你去旁邊看看,有沒有一個身穿黑色衣服、體型高大的人,若是他醒了就把他引來,若是暈著便找找他身上可有儲物袋,再叼來。”
    “若是沒找到人,也記得回來。”
    “吱吱~”小狐狸應下後,一溜煙就跑遠了。
    看著狐狸影子消失的方向,紀寧滿心擔憂,活像一位送兒遠行的老母親。
    微風時有時無,樹枝搖晃,枯葉簌簌而落。
    葉子不長眼,偶爾會有三三兩兩飄落在紀寧的臉上,每當此時,紀寧便在胸腔鼓足氣,一一吹落。
    半晌的時間毫無動靜,連日緊繃神經的紀寧在困意侵擾下愈發昏昏欲睡,眼皮子還未合上,遠處略顯淒厲的“吱吱”叫聲便猛地鑽入耳朵。
    腦瓜子霎時清醒過來,鬆懈的小心髒再度提到嗓子眼。
    紀寧屏氣聽著,可那道淒厲叫聲像是憑空響起,再沒了後續。
    她的心髒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著,後背覆上細密的冷汗,四肢無知覺地打著顫。
    祁師兄和小狐狸恐怕是已經遭到歹手襲擊,哪還用細想,下一個輪到的就是紀寧。
    往日,她總是嚇唬那小家夥,不聽話就拿去燉湯喝……
    如今一語成讖,心髒卻疼的厲害。
    細碎的腳步聲緩緩靠向紀寧,餘光中,顯出一道頎長的身影。
    黃衣少年手持利劍,俊秀麵孔上還沾著血跡,手上還提領著一坨白色毛絨絨的物體。
    他咧起嘴角,“終於找到了,真夠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