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反其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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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穀地勢起伏不平,入口坡處地勢較高,一眼望去覽不到穀中盡頭,一塊塊種滿各色靈草靈藥的靈田整整齊齊的分布著,每塊靈田的裝飾也不盡然相同,有圍籬笆、竹木、青磚等等,亦有同紀寧一般搭棚建亭的。
    鬱鬱蔥蔥的樹木遍地分布,依山處延伸出一段懸崖峭壁,崖壁垂落著紫藤、月季等,崖頂栽著棵粗壯的苦楝,幹壯紋深,粉白雲霧下擺著石桌石椅,零落花瓣遍布其上。
    據說這棵苦楝建宗前就種在此處,已活了千年之久。
    王師叔責問了紀寧幾句後,便引著那外門管事和一眾弟子繼續檢驗。
    “曲瀾,一階下品八瓣蘭,戊等,二十貢獻點。”
    “宋薇薇,一階中品月甘藍,丙等,三十貢獻點。”
    “……”
    一路查驗,種植情況與上月的不相上下。
    外門來的管事師叔話少,也不下田檢查,隻靜靜看著聽著,偶爾碰到資質不錯的弟子便淡淡點頭,誇句“不錯”。
    像極了大領導來基層視察工作的樣子。
    日頭掛在頭頂正上方時,隻剩下最後一片區域。
    可隨著結界打開,露出靈田的模樣時,眾人一驚,王師叔和外門師叔則臉色沉得發黑。
    大片靈草的枝葉盡數發黑枯萎,殘留一截黑褐色屍體攤在土壤上,幾株生在角落的靈草雖得以存活,卻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未等餘下弟子反應,外門師叔揮手驅動靈力將剩下的靈田結界齊齊破開。
    結界如遇水溶一般,光潔表麵四處消融,直至消失露出一片慘劇。
    十多名弟子的靈田無一幸免,其中包括紀寧,幾十株馬齒莧連同聚靈草一同灰飛煙滅,滿地殘骸,土壤隱約被什麽東西侵染著。
    “怎麽會這樣?昨日上午我來時還是好好的。”
    “王師叔,這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搞鬼,弟子發誓,弟子的令牌絕沒有假手他人。”
    “弟子也可發誓……”
    人群瞬間炸鍋,被毀靈田的弟子均是憤憤不平,祈求王師叔給他們主持公道,靈田無恙的弟子也沒袖手旁觀,此事惡劣,保不齊哪天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有趣的是,被毀的靈田皆是在紀寧的周圍,離得遠些的靈田卻是完好無損。
    紀寧眸子一暗,扭頭看向葉月清時正巧與她挑釁的目光撞在一處。
    此事是她做的……
    王師叔取了不同靈田的幾株靈草同外門師叔一同檢查,紀寧也從自己靈田拔了株馬齒莧屍體細細察看。
    葉片萎縮成黑色小團狀,根須及枝杆泛黑紫,神識深入根莖杆徑時,絲絲縷縷的黑氣緩慢有序地吞噬著其中殘留的靈氣,待黑氣占據完全地盤後,這株植物便徹底死亡。
    這股子黑氣究竟是……
    “千葉枯!”兩位師叔對視一眼,皆是不可置信。
    幾十年前,他們還隻是新入門的弟子,宗門便遭過此物毒害,當時查至最後卻是不了了之,此後全宗禁止提及,他們何曾想過,幾十年後在他們任職期間,此物竟又卷土重來?!
    師叔聲音刻意壓著,又摻在鬧聲裏,紀寧時刻豎著耳朵也隻模糊聽見一個“枯”字。
    轉頭回望,外門師叔正運著醇厚精煉的木靈力濯煉一株八瓣蘭,隨著黑氣滋滋冒出散盡,黑褐色枯草變為枯黃,根須褪去紫色,隻是依舊萎蔫不振,無半分生機。
    “量不多,這批靈草沒救了,靈田並無大礙。”
    觀看全程後,紀寧心有所思,也試著上手同師叔一般操作。
    木靈力緩緩注入其中,一瞬間便與黑氣糾纏成一團,可紀寧神識尚弱,無法分神操控多縷靈力,大部分靈力抵抗幾秒就被黑氣吞噬,餘下靈力勢單力薄,僅能護住靈草內猶存的靈氣。
    試了幾次均未成功,卻不想這簡單的舉動引起了兩位師叔的注意。
    現場身懷木靈跟效仿師叔操作的弟子可不止紀寧一個。
    王師叔直言:“紀寧,這位管事是外門靈植堂的主管,你且來見過。”
    “見過主管師叔。”紀寧恭敬行禮。
    “無須多禮,我有話問你,你須實話實說,不得有絲毫隱瞞。”
    “是。”
    隻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眉峰並攏,眼如鷹隼般緊緊盯著紀寧,沉聲問道:“今日之事可與你有關,可與前幾日你毆打的那名弟子有關?想好再回答。”
    紀寧垂眸不解,這人雖像是在興師問罪,卻給她留了辯駁餘地。
    許是聽了些風聲來視察的,不是純壞來找茬之人。
    葉月清毀壞眾多靈田想引發眾怨給她找麻煩,順著她來會陷入自證陷阱,那反著來呢?
    紀寧醞釀著情緒,吸吸鼻子,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眾人目光瞬時聚在她一人身上。
    她拱手道:“稟師叔,弟子雖痛心靈田被毀,卻也想盡快找到危害之人,弟子思前想後,此事或許與我有關。”
    此話一出,不光師叔懵了,葉月清也懵了。
    怎麽會有主動往自己身上潑髒水的人?
    “但絕非弟子所為。”
    王師叔沒好氣道:“你繼續說。”小小年紀說話大喘氣,這是要嚇死誰?
    “我前幾日誤傷陳師兄之事,靈雲峰上下應皆有耳聞,弟子私下動手傷人確實該罰,可他行跡鬼祟一路跟蹤弟子前來藥穀,實在可疑,弟子也是一時心切。”
    “被打後,陳師兄心存不滿,無時無刻不想著報複弟子,恰巧這幾日未尋到弟子蹤影,這才將主意打在弟子所轄的靈田上。”
    外門師叔眉頭輕緩,卻又想到什麽,繼而質問道:“一個煉氣弟子哪來這等能耐,況且,他為何要毀壞與你不相幹人的靈田?”
    “陳師兄的法子弟子不知,但毀壞這麽多靈田之事,弟子略有猜測。”
    “說!”外門師叔不光瞪她一眼,又瞪了王師叔一眼。
    王師叔尷尬笑笑,心中恨不得將紀寧肚子裏的話全倒出來。
    “毀壞弟子一人靈田,這是私仇,弟子頂多是丟份差事,但讓不相幹之人介入就會引發眾怨,引發恐慌,令其他人不敢也不願與我共事,引導眾人孤立、排擠弟子,讓弟子在靈雲峰再無立足之地,從而退出宗門,出了宗門,不受保護,他自然可以肆無忌憚地取弟子性命。”
    “至於究竟是何人動的手,還請師叔明察!”
    一番話,眾人聽得通透。
    唯葉月清與她的兩個小跟班臉色發白。
    葉月清:她……說的不是我的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