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凶靈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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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色昏沉,靈雲峰藥田裏人影稀疏,大部分人都去用晚膳了。
    為避免張揚,雲歆換了身草木灰色的雲紗外衫。
    她雙手抱胸盤腿坐在苦楝樹粗壯樹枝上,斂息布界,已靜坐一個時辰,亦無人注意到她。
    這些年她遊曆北境與東嶽,除掉不少極惡凶獸,親手碾碎大批凶靈,也發現些許怪異。
    麵對修士圍剿,形神俱滅之物竟團結抗擊,不懼靈滅爭先反撲,如同提線木偶般被人操控著,隻為重創人族。
    此情形,東嶽尤為嚴重,凶靈控製靈獸屠戮村莊、城鎮乃至城池,不死不休,而今北境少數國家境內,亦初現雛形,各大門派似乎未有察覺。
    她將此事稟明師祖時,未曾想會在宗內尋得一絲蹤跡。
    靈丹峰,穆林,最好是清白的!
    雲歆眼眸微眯,一抹厲色閃過,指腹間閃過劈啪的雷光。
    歸攏思緒,她瞧眼天色,已暗沉得要滴墨。
    人沒等來,該走了。
    隨即雲歆拂衣禦劍離去,沒入夜色。
    約莫半個時辰,紀寧裹緊褂子走進藥穀。
    山間晚風寒涼,一路過來她始終運轉靈力護身,隻麵頰微紅。
    額前碎發飄動,紀寧心緒亦不安定。
    這麽晚來藥穀,是為修煉困事,才不是特意來挨凍的。
    修習五行寶典已兩月左右,除木靈訣和炎火訣外,其他三門遲遲不得要領,且炎火訣也隻是入門。
    紀寧倒不急,修法修道若要達成最佳效果,也需天時地利人和三因素,入門和領悟木靈訣意境,與她兩世種草十多年脫不開關係。
    隻是她白日在小屋修煉時,便隱約悟到木靈訣二重意境之苗頭,但心緒雜亂難平,靈氣鬱結經脈流轉不暢,紀寧未注意到,直至心脈痛癢如毒蟲噬心,鼻尖流下一抹溫熱,方猛然咳血掙脫出。
    汗水涔涔,神識脹痛。
    道心不穩,雜念滋生,易走火入魔,道理她明白,但真是這個原因?
    而後,她便生出去藥穀試試的意頭。
    藥穀乃木靈氣充裕之地,在此處修習木靈訣最佳。
    盤腿入定,以意引氣入體,功法運轉,氣入氣海,隻見丹田內氣海逐漸生出氣旋,靈力也悉數轉化為木係靈力,丹田儲滿後返流經脈,如過江之鯽,木係靈力在體內奔流不止,滌蕩經脈雜質、心頭雜念。
    許久後,全身經脈均充盈著木靈力,似是不滿足於此,好些甚至滲透進血肉、識海之中。
    紀寧隻覺肉體與神識同時陣痛,木靈力一寸寸蠶食,疼痛就成倍疊加,隻半盞茶,身體疼痛值已然達到頂峰,嘴角齒痕血跡斑斑。
    她忍痛運氣再度運轉木靈訣,橫行體內的木靈力似乎得到指令一般,紛紛應召退回丹田內,轉而平息為無色氣海。
    神識鬆懈之際,一縷黑氣自紀寧頭頂掙紮冒出,接著於夜空下急速逃竄。
    才逃出幾米,小型火焰囚籠憑空而起,當即捆縛住那抹黑氣。
    黑氣衝撞幾下,感到火焰灼熱靈體的無盡折磨後,方哆嗦著停在中間。
    它是欲哭無淚,方從趕盡殺絕的木靈力中逃出,轉頭又栽進另一處牢籠,半日裏蠶食的精氣全然耗幹,隻怕命不久矣!
    來人素手一揮,火籠歸於手中。
    此番陣仗自然引起紀寧注意,身體已疼得麻木難以挪動,她微微仰頭,後頸處如斷裂般痛楚襲來,疼得她呲牙咧嘴。
    即便如此,那二重意境也未完全領悟,她不禁懷疑,這重意境之目的怕是要褪盡她體內雜質,重塑這具肉體凡胎。
    當然,這些都不算現下重點。
    重點在於空中那女修,以及她手中那火籠。
    紀寧眯起眼,籠子似乎困住了什麽東西。
    天黑月黯,雲歆眸若星辰,玉釵挽起墨發披在肩背,如謫天仙人般翩然落在紀寧麵前,麵若桃李,唇如朱砂,隻是她眼中帶著肅殺之氣,周身氣質硬冷。
    她走前留了符,此處有人來符便能感應到。
    回靈劍峰後,雲歆才將茶水煮上,屁股還未挨上椅子,便因靈符感應匆匆禦劍而回。
    禦劍雖快,可抵不過兩座山頭距離最遠,她憋著氣來,好在此行有所收獲,胸前那口氣徹底消了。
    劍未收,懸浮於雲歆身旁,雲歆一雙淺瞳緊咬著麵前紀寧神情,冷聲道:“你可知此為何物?”
    她減弱火籠覆蓋的火焰,以方便紀寧察看。
    那抹黑氣似有意識,火籠厲害它已領教到,此刻正害怕地瑟縮成團。
    神識被隔開,僅憑肉眼觀察,紀寧隻能看到一團苟延殘喘的黑氣。
    她搖搖頭,正視著雲歆,“第一次見,不認識。”
    答得不卑不亢,神情亦無半點破綻。
    後者凝眉注視她看了好久,又問:“深夜來此地又是為何?”
    紀寧不耐,這女修好沒禮貌,初次見麵便像在興師問罪,自己愛去哪去哪,關她何事?
    但,礙於女修實力高強,她隱去眸中慍色乖巧道:“修煉,白日人多口雜,不利於靜心凝神。”
    修煉能從體內逼出一道凶靈分體?雲歆不信,但神識已徹底查驗紀寧全身,並無凶靈存在,她身上的凶靈氣息也在黑氣逼出後消失了。
    難道靈雲峰上好些人都同紀寧一般,體內藏有凶靈分體?
    若真是如此,究竟是何人所為?是靈獸峰還是靈丹峰?
    還是兩者皆有參與?
    雲歆眸色晦暗不明。
    反觀紀寧,女修目光移開後,她便開始靜坐調息,靈力流淌蘊養著,肉身疼痛好上大半,隻是神識一時半會還緩不好,需休養幾日才行。
    待靈力自體內運行一周天完畢後,睜眼時卻瞧見那謫仙女修如她一同盤坐於地,火籠及那黑氣已不見蹤影,唯餘雙清冷眸眼靜靜盯著她,令紀寧心寒發毛。
    這人是要鬧哪樣?紀寧疑惑不解,欲拔腿就跑,又恐此人拿劍刺自己,遂卸下賊心,意圖以動破靜。
    斟酌半天,紀寧故作放鬆般問道:“晚輩紀寧,靈雲峰雜役弟子,不知前輩來自哪座靈峰,名號為何?”
    “靈劍峰,至於名號,你知道越少越好。”
    紀寧腦袋如搗蒜般點頭,麵上乖巧,心下卻止不住猜疑,自己與那靈劍峰莫不是有孽緣?
    不等她表態,雲歆率先發問。
    “你最近去過哪些地方?遇見過什麽奇怪的人,奇怪的事,悉數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