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打馬與騎鶴(求首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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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元道收起筆時,卷軸上的字跡漸漸隱沒,消失在背後的山水之間。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卷軸的神情晦澀。
    那仿佛蜿蜒無盡的山水,所繪的畫麵正是天下讀書人的桃源聖地——堯山。
    立於堯山之上的書院,由如今唯一在世的一品修行者——儒聖謝謙所創立。
    同時,也重立了統治大魏一千三百多年的儒道。
    古周覆滅之後,所曆三朝兩千年,都深陷戰亂之苦,秩序崩壞,怪力亂國,人性泯滅之舉數不勝數。
    如今青蠻不過是時常騷擾邊境,而在大魏之前,中原政權一度退居江南十三道。
    ——現今的大魏共分二十八道,有西南五道,江南十三道,中原四道,朔北六道。
    而江南十三道,就是整個大魏的最南邊,再往南去,就是海國。
    管中窺豹,見當時情況之險惡。
    可謂有倒懸之急。
    直到一千三百年前,無數驚才絕豔的人物於絕境中湧現,十年之間,將青蠻兵線逼退二十萬裏。
    又有謝謙立下“江山半壁”,永遠限製了青蠻人的修為,讓他們的高手從此無法晉升一品。
    百姓才重新可以稱自己為中原人。
    書院中擔任夫子的修行者有很多,但唯有謝謙,是所有人心目中真正可以稱得上“夫子”的人。
    是讀書人眼裏名符其實的“千古一公”。
    真正的聖人!
    顧元道在會試當日,單以一篇民生文章立道,得聖人真傳,自然萬眾矚目,意氣風發。
    “明明隻差一步……”
    顧元道麵無表情,這一口氣不順下去,他實在是不甘心。
    顧芳塵一個野種,強占了他的世子之位那麽多年,為非作歹,壞事做盡。
    這其中多少因果,他不該還嗎?
    竟然還不知悔改,理直氣壯地試圖繼續鳩占鵲巢,拿走不屬於他的東西。
    可笑!
    明明他才是寧采庸親生的孩子,這麽多年來,寒窗苦讀,刻苦修行,等到了相認的這一天,結果等來的卻是親生母親對一個敗類的百般維護!
    為什麽?
    無非是寧采庸性子太過優柔,被這麽多年的溺愛習慣蒙蔽,看不清顧芳塵的本質。
    以為這野種不過是性格頑劣,實則若非寧采庸約束,此人早不知殺人放火多少回。
    小奸不除,必成大惡!
    而顧芳塵更是深諳“會哭的孩子有奶喝”的道理,不停地增加寧采庸的沉沒成本,以至於糾纏不清。
    現在如果不快刀斬亂麻,寧采庸隻怕是越陷越深,更加為虎作倀。
    這還隻是從如今的顧芳塵還是顧芳塵來分析,若是連人都換了,那更是不用說。
    現下永安帝把顧芳塵叫去,多半就是要給他站台背書,確定他的世子身份。
    一旦聖旨下來,就算覺慧大師確定顧芳塵不是本人,那也沒有用了。
    如果顧芳塵繼續以世子身份生活在王府,那麽顧元道就尷尬了。
    原本名正言順可以直接拿回來的地位,給顧芳塵做的死局,居然也能翻盤,讓這小畜生有了籌碼,上桌和他們對弈。
    這對顧於野的計劃而言,簡直是毀滅性的打擊。
    因此,為今之計,唯一的解法,便是直接讓儒聖以規矩問心!
    壞沒壞規矩,一問便知!
    屆時,若顧芳塵是邪非正,冒名頂替,勾結魔教,哪怕是永安帝,也得守著讓大魏延續一千三百年的規矩,將顧芳塵處死。
    這便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顧元道冷笑一聲,將手中毛筆放下,默默等待片刻。
    卷軸上,緩緩地浮現出一句話。
    “可一,不可二。”
    這便是儒聖的回複。
    顧元道麵色整肅,向卷軸深深作揖:
    “多謝夫子成全!”
    他直起身,長出一口氣。
    現在,就隻差一個契機了……
    顧元道抬起頭,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一張紅金請柬上。
    他高中狀元之後,原有兩個榮耀。
    一是打馬長街,遍遊皇天城,風光無限。
    二是皇帝賜下慶賀的瓊林宴,這宴會也是科舉之後的一次文壇盛會。
    父子相認,便是在他打馬遊街之後。
    但因為這個插曲,讓本該舉行的瓊林宴,被推遲到了明日。
    原本在他的計劃中,瓊林宴上,他就該以鎮北王世子的身份出席,滿城的少年俊傑,文壇名宿,達官貴人,都要來恭賀他正本清源,雙喜臨門……
    結果現在,因為顧芳塵所起的變數,弄得不尷不尬,不上不下。
    “明日,倒也不算遲。”
    顧元道拿起請柬,在燭光下打量片刻,冷笑一聲。
    眾目睽睽,規矩問心。
    顧芳塵,這次你怎麽接?
    我便要看著你原形畢露,萬劫不複!
    ……
    “那陛下,既然您看也看了,可看出什麽結論來?”
    顧芳塵沒忘記自己現在最重要的身份問題。
    永安帝笑道:
    “朕肉眼凡胎,看了能有什麽用,還得國師來看。”
    “國師又不在這兒……”
    “撲棱棱——”
    顧芳塵說到一半,就聽見了外頭傳來翅膀拍打的聲音。
    他抬頭遠眺,眯起眼睛,看到一隻散發著五彩瑞光的白鶴乘風而來,細長的嘴上叼著一個卷軸。
    這白鶴從參寥柱飛來,跨過了半個皇天城,一路上引得無數人駐足抬頭,瞪大眼睛議論紛紛。
    底下兩個身穿白色儒生袍的年輕修行者見到這一幕,隨口聊了起來。
    “那白鶴不是國師的坐騎麽?”
    “看樣子,似是往紫極殿方向去的……奇怪,近來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麽關乎國運的大事。”
    “我倒是覺得,或許與鎮北王府真假世子有關,聽聞國師將國師府令給了顧芳塵……”
    “哈哈哈,這種謠言你也信?簡直離譜得沒邊了,這要是真的,我明天瓊林宴上,直接把賀禮給顧芳塵得了!”
    紫極殿內。
    顧芳塵伸出手,從白鶴嘴裏取下了那一個卷軸。
    他展開來,上麵寫著五個字——
    “撕著好玩嗎。”
    “……”
    額……
    顧芳塵汗顏,立馬表情嚴肅地把卷軸重新合了起來,就當沒有看見。
    別說,其實還挺好玩的。
    但是想到他不僅撕了國師大人親手抄錄的經書,放進水裏淘洗,而且洗著洗著還有大半不見了……
    嗯,還是裝死吧。
    顧芳塵收起卷軸,朝永安帝道:
    “那陛下,我先走了。”
    他心中一動,看向了旁邊的白鶴,腳步一頓,又問道:
    “陛下,皇天城裏禁飛嗎?”
    永安帝:“?”
    ……
    底下那兩個儒生看著白鶴飛過去,然後又飛了回來,原本都把目光收回來了,突然一愣。
    其中一個目瞪口呆,抬起手指著那白鶴背上的人影:
    “我沒看錯吧?!那、那好像是,顧芳塵?!”
    另外一個張大嘴巴,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好像……還真是。”
    兩人目送縈繞五彩瑞光的白鶴朝著國師府的方向飛去,然後落下,麵麵相覷,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四周驚呼聲此起彼伏,多是皇天城內的修行者,這關注度,簡直比顧元道遊街那日還熱鬧。
    那白鶴可是國師的坐騎!
    “該不會是這紈絝搶來的吧?”
    那人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咽了咽口水。
    除了國師允許,誰敢去搶國師的坐騎啊……
    難道,傳聞竟然是真的?
    旁邊另一個人忍不住問道:
    “那你的賀禮還送不送?我記得你是替書院‘詩仙’送的賀禮……”
    那人黑著臉,咬牙道:
    “君子一諾千金,送!”
    ————
    ps:實在是昏昏沉沉地想吐,拚盡全力寫了一章,先發出來,晚上再寫點吧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