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83章

字數:9939   加入書籤

A+A-




    友情提示, 看到重複章節是訂閱率抽了,恢複時間約為兩天哦~~

    李郡守心神不寧,低頭再去看案上的信, 目光凝在那行‘尋蹤及探安王女婿’的字樣上。

    這是入夜後收到從渭州發來的密信。薛衝上回和他說楊家郎君到了慶州,可他查過並沒有發現蹤影,已給過他回信。哪知道今日他又來了一封, 還讓著查安王的女婿,他接到安王請貼的時候也沒細看, 不想薛衝要找的那個楊君毅就是安王女婿。

    那人不但是安王女婿, 還是護國公家的大公子宋釗!

    李郡守回過神來, 頭疼不已。

    他是覺得那個安王女婿麵熟,若不是女婿回府後告知,他怕還記不起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宋釗明明已得賜婚, 為何還要化名為楊君毅與文頤郡主成親,見薛衝的時候也不表明身份。這到底是要做什麽?

    難道是打算先探安王底細?

    對了,聽說他是被文頤郡主從軍營帶回來的。

    李郡守思緒百轉千回,提了筆準備回信,告知薛衝慶州的這一切。可才熏了墨, 他又頓住。

    女婿剛才嚇得麵無血色, 說被認出來了, 怕宋釗有什麽不好的想法。或者,他應該先探清楚宋釗的原由, 再回信較好。宋釗已認出女婿, 他對薛衝隱瞞了身份也必有因, 自己貿然就對薛衝揭了這事反倒不美。

    如今他女婿家已得皇帝看重,許家提攜他回到都城去也是指日可待。以其直接告知薛衝,不如趁此機會給宋釗先賣個好,告訴他薛衝在打聽他化楊姓後的行蹤,正好也能一探他的用意。

    而他都這樣賣好了,宋釗對他女婿應該就不生什麽心思了。

    李郡守再三深思,將筆擱了,攏了攏袖袍站起身回屋歇下。

    此時的宋釗亦還沒有入睡。

    他慣來淺眠,如今身邊多了個人,總是有些影響。何況趙暮染也睡得極不踏實,似乎也不習慣突然身邊增多一人。

    她總是睡著就滾到他懷裏,猛然打個激靈坐起身,迷迷瞪瞪看他一眼,再去尋了牆貼著繼續睡,然後又重複一遍先前的動作。

    這樣鬧個兩回,他就徹底沒了睡意,何況小小的帳幔內一呼吸就都是她的氣息,讓他心頭滾燙一片。

    宋釗閉著眼,勉力不去回想將她壓在身下的一幕幕。

    床榻輕響,貼著牆睡的趙暮染又翻身,再度滾進他懷裏。胸前軟軟一片貼到他手臂,修長的腿也踢了被子,直接搭在他腿上。

    宋釗身體微僵,睡夢中異常警惕的趙暮染察覺不似平常,又猛地睜開眼。就在她要翻坐起身的時候,宋釗沒忍住箍了她的腰,貼著她耳邊道:“染染,別動了,是我。”

    郎君聲音低啞,沙沙的,趙暮染迷迷糊糊間覺得很是安心。她就真不動了,往他身上蹭了蹭,臉貼上他胸膛,手和腳都纏到了他身上。

    宋釗聽著她悉嗦的動靜,發現她跟個樹袋熊一樣掛在自己身上,不知怎麽突然想笑。

    她睡覺的姿勢也是豪邁得不行。

    隻是這樣一來,他估計更要睡不著了。

    宋釗就輕歎氣。誰人說香軟在懷是美事,明明煎熬得很,卻又很滿足她的糾纏。

    他低頭吻了吻她眉心,將囂張跋扈的某處移開一些,就那麽擁著她閉目養神,不知不覺間竟也淺淺入眠。

    新房內,帳中新人相擁而眠,一對龍鳳紅燭直燃至晨光熹微時。

    趙暮染的作息時間很規律,當第一縷晨光從窗柩投進時她就醒過來了。她發現自己在一個溫熱的懷裏時怔了怔,旋即回想起昨日她成親了,杏眸就彎起,唇邊染著高興的笑。

    她一動,宋釗其實也醒過來了,隻是他不怎麽願意睜眼。懷裏的人兒不停往他身上貼,比先前相擁更緊密,而因她的動作,他更是尷尬不已。

    小釗釗被蹭得直跳,她還不自知,都要貼到她腿心間了。

    宋釗難耐,可隨著她的貼近又有讓他恥於開口的銷魂滋味,他隻能是繼續閉眼強忍著在肢體流竄的衝動。

    趙暮染歡喜的在郎君懷裏蹭了蹭,發現他沒有動靜,就仰了頭去看去他。

    她縮在他懷裏,仰頭也隻能看到他堅毅的下巴,還有微微泛青的新胡根。

    她看得新奇,伸手去摸了摸,有點兒紮手,但摸著又挺舒服的。她忍不住多摸了幾下,還夠著去親了一下。

    宋釗被她鬧得心猿意馬,她蹭著他,讓他脊背一陣一陣發麻,險些要因那種感覺悶哼出聲。緊繃的脊部亦是汗濕一片。

    就在他想,她摸一摸也該收手了。趙暮染卻想到什麽,安靜地察覺他一會,唇就又落在了他下巴,然後學著他昨夜親她的動作,一路親到他喉結。在那滾動之處還輕輕咬了一口。

    這一下就如同是捅了馬蜂窩。

    趙暮染眼前一花,那個假寐的青年扣著她手就翻了身,沙啞著喚了她一聲就不由分說吻住她。

    趙暮染怔了怔,然後被親得直氣喘籲籲。帳幔裏是她叫人麵紅心跳的喘息聲,帶著時不時從唇邊滲出嚶嚀,像昨晚那種酥軟又直襲她感官。也是在這個時候,她終於發現腿間被什麽東西硌著,迷離間就想起前些日子在她手中會跳動的棍子。

    她難得羞紅了臉,本能的輕挪著身子想要避開,殊不知她的動作讓情動的宋釗都要紅了眼,越發癡纏著她的唇。趙暮染也不知自己左避右避多久,隻感覺怎麽樣那東西都抵著她,突然她感覺唇輕輕一麻,是宋釗咬了她一口。

    她不由得悶哼出聲。

    隨之,身上的重量也消失,她睜著迷離水潤的杏眸,被郎君強勢的索吻後有些緩不過氣。宋釗那邊冷著張俊臉,耳根通紅,幾乎落荒而逃,匆忙去淨房換下濕濕的褻褲。

    當即有小兵識趣上前,在少女翻身下馬時,穩穩接住她拋開的鞭子。

    “讓軍醫過來,快!”趙暮染攬著宋釗,用腿一頂,直接將人橫抱著衝進一處帳營。

    在應州軍營,趙暮染的話和聖旨也差不多了,她一聲令下,當即有人拔腿就狂奔。

    被顛得扶著柱子直吐的車夫終於緩過來。他茫然四處打量一眼,軍營特有的肅穆氣息撲麵而來,叫他心跟著顫了顫。

    他們居然到了慶州軍營?!

    那個連皇帝的人都近不得一步的慶州軍營。

    這…這這……他心驚著,想到宋釗,想到皇帝的打算,兩股顫顫。他們家郎君不會有危險吧。

    車夫焦急地四處張望,想找自家郎君的身影,突然脖子一緊,是被安王府侍衛長戚遠拽住了衣領。

    身形高大的戚遠揪著他就跟揪小雞崽一樣,冷冷地說:“軍營重地,我等都不得輕易走動,否則身首異處都是小事。跟緊我了。”然後推搡他到趙暮染的營帳去。

    車夫跟著過去,看到帳外全是抱刀的侍衛,忙將頭低下一分。心中祈禱郎君千萬別出事。

    帳內,趙暮染怕碰著宋釗背後的傷,便將他趴放在榻上。郎君身形修長,即便比女子都要拔高一頭的趙暮染也隻能到他下巴,他的身軀就那麽將她整張床榻都擠得滿滿的。似乎因為她不太溫柔地動作,還輕輕哼了聲。

    很難受嗎?

    趙暮染聽他的悶哼帶著壓抑和隱忍,急得一頭汗,又見他衣裳上一塊塊的血跡開始變暗。

    這是血跡要幹的跡象。

    傷口在那,萬一血結塊了非得再沾掉一層皮。

    趙暮染上過戰場,對傷勢清楚不過,伸手去揪了揪宋釗傷口處的衣裳。

    布料還未黏上皮膚。

    她心頭一喜,當機立斷,就著破洞口子‘刺啦’一下,將宋釗上身的袍子直接撕開。

    這聲動靜不小,立在帳外的侍衛都聽到了,皆回頭神色複雜看了眼。

    裏麵是在幹什麽?

    宋釗被撕了上衣,刀削般的肩部線條便暴露在空氣中。趙暮染看得一怔,手下用力,衣袍盡毀,青年的背部便一覽無餘。不算精壯,甚至有種精致的美,除去傷口的地方,皆是雪白一片。

    趙暮染眨了眨眼。

    她常呆軍營,幫著父王操練士兵,男人赤胳膊她沒少見,像宋釗這般的,她還是第一回見。

    郎君有張精致的麵容,不想身上也如此,趙暮染想著,伸手不自主就輕輕劃過那均稱的背部。指尖之下是來自陌生的觸感,她並不熟悉的男子的身軀,溫熱的肌膚,血肉下微微硌人的骨骼,一切一切……竟有種讓人癡迷的魔力。

    她指尖緩緩而動,在劃過臨近脊椎尾骨的地方時,郎君驟然撐起身,她手腕亦在同時被人扣住。

    她看過去,就對上了他幽黒的鳳眸,眉宇劍鋒染著似厲似壓抑隱忍的情緒。

    趙暮染猛地抽手,被他看得莫名奇妙感到心虛,長長地眼睫垂落下來,微微顫動。

    暖意從手心滑走,宋釗朦朧的意識終於恢複清明,少女近在咫尺的麵容也越發清晰,還有長睫下遮擋不住的不安眸光。他閉了閉眼,翻坐起身,揉著微脹的太陽穴道:“不太有人近我身,嚇著你了吧。”

    趙暮染抬了抬眼,眸光掃到青年隆起的喉結,還有下方突起的鎖骨。她又垂了眸,搖頭:“是我……太過唐突了,我隻是想給你看傷的。”

    宋釗順著她的視線低頭,這才發現自己上衣碎成布條,滿床榻都是,上身微涼。

    宋釗:……

    發生了什麽。

    “我…我去看看軍醫怎麽還沒來!”趙暮染在他怔然的神色中落慌想逃。

    她有種把人欺負了的錯覺。

    就在她起身那刻,手卻突然被拉住,緊接著掌心貼在了一片溫熱的肌膚上。不屬於她的溫度,親密的通過彼此相觸傳到手心,然後和她的體溫交融在一起。

    不分彼此。

    “好摸嗎?”宋釗仰頭看她,輕聲問。

    趙暮染瞳孔收縮,望著手掌緊貼的胸膛,臉頰好像熱熱的。她緊張地看他一眼,很誠實地點頭:“好摸,和我的不一樣。”

    郎君低低的笑聲就傳入她耳中,清俊的眉眼染滿笑意,像水墨畫暈染開的那種柔和,微挑的鳳眸又像鉤子一樣。直讓趙暮染目不轉睛望著他的笑顏。

    郎君一笑,如蘭似竹,溫潤澄淨。

    “你笑也好看。”趙暮染唇角也翹了起來。

    宋釗一怔,手緊緊攥著她的指尖,腦海裏是小小一個身影,不管外界一切,隻緊緊擁著他。“你覺得好看就好。”他眸光閃了閃喃喃一句,聲音低得幾近囈語。

    趙暮染沒聽清楚,“什麽?”卻是聽到一陣咳嗽。

    宋釗鬆了她的手,抵拳低咳,蒼白的臉咳得泛紅,還是壓不住喉嚨間的癢意。一側頭,腥甜的鮮血湧出,染紅了暗黃的床榻。

    趙暮染被他突然咳出一口血驚著,“你…你你……”話都說不利索。

    外邊傳來淩亂的腳步聲,軍醫高聲通傳,趙暮染幾乎是用吼的:“快進來!”

    中年軍醫被嚇得險些藥箱都拿不穩,連滾帶爬匆忙入內。

    “他突然吐血了,還咳嗽,背後也有傷!你快給他看看。”

    軍醫被少女催命一樣在耳邊叨嘮,急得他好幾回都沒摸上郎君的脈。在好不容易扣上脈後,軍醫又一陣心驚,飛快地收回手。

    趙暮染看他神色不好,宋釗還在那邊咳邊喘氣,急得瞪眼:“你鬆手做什麽,是診出什麽來了?”

    她這會嗓門大得嚇人,軍醫被吼得慌亂的腦袋也清明不少,他抖著聲問宋釗:“郎君這疾可是伴了許久了。”

    宋釗知道瞞不過,點了點頭。

    軍醫又道:“眼前雖於性命無礙,可總是傷了心肺,長期下去怕有礙壽長。”

    “什麽性命、壽長!”趙暮染急得一把揪著軍醫拉了起來,眼中閃動的光芒異常嚇人。

    軍醫感覺骨頭都要被她拽散架了,忙道:“郡主,郡主,您先冷靜。這位郎君既然舊疾已久,看著凶險,脈像也亂,可顯然是有藥物壓製著的。不誘犯,平素應與常人無異。我方才說的,都是病發後才會有的影響。”

    趙暮染聞言仍扯著軍醫襟口,在他又再三說明下,才算鬆了手。

    “你怎麽會傷到心肺,是內傷嗎?何人所傷?!”丟開軍醫,趙暮染蹲在榻前緊張看著宋釗,“你要用什麽藥,你知道嗎?是不是你袖裏收的那個?”

    少女一口氣四五個問題,軍醫聽得直想翻白眼,沒見人郎君還咳嗽著?能回答就鬼了!

    軍醫跑到桌前倒了杯水,給宋釗遞了上去,哪知才到跟前就被人搶了去。趙暮染搶過杯子,坐起身,將杯子湊到宋釗唇邊:“你快喝口水壓壓。”

    軍醫:……

    清甜的水滑過喉嚨,宋釗又再抿了幾口,劇烈的咳嗽終於有所減緩。趙暮染看著空空的杯子,遞到軍醫眼前,“快再去倒一杯啊,怎麽呆呆的。”

    接過懷子的軍醫心酸欲泣,方才不是他,也沒見她想起來給人郎君喝水啊。這鬼見愁的郡主殿下……軍醫默默倒水,再默默遞上,然後吸取教訓,主動去看郎君背後的傷。

    清洗敷藥後,軍醫用紗布一層一層繞過宋釗胸膛包紮,有些奇怪地問:“郎君的背又是怎麽傷著的,看傷口是像被石頭一類堅韌的東西劃傷的。”除了明顯的三處傷,周邊還有擦傷,清洗的時候有細沙在裏邊。

    又全是傷在背後,真是奇怪。

    宋釗聞言垂了眸未言。

    邊上的趙暮染卻是想起來了,“難道是跳車後劃傷的?但我明明護著還借力散了衝撞力度的啊……”她滾了幾圈,並沒見傷著。

    軍醫聽著就抬頭看了眼不解的趙暮染,視線又落在麵色蒼白的郎君身上,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郡主還自得護住人了,這究竟誰在護誰哦。

    但他並沒有給趙暮染解答。既然這位郎君自己不說,那他也不該多這一嘴。

    軍醫收拾藥廂,留下外傷用的藥:“這位郎君的舊疾,我醫術不精,隻能診出一二,卻是配不了方子。還望郡主恕罪。”

    趙暮染擰著眉頭,杏眸裏都不滿:“那要怎麽辦,你總該給些藥吧。我們馬上要成親了的,我不想成親的時候,他還這樣難受,人生大事,定是要和和美美的才好……”

    成…成親?!

    軍醫詫異地看兩人。他表情就古怪起來,審視了幾眼弱不經風的宋釗,在趙暮染滿是期盼目光沉吟道:“可這一時半會,痊愈定然是不能的……其實成親也沒有什麽不可以的,屬下盡量配於傷勢無礙的用量吧。”

    趙暮染點點頭,目送軍醫離開。可感覺……他最後一句話怎麽好像哪裏不對樣子,有些奇怪。她琢磨了下,沒琢磨個所以然來,就又坐回到床榻上。

    宋釗此時安安靜靜地趴著,身上是軍醫離開前給蓋上的薄被。趙暮染看了看嚴嚴實實的被子,不知想到什麽撇了撇嘴,才低輕聲問:“你感覺好些了嗎?”

    “你別擔心……”宋釗張嘴先咳了兩聲,緩緩地道,“我習慣了,休息一兩日就好的。這兒……是軍營?”

    趙暮染說:“是啊。”

    “軍營重地,我留在這,不合適。”

    “有什麽不舍適的,你以後就是我夫君了。”

    少女很自然地答道,宋釗胸口有什麽震蕩了一下,薄唇微微抿直:“你一直都這樣嗎?”

    什麽?

    “你對別人都這樣不設防嗎?”

    趙暮染聞言微怔,旋即朝他燦然一笑:“你不是別人啊。”她第一眼就選中的人,她看過萬千兒郞,都不及他一眼,這樣的他,怎麽會是別人。

    少女笑容燦爛,杏眸裏漾著極亮的光華,很認真地說:“你不是別人,是我的夫君。”

    宋釗呼吸一滯,枕在臉下的手驟然成拳……

    她靜默了片刻,而被她壓在身下的郎君神色依舊淡然,無動於衷。

    這一瞬,趙暮染真變得不確定了。

    難道她被昏君氣出幻覺來了?她剛才就真的隻是在心中想想,並沒有說出口?

    她歪了歪頭,想到那極不矜持的要求,覺得自己應該是摔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