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霆淵回來的第二天，他的身體都還沒有養好，就迫不及待向紀清苒求了婚。
    “你說什麽？”
    彼時紀清苒正和來給他做體檢的醫生確認他的身體情況，滿心滿眼都是各種數據指標，聽到他的話，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
    她就站在他麵前，渾身都沐浴在金色的陽光裏，身姿纖細婀娜，神色嚴肅，微微皺著眉。
    不像是剛剛被求婚，反而像是在開什麽重要的會議，在做什麽重要的決策。
    陸霆淵覺得她這樣十分可愛，忍不住想把她拉進懷裏親吻。
    偏偏此刻屋子裏還有一大堆醫護人員，手裏拿著各式各樣檢查儀器，實在有夠破壞氣氛的。
    他隻能按捺住心裏那點小小的騷動，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朝紀清苒重複：“我說婚禮要盡快，下周日挺不錯，就那一天吧，我查過，是個好日子。”
    “什麽婚禮？”紀清苒明顯還沒跟上，“誰結婚？”
    她腦子裏迅速把熟知的朋友都想了個遍，也沒想出來最近有誰好事將近的。
    她不太確信地提醒陸霆淵：“薑瑤和杜明謙的婚禮早就辦過了，他們孩子都過百天了。”
    陸霆淵皺眉：“誰管薑瑤和杜明謙結不結婚的，我是說我們的婚禮。我，和你。我們還欠一個婚禮。”
    “可是，還沒有領證……”
    “領證肯定是要領證的，今天就可以去領，明天也可以，總之，領證很快，但是婚禮要多花一點時間準備。”
    陸霆淵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怨怪地看著紀清苒，“你該不會是，根本沒有想過要嫁給我吧？說什麽再也不和我分開，該不會是看我死裏逃生，就故意說些鬼話糊弄我的？”
    紀清苒有點無語。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陸霆淵回來後，他就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大部分還是一樣的，唯有麵對她的時候，變得不一樣。
    特別粘人，還愛撒嬌，像個孩子似的
    “我沒有糊弄你，但是你總要多給我一點時間吧。”
    紀清苒試圖和他講道理，“公司的事情那麽多，我總要安排好，還有婚禮的籌備，要選場地，選婚紗，還有擬定賓客名單……”
    “那些都好說。”陸霆淵打斷她的話，不滿道，“之前辦過一次的，你忘了？沒什麽好準備的，之前那次沒用上，這次直接用就行。重要的是，是你願不願意。”
    他怨氣幽幽地看著她，執著地問：“你願意嗎？”
    紀清苒點點頭，好奇地問他：“你怎麽這麽著急？以前也沒見你這麽急……”
    “那是還沒死過一回。”陸霆淵的聲音平淡又直接，“死過以後就想通了，我得先把你娶了，這樣即便我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紀清苒嘴角抽了一下，不太想承認，心裏竟然有點感動。
    她模糊地應了聲：“……你認真的嗎？真的想娶我？不會後悔嗎？也許，你以後還會遇到更讓你心動的……”
    “沒有了。”陸霆淵有點氣，也不管有沒有別人了，直接把她拉進懷裏，捂住她的嘴，不許她胡說八道。
    “我死的時候就想著，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把你變成我老婆，現在我又有機會了，你看我放不放過你？”
    “反正我不管，場地我已經預訂了，就下周日，你盡快準備下，該推的會都推掉。”
    紀清苒忽然有了想要逗逗他的心思：“那我要是沒辦法推掉呢？”
    “有膽子你就別來。”
    陸霆淵說著，捧著她的臉就咬了上去。
    他親得毫無章法，與其說是親吻，不如說是威脅。
    紀清苒小聲提醒他，屋子裏還有別人在呢。
    他才不管，捧著她的臉再次委屈：“我們的婚禮，你來不來？”
    “……”
    他作勢又要親。
    紀清苒忙推開，點頭答應：“……來，我一定來。”
    她答應的時候，聲音輕得幾乎像是為了自己說的。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陸霆淵幾乎有了史上最混亂的表現。
    因為他名下的股權都在一年前轉移到紀清苒名下了，也就是說，他現在無事可做。
    於是籌備婚禮的事，就盡數交給了他。
    他給紀清苒承諾，她什麽都不用管，隻要屆時美美地出席婚禮現場就行了。
    紀清苒滿口答應。
    可他生怕她反悔，先連哄帶騙地帶著她去領了結婚證，又時時刻刻跟著她，生怕她一聲不吭地扔下他跑了。
    就連婚禮前一天，按照習俗，新郎新娘這一天是不能見麵的。
    可陸霆淵太害怕了。
    他瞞著紀清苒，在她家樓下默默等了一晚上，一直守著大門口，看著她房間裏的燈亮了又滅，看著夜色暗了又亮，直到淩晨，接親的隊伍該出發了，他才匆匆忙忙趕回去。
    好在，婚禮這一天，終於來到了。
    紀清苒看到來接親的新郎時，是無語吐槽的。
    她不知道陸霆淵昨晚幹什麽去了，隻是暗地裏覺得，這樣憔悴的新郎官，自古以來，大概都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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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婚車開到酒店的時候，她其實對倉促籌備出來的婚禮現場沒抱太多期待。
    這場婚禮，在她看來，更像是給陸霆淵吃一顆定心丸，省得他天天疑神疑鬼的，怕她跑了。
    可走進會場那一刻，她怔住了。
    成排的白色玫瑰撐起半透明的紗幕，婚禮現場設計得很夢幻，一切都是她想象中完美婚禮的樣子。
    遠方放了一塊照片牆，一張張照片排列開。
    她專注時的側臉，她皺眉時的側臉，她看到喜歡東西時彎著眼角的側臉，她生氣時緊皺眉頭的側臉……
    可以看出來，滿牆的照片，都是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偷拍的。
    她和陸霆淵合影不多，大多數聚少離多，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攢了這麽大一麵牆的照片。
    照片牆旁邊，陸霆淵親筆寫了一行字：“謝謝你沒有忘記我，才給了我回家的勇氣。”
    紀清苒鼻子一酸，忍不住想哭。
    婚禮沒有進行過彩排，現場頻頻出錯，就連陸霆淵出場的時候也搞錯了。
    他一身高定禮服登場的時候，人還喘著氣，明顯是一路跑來的，領帶沒有係好，頭發還翹了一撮。
    全場哄笑。
    他不在乎，握著話筒開心地說：“我走了很久的路，終於走到了這裏。中途我無數次想要放棄，可我做不到。我總覺得，有一個人在這裏等著我，如果我不回來，她會怨我一輩子。還好，我沒放棄，不然，我就真的要讓她失望了。”
    全場都靜了。
    他看著紀清苒，認真極了。
    “紀清苒。”他說，“你有點凶，有點倔，還愛翻舊賬，愛不理我，不聽我講完話就掛電話，吵架還拉黑我，你是最讓我頭疼的女人。但……”
    他頓了頓，嗓子忽然低了幾分：“但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紀清苒抿唇，眼裏發紅。
    “你願意再嫁給我一次嗎？”他信誓旦旦，誠懇無比，“我想用一輩子向你證明一件事，我愛你，我這輩子都隻愛你一個人。求求你，給我一個證明這個承諾的機會。”
    紀清苒吸了吸鼻子，聽見自己輕聲答：“我願意。”
    陸霆淵耳尖微紅，卻笑得開心極了。
    兩人交換戒指時，掌聲雷動。
    小布丁舉著花球衝出去：“爸爸，麻麻，親親！”
    眾人哄笑起來，也鬧著讓一對新人親吻。
    陸霆淵耳朵紅得更加厲害，輕輕吻上了紀清苒的唇。
    不熱烈，不纏綿，卻帶給她無比踏實的信賴感。
    她閉上眼，忍不住扯上他的領帶：“以後，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他笑著回應她：“不會後悔，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我這輩子，都賴著你。”
    掌聲雷動。
    璀璨燈光下，她白紗輕擺，他西裝筆挺。
    這是他們遲到了三年的婚禮。
    但從此，沒有遲到的陪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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