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51章 霍斯禮跪在了她麵前

字數:5941   加入書籤

A+A-


    在薑沁出聲的刹那,霍斯禮整個人幾乎是本能地頓住。
    屏息凝神,生怕錯過她想表達的一絲一毫。
    待聽見這聲,臉上還有些不可置信,晃了晃神,被旁邊坐著的甜甜提醒。
    “怪叔叔,我媽咪說想和你聊聊。”
    又用小手戳戳他,霍斯禮這才徹底相信。
    哦,不是幻聽。
    她願意和他聊聊。
    若是此刻何旭在身旁,便是能被霍斯禮給驚得眼睛瞪大成銅鈴——
    不是,眼前這彈簧一樣彈起來的帥哥是…他霍總?
    事實就是,這人的確是。
    並且回過神來的霍斯禮不僅是彈起,還看向薑沁的目光十分的小心翼翼。
    當初假死前,兩人的關係在薑沁看來,已經是像某些電視劇那樣——有人追殺的情況下還到了懸崖邊,感情可謂是“生還”的可能性很小了。
    因而時隔三年,此時此刻才知曉十一年前內情的薑沁,雖然是對某人生出了些心疼,但並不代表她對他的感情,就立即恢複到了曾經喜歡他時那樣。
    因而此時與霍斯禮對視,薑沁其實並不自在。
    看了他一眼,她就直接移開目光,轉身往回走。
    邱蕙蘭已經從小書房裏出來,剛才也回到了大平層。
    薑沁一路走回小書房,推開門,自己先進去。
    霍斯禮緊跟其後,生怕她啪一下又把他拒之門外。
    但顯然是多想,薑沁進屋後,自己先坐進了沙發,霍斯禮看著並沒被關上的門,站在門口發了兩秒的呆,似乎還在確認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用勁兒掐了自己一把,眉微蹙,才往裏走。
    “關門。”
    見著他就要徑直往裏邊來,薑沁淡淡出聲提醒。
    霍斯禮像個沒擰好發條的機械玩偶,聽她說話,望著她,遲鈍了下才哦了聲。
    轉身去關門。
    三年前的他哪是這樣,薑沁將一切都看在眼裏。
    而這一次近距離看見,也才體會到了老太太這一趟叫她過來的心情。
    也明白了上次他突然發病,老管家周福和她說的那些,都不是誇大其詞。
    而就是這三年裏,霍斯禮的現實。
    薑沁心裏情緒翻湧,剛才其實都想好了要和他說什麽,但真當這人坐在她麵前。
    像隻被主人拋棄了的小狗兒似的,眼巴巴又懷著希冀地望著她。
    薑沁一下子有點失憶了。
    她不說話,霍斯禮也沒開口,但薑沁不說話,眼神卻並沒有直接落在霍斯禮臉上。
    霍斯禮卻剛好相反,他也不說話,可視線如膠,黏在她身上般。
    眼裏盡是思念。
    看得人無法適從。
    最後還是薑沁先出聲,話也挺直接,三年裏為了讓自己能有更多時間陪伴女兒,她在別的事情上,習慣了雷厲風行。
    “所以你聽見我叫你遲深的時候,還不知道你的身世,你那時候,以為我是霍馳深派到你身邊的眼線?覺得我是因為太喜歡霍馳深,才甘願嫁給你?”
    說著話,薑沁看向霍斯禮的眼睛。
    說完,她細細打量他神情。
    便見他臉上明顯是懺悔,眼眶一下就紅了。
    “對不起…沁沁,我當時錯怪了你……”
    “停停停,你先別道歉。”上次霍斯禮突然暈倒的事,薑沁可還記得清晰。
    她可不想聊著天這人一個情緒不穩,突然又犯病昏倒了。
    雖然她是感覺霍斯禮應該沒那麽脆弱,但他那病,她實在不了解具體是怎麽個情況,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話還沒說完呢。
    薑沁緊跟著道:“那你大概是什麽時候才知道的你從前叫遲深的事?還有,你之前的身世,是你自己查到的,還是,後來奶奶爺爺他們告訴的你?”
    這兩個問題顯然是重點。
    霍斯禮眸色變化,對著她的可憐勁兒散了,恢複了幾分從前她熟悉的冷,但看向她時,那雙眼又重新含了些霧氣。
    薑沁受不住如今的霍斯禮動不動就可憐兮兮瞅著她,潛意識裏還是不願被他輕易牽動情緒,她左手自然放鬆狀態下的拇指輕輕掐了掐食指,穩住自己的情緒。
    “回答我。”霍斯禮像是在思索怎麽和她說,一時沒出聲,薑沁淡聲催促。
    看起來像是不耐煩,哪怕實際上她並沒有,可這會兒就是想表現出她並不是那麽想和他說話。
    而這招無疑是有用,霍斯禮很快開口回答。
    “你提離婚後,我才知道我從前可能有個名字叫遲深。”
    這話很堅定,半分弄虛作假的成分也聽不出來。
    而若是這樣,一切也是說得通,剛好也符合她先前做出的猜想。
    薑沁正要問,那第二個問題呢,是怎麽知道這事的。
    就見霍斯禮忽然看著她,眼神專注認真,還夾雜著許許多多的複雜情緒,其中大部分的是悔恨和自嘲。
    “其實,自從沁沁你喊出那個名字,我調整好心態之後,就一直在查,但進展並不順利——剛才奶奶應該也和沁沁你說過,那些人的根基並不在京都,所以調查起來很困難。”
    “後來是修遠查到的線索,逮住了一個人,他認出我來,說我叫遲深,可是那人有精神方麵的問題,我不確定到底是什麽情況。”
    “再加上那段時間,你要離婚,我不想離……”
    說到這裏的霍斯禮,似乎又陷入了那段痛苦時間裏。
    注意到他臉色一點點變差,薑沁連忙打斷。
    “好了,打住,你直接回答我吧——所以你的身世,是你自己查到的?”
    霍斯禮點了點頭,又搖頭,補充:“大部分查到了,但那時候你已經假死出國,知道身世後,也晚了,至於另外小部分和霍家相關的,隻有奶奶他們知道。”
    “所以那部分還是奶奶告訴我,我才知道的。”
    霍斯禮望著薑沁,又補充了些剛才老太太沒有和薑沁講的——
    “十一年前我車禍醒來後,他們怕我還是不肯回霍家,所以才極力瞞住我原來的身世,瞞住之後,當時知曉內情的人,都給了巨額封口費。”
    “除了周管家一類跟在奶奶身邊幾十年的人外,其餘的都打發走了。”
    “包括主家怎麽多出個孫子,也是私下召開的家族會議公布的我的身份,那時候奶奶生了病,我又在住院,跟個植物人沒區別。
    “奶奶的人真正確認那些事是霍馳深的手筆,已經是我身體康複出國留學之後了,所以霍馳深那會兒也就還留在霍家,加上有媽護他,奶奶生著病,也沒法去動他。
    “爺爺和父親不在家,再之後,要去動,也晚了,找不到正當理由。”
    霍斯禮說到這,眸子微垂,薄唇抿了下,看向薑沁。
    薑沁認真聽著,聽到這裏,也能明白霍斯禮話外的意思。
    亦在同時,能清晰認知到彼時霍斯禮的處境,有多危險。
    是啊,霍馳深那人,畢竟做了二十年的霍少、霍家長孫,主家小輩一代的獨子。
    平時的人設還是溫柔和煦貴公子,待人接物都客氣禮貌的。
    誰能想到這麽一個人,其實背地裏,心思比蛇蠍還陰毒。
    再來,老太太那會兒又生著病,還得顧著集團事宜,老爺子和霍誠正又都在部隊,基本就不回家,那種情況下,簡直就是腹背受敵。
    老太太能把霍斯禮安全送出國,讓他在國外好好精進自己,已經很了不起。
    而那時的霍馳深,頂著那麽一張偽善的人皮麵具活了二十年,能得袁蓮清的喜歡,在不常回家的霍武、霍誠正麵前,肯定也是頗受喜歡。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那時候,要弄掉霍馳深,根本就不可能。
    畢竟是和那方麵有關的豪門世家,做什麽事都得講究個程序正義。
    要是孫子、兒子被爆出買凶殺人,在部隊裏的霍武、霍誠正,怎麽辦?
    雖然是假孫子、假兒子,但畢竟養了二十年,傳出去也太難聽。
    所以,要弄掉霍馳深,理由得有,但無疑不能太過難聽,就像如今的,袁蓮清在袁家公司的事上說霍馳深挪用公款、以公謀私。
    這個說法,起碼聽起來不會像“買凶殺人”那樣令人發指、觀感惡劣。
    而那番操作,也成功將霍馳深手上的權力盡數收回。
    再來,霍斯禮是親孫子這件事,也在家族內部,霍斯禮本人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公布,若是他一回來,霍馳深就被搞。
    無疑對於老太太來說,也將造成極不好的後果。
    弄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事,薑沁這邊想說的話也差不多說完了。
    至於為什麽是差不多,有些話到嘴邊有點燙嘴,她想說又不想說,索性還是暫不說了。
    摁開手機看了眼時間,薑沁瞅了眼霍斯禮,“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沒有的話…”就這樣吧,我先過去了。
    然而沒說完,被打斷了。
    霍斯禮從沙發起身,一步一步,試探著般走了過來。
    薑沁長睫微動,抬頭瞥他。
    下一瞬,高大身軀驀然降低。
    薑沁瞳仁一縮,就聽膝蓋著地的嘭咚一聲。
    霍斯禮跪在了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