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除此之外，神話還有什麽限製麽？”
    宋陽又一個銀元遞出。
    老道麵皮再次一緊：“你小子，真拿我當個貪財鬼了啊……”
    話雖如此，他的手卻不慢，銀元已然捏在了自己手中。
    “你很自信？”
    “就是了解了解。”
    “神話看重你，你定是有點長處的。可前麵十幾個人，跟你想的都一樣。現在，他們都死了。”
    “我真就隻是問問。”
    老道臉上神色變換。
    他原本的確是對宋陽起了幾分興趣，想引他入大羅天。
    但如今大羅天是什麽樣子，他很清楚。
    無權無勢、上頭沒人的新人，進去了，也不過是被啃吃得骨頭茬子也不剩。
    就這點來說，神話門檻雖高，但確實是能力為先，各個成員相互平等，不存在奴役之說。
    “若說限製，那便是入了神話之後，獲得收益的同時，也要承擔更多的義務。
    “比如按時上貢深淵材料、圍獵圖騰碎晶，推演詞條公式等等。”
    權利和義務相對應，隻要不是太離譜，這一點並不算什麽太大的問題。
    “還有麽？”宋陽繼續追問。
    “基本是這樣。”
    “道長要不再想想？”
    “真沒了！”
    宋陽心中暗自思忖。
    一個好漢三個幫，背靠大樹好乘涼。
    如果能找個大勢力托庇和保護，那行差做事，自然要順暢很多！
    別的不說，深淵戰場的很多任務，都是要多人一同參與的。
    相互掣肘、明爭暗鬥的情況，定然是少不了的。
    但若有組織有身份就不一樣了，【神話】名字一報，不知能省多少麻煩。
    孔方子見宋陽不說話了，就已猜到他的想法。
    但鑒於宋陽真拿買了一顆公式結晶，孔方子反倒是不好像昨天一樣，揮斥方遒地指點了。
    隻能道：“能被神話邀請的，你自然是有過人之處的。
    “但我仍要提醒你一句，神話的試煉九死一生，過去一年，死了十幾個人！”
    “多謝道長提點。”
    這樣子，顯然是沒聽進去。
    “也罷，也罷。”
    孔方子不禁歎道：“老道這輩子沒去過劍南道，聽說劍南道四季如春，山水風光迥異中原。
    “若你將來真能進了神話，去劍南道時，莫忘了回來跟老道好好說說，劍南道的風土人情。
    “走吧……”
    不想宋陽聽了，立時一頓，凝聲道：“劍南道？為什麽要去劍南道？”
    “【神話】組織，托庇於劍南道趙王。你若是進了神話，定然是要親身前往趙王府，向趙王遞表效忠的。”
    “親身前往？遞表效忠？”
    宋陽目光微微一凝：“道長，你剛才可沒說過。”
    孔方子一噎，不解道：“趙王可是八王之一，向趙王遞表效忠，這可是天大的榮華富貴，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這有什麽可說的？”
    這下輪到宋陽噎住了。
    向人遞表效忠，甘為他人驅策禦使。
    這在現代人眼中，的確是件別扭、不舒服的大事。
    可在古代人眼中，這卻是理所應當、自然而然的小事。
    應該說，在古代的價值觀裏，一個人受上位者的賞識和看重，向上位者效忠，原本就是一種天大的榮譽。
    學得文武藝，售與帝王家。
    反而一個人，不想被人騎在頭上，不想被人使用，自己想當天王老子的，才更像是個另類！
    但偏偏，宋陽就是這麽個來自現代的另類。
    他並非不能接受被人騎在頭上，被人使用。
    否則也不會加入縣衙，在縣丞曹蟄麵前伏低做小。
    但他不能接受，被拿捏住命脈，永遠被人騎在頭上！
    敢加入縣衙，是因為他隨時都有離開縣衙的能力。
    但要是入了趙王府，就不太可能隨時抽身離開了！
    他身上秘密太多，光一個全自動步槍就沒法解釋。
    若是在現世中親身前往，這豈不是把身家性命，拿捏在對方手裏？
    老道看出宋陽的遲疑，不禁說道：“如今這天下，八王便是頂天的尊崇貴人。這八大組織，哪個不是托庇一尊王侯？
    “即便不加入神話，你若是入了其他組織，一樣也要驗明正身，遞表效忠。
    “否則，哪個組織，敢真正信任於你？”
    也就是說，他一個組織也不好加入了啊……
    宋陽察覺到，自己之前想的有點幼稚了，真把深淵戰場，當成一個遊戲來看待。
    殊不知，這無間界內的各大組織，全部紮根於大唐現世！
    每一個組織背後，都有可能，是現世大唐的一方龐然大物。
    想想也是，大唐是封建社會。
    統治者，怎麽可能容許深淵行者這種超自然的可怕力量，遊離在統治體係之外？
    定然是想盡辦法，將其收攏歸納，掌握在自己的可控範圍之中！
    加入了組織，卻又不願意暴露真實身份，妄圖跟打遊戲一樣，把真實身份隱藏在網線後麵？
    那是不忠！
    是欺君！
    要誅九族的。
    但宋陽不敢暴露身份。
    他一早就打算好，深淵世界重拳出擊，現世大唐低調做人。
    直到自己，有足夠掀桌和自保的能力。
    所以……
    宋陽無奈地推了推麵具。
    這是白浪費時間了！
    不止孔方子老道，便是周圍其他攤主，都能感覺到，宋陽身上的心思一下子就淡了。
    “小子，你又不想加入神話了？”
    “我隻是要再考慮考慮。”
    老道孔方子凝聲道：“那你最好這幾天就考慮清楚。”
    “此話怎講？”
    老道欲言又止，然後歎道：“總之，你最好在下次深淵戰場之前，就尋個組織加入！言盡於此，這是我對你的忠告。”
    “下次戰場……”
    宋陽眼睛稍稍眯起。
    總有深淵行者，不想加入各大組織，那對付這些深淵行者，各大組織，會放任其自流嗎？
    他若有所思：“多謝道長提點。”
    說罷身子一閃，退出深淵主塔。
    等他離開，邊上【地府】攤位的攤主，忽然冷哼一聲，開口道：“又是個自命清高，卻又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
    他的D名為【右判官】，是個三角眼、臉頰瘦長，眼神極陰鷙的中年男人，言語中，有一股莫名的敵意。
    側邊【大乘佛】攤位，佛法慧通和尚呼了聲佛號：“判官施主何出此言？”
    右判官冷冷一笑：“他初時聽說，神話邀請，分明心動，狂妄自大，自認為能通過神話的試煉。
    “這不是不知天高地厚，是什麽？”
    “後來，一聽要親身前往劍南道投效，便立即冷淡下來。
    “這不是自命清高，是什麽？”
    孔方子老道哼了一聲，這家夥就是嫉妒。
    他以前也想加入神話，但神話中人根本都沒拿正眼瞧過他。
    倒是周圍幾個其他攤主和路人，俱都跟著點頭。
    右判官見得了眾人的認可，更是不屑道：“瞧好了，且看他幾日。
    “等真遇上事了，定然又會腆著臉，跪求著神話幫他們解決。
    “這種事出的還少嗎？
    “且看吧，我話放在這裏，若非如此，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在場眾人都不是新人，神色默然，表情不一，顯然都知道，右判官沒有明說的“遇上事”，指的到底是什麽。
    那是幾大深淵行者組織，教育新人入門的，結結實實的第一課。
    這時，佛法慧通小和尚，卻是好奇發問：“可是……他剛才買了詞條公式結晶啊？！”
    右判官臉上一滯，冷哼一聲：“他說買了就買了？誰知是真是假？”
    “是真的啊。”小和尚臉上一紅，“貧僧親眼所見，是真的啊……孔方子道長，您也瞧見了吧？”
    這下子，在場眾人又俱都凜然。
    連同右判官，也是臉色僵硬，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