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細說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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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劉和平和萍姐內心已掀起了驚濤駭浪,但表麵上依舊保持著冷靜與沉穩,未露出一絲破綻。
    劉和平的動作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那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裏回響,震得人心頭一顫。
    “哦?那你把情況詳細說一下吧。”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緊緊鎖定在張慧慧那張寫滿了絕望與恐懼的臉上,試圖從她那微不可察的表情變化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張慧慧的心理已經崩潰了,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無神。
    “差不多三個月前,有天晚上,沒有月亮,伸手不見五指,我抹黑回家路上,被振國哥拉進了小樹林然後他就把我給那個了”說到這裏,她的眼淚奪眶而出,聲音也哽咽得幾乎聽不清。
    “他跟我說,以後會娶我”張慧慧的語氣中充滿了苦澀與不甘。
    “大概三天前,我到城裏供銷社買東西,遇到了一個同學。她告訴我,宋婉清快死了。我問她咋知道的,她說她嬸子在醫院上班,啥都知道。說宋婉清被火燒得沒人形了”張慧慧的語氣突然變得激烈起來,“可她必須得死!她不死,振國哥就不會娶我!我受夠了!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肚子就該大了!”
    “我我一開始真的沒想殺她我隻是想讓她明白,她毀容了,活著也沒意義。我這麽跟她說,你這麽醜,趙振國不會要你的,你活著隻會拖累他。我以為這樣,她就會自己放棄生命”
    劉和平和萍姐對視了一眼,這女人真狠啊,轉往人心窩子裏插刀子
    說到這裏,張慧慧的眼中閃過一絲悔恨與無奈,“可我錯了,我低估了一個母親的力量。宋婉清不會拋下自己的孩子,更不會遂了我的願,讓她的女兒攤上我這麽個惡毒的後媽。不管我怎麽說,她都不肯自殺”
    “最後最後我實在沒辦法了”張慧慧的聲音已經低得幾乎聽不見,“我選擇了勒死她”
    “哈哈哈哈哈哈她死了,她死了,振國哥是我的了,是我的了!”這笑聲中夾雜著太多的情緒,有解脫,有瘋狂,甚至還有憧憬。
    可是,這笑聲被萍姐接下來的話語擊得粉碎。
    “是麽?可是宋婉清沒死”萍姐緩緩開口道。
    張慧慧的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震驚與不可置信。“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我明明勒死了她,我甚至還下了巴豆,把這個小護士支開了,怎麽會!怎麽會!
    劉和平說:“張慧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也將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張慧慧癱軟在椅子上,嘴中呢喃著:“我好後悔我好後悔”
    萍姐開始還以為她幡然悔悟了,沒想到她接著說:“我好後悔,沒有捂死那個小崽子”
    有一個女兒的萍姐:!!!
    這女人真是個魔鬼!
    之後,劉和平和萍姐一宿沒睡,又對張慧慧進行多次詢問,反複確認各種細節。
    審訊結束的時候,張慧慧瘋癲地大笑,“哈哈哈,振國哥,你下去陪我好不好?”強奸犯,那跟自己一樣,要吃花生米的。
    雖然張慧慧言之鑿鑿強奸她的人就是趙振國,但劉和平並不相信,
    根據張慧慧的供述,劉和平發現了一個疑點,她並沒有看到那人的臉,發生關係的那次,男人全程都在黑影裏,她是通過聲音判斷那人是趙振國。
    而且經過小孫核實,事發當天,趙振國進城賣山貨了,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張慧慧被人騙了,但到底誰騙了她,目前掌握的線索不多,隻知道是一個身形、聲音與趙振國相似的男人。
    幸好撬開了張慧慧的嘴,才能替趙振國洗脫了強奸犯的冤屈。
    年三十上午,頂著兩個碩大黑眼圈的劉和平,把洗脫嫌疑的趙振國送出了公安局。
    出來的趙振國直奔醫院,站在病房樓樓下大喊,“清清我愛你,我愛你啊,我愛你”,喊了十來遍,喊到最後聲音都哽咽了,張慧慧那個賤人,居然敢挑撥離間,媳婦兒要是真信了,走上絕路可咋辦?
    他之前覺得這種行為很傻,但現在他覺得如果這樣能讓媳婦兒對他更有信心一點,他願意。
    結果小護士探頭跟他說,別嚎了,你媳婦兒打了止疼藥睡著了,你把你閨女嚎醒了
    幸好媳婦兒、孩子和嶽母都平安無事,要不然宋明亮能活剝了趙振國。
    幸好有小護士、李醫生、劉和平、小孫、秦醫生他們這群人在。
    趙振國決定做點什麽來感謝大家,送錢,他們肯定是不會收的,最終他決定借用醫院食堂,請大家吃頓殺豬菜。
    …
    醫院食堂後院,年三十下午。
    院子裏擺放著幾張桌子,一旁是個帶著些許血漬的木製案板,帶著剛宰殺完豬的痕跡,旁邊立著幾個熱氣騰騰的大鐵桶,空氣中彌漫著濃鬱而獨特的殺豬氣息,與過年時的熱鬧氛圍不謀而合。
    幾個幹淨的水桶內裝滿了切好的肉條,還有兩條肥碩的野豬後腿,看著就讓人垂涎。
    豬下水,像大腸、小腸、豬肝這些,都被麻繩串起掛在了一邊,隻要調料下得足,味道可是好得不得了,狠多人就好這一口。
    剃下來的肩胛肉、裏脊肉、前腿肉、排骨、五花肉等好部位,食堂大廚趙二毛已經拿去廚房,帶著人準備去了。
    今天雖然來不及燉肘子,但一整頭豬呢,能吃的部位多了去了。請客的趙振國發話了,讓大家放開吃,別省著,能吃多少吃多少。
    至於豬頭、豬尾巴這些,則被放在木盆裏,準備晚上用來鹵下酒菜。
    不過,再饞也得等,今天是來不及了,誰讓趙振國半上午了,才從公安局裏出來呢。
    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一頭野豬,非要殺年豬,請大家吃年夜飯。
    這幫沒回老家過年的人,就這樣聚在了一起。
    廚房裏,蔡惠芬、萍姐、李醫生、秦醫生、小孫、趙二毛等人正忙活著,邊幹活邊聊天,氣氛熱烈。
    趙振國作為請客的主人,哪能讓客人們忙活,想把他們都趕出去。
    蔡慧芬見狀,笑著趕他出去:“小四兒,你來幹啥,快去陪你幹爹和劉和平局長說話。”
    趙振國笑道:“芬姐,沒事,我幹爹和劉和平他們幾個聊得可歡了,我根本插不上話。”
    說著,他讓秦醫生媳婦去休息,自己接手忙活起來。那媳婦也是個爽快人,笑道:“振國,你請我們一家來吃肉,我們幹點小活而已,你別客氣啦!”
    秦醫生也附和,就是就是。
    他正在跟大家講今天趙振國跟媳婦兒表白的壯舉講得起勁,說實話,他覺得自己也挺疼媳婦兒,可也沒見過趙振國這號這麽不要臉的。
    廚房裏傳來陣陣笑聲,外麵的人們好奇地問笑啥,讓他們也樂樂,結果被裏麵的幾人笑罵著趕了出去。
    趙振國見狀調侃趙二毛:“你咋還怕老婆,男子漢的氣概哪兒去了?”
    趙二毛脖子一梗,大聲嚷道:“我怎麽可能怕老婆,你晚上看我怎麽收拾她!”這話一出,又是一陣哄笑。
    他們在院子裏開著玩笑,李美鳳放下刀,追著趙二毛滿院子跑,大家笑得前仰後合,整個院子充滿了歡聲笑語。
    國柱見父親又被母親追打,本來正蹲在地上看新認識的狗剩叔玩陀螺呢,立刻站起來拍手大笑:“娘又打爹啦!”
    趙二毛氣不過,一把抱起兒子,結果變成了父子倆一起被李美鳳追著跑,場麵更加熱鬧了。
    趙振國笑得肚子都疼了,笑著笑著他眼圈,如果媳婦兒和女兒也在這裏,那該有多好。
    他緩了緩,接過李美鳳手裏的活,將煮好的肉切成厚片。年夜飯,吃肉就得吃個痛快,一口下去滿嘴油才是最過癮的。
    今天能請到這裏來的,要麽是他趙振國的大恩人,要麽就是知根知底、性情相投的好友。
    不管日子有多難,總該努力過下去的。
    趙振國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就把肉切好了,裝進旁邊洗幹淨的碗裏。
    趙振國看了看灶台,白菜大肉餡兒的餃子已經包好了,前腿肉剁成餃子餡,香兒不膩,連餃子皮都是白麵擀得,一點雜麵都沒放。
    雞湯趙二毛已經燉好的,揭開蓋子,一股濃鬱的雞湯香味兒立刻撲鼻而來。黃亮亮的雞油浮在上麵,看著就讓人流口水。別說是小娃娃往灶房裏跑,聞著這純正的雞湯味兒,趙振國自己都忍不住要流口水了。他趕緊把蓋子蓋上,把雞湯的香味兒封住。
    他看了眼旁邊焯過水的排骨,排骨旁邊放著一大盆熬製好的豬油,豬油旁邊是一盆豬油渣。趙振國撚了一塊豬油渣放進嘴裏,一嚼就滿嘴流油,真是香得不得了。
    從碗櫃裏拿了個碗出來,用筷子拔了滿滿一碗豬油渣,走到灶房門口叫正在和狗剩他們一起玩陀螺的狗蛋:“狗蛋,過來!”
    狗蛋原本正蹲著看狗剩叔抽陀螺呢,他是個外向的孩子,幾句話的功夫就和國柱、安康玩到一起了,張嘴狗剩叔閉嘴狗剩叔地叫著。就這麽一會兒工夫,玩得臉都紅了。
    聽見趙振國叫他,狗蛋起身小跑到灶房門口。趙振國笑著往他嘴裏塞了一塊豬油渣,然後把手裏的碗遞給他:“拿去和國柱、安康他們一起吃,灶房裏還有呢,吃完了再來。”
    大寶端著碗猛點頭,眼睛亮晶晶的,跑去和小夥伴們分食豬油渣。
    豬油渣都是金貴東西,趙振國居然舀豬油渣給娃子們當零嘴吃,蔡惠芬忍不住念叨了他幾句,趙振國也不惱反而解釋說:“芬姐,這都不是外人,沒事的,咱吃得起。”
    趙振國半點不心疼地舀了不少剛熬出來還沒凝固的豬油到鍋裏。等油燒熱後,把剁好焯過水的排骨全部倒入鍋中,“刺啦”一聲響後,一股霸道的香味兒便從灶房飄到了院子裏。
    “過日子呀,虧誰都不能虧了娃娃。”趙振國豪氣語氣笑著說道。
    “誰也說不過小四你!”趙二哥也笑了。振國確實大方,半點摳搜心思都沒有。說請人吃飯就是請人吃飯,肉一盤又一盤,一碗又一碗,都切出來備好了,就等著下鍋炒。更別說還有那鍋燉好的雞湯和滿滿兩大篦子肉餃子,足足有百十來個。
    排骨煎至兩麵微焦後,趙振國給翻了個麵,繼續翻炒。他油下得足,半點沒省,所以煎排骨時一點也不粘鍋。
    待把排骨兩麵都煎得微微焦脆了,他便拿個碗把排骨從鍋裏盛起來。然後倒入事先準備好的薑片、茴香、一根捆好的蔥和一小撮糖,翻炒片刻後把它們從鍋裏夾出來。再次把排骨倒入鍋中大火翻炒入味兒。
    不消片刻,一道簡單的香煎排骨就做好了。排骨不少,真就是衝著大家把一頭豬吃完這個量來做的。
    趙振國拿了個大盆來裝,即便如此,還是裝得冒尖了。眼下還不能直接端上桌,得等會兒把菜都炒好了,再分別裝在盤子裏。
    “香啊!”院子裏正在侃大山的人們鼻子猛吸,“媽呀,咋這麽香?啥時候開飯啊?等不及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