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第一天就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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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從夕陽西下吃到月上枝頭,七盆七空。
見一個個吃得肚皮渾圓,坐在凳子上直揉肚皮,趙振國端著酒碗站起身,他先是對著在座的每一位深深鞠了一躬,然後仰頭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他擱下碗,衝大家夥說道:
“各位,你們都是我趙振國的恩人,大恩不言謝,這份情誼我趙振國記在心裏了。以後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招呼一聲就行。還有,走的時候,都拎塊肉走,我都切好了。”
眾人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紛紛說不用、太客氣了。
趙振國提出要送大家,被大家給婉拒了。
除了吳老頭,其他人都沒喝多,說不用送。
黑夜裏,傳來幾聲狗吠,之前還熱鬧非凡的院子轉瞬便冷清下來。
看著廚房裏摞著的那堆碗筷,趙振國、趙二哥、蔡惠芬三人說要幫趙二毛夫妻收拾,趙二毛趕緊攔住他們:
“不用不用,今天跟著你們吃了頓好的,可是飽了眼福和口服了,放著我們兩口子來”
趙二哥看不需要自己幫忙,打個招呼也回去了。
蔡惠芬本想幫忙收拾,卻被趙振國直接攔下,堅持要在招待所為她安排房間休息,不讓她勞累。
吳老頭看見趙振國不經意間擰起的眉心,用手指戳著他的眉心說:“好啦好啦,幹兒子,眉頭不要皺著了,相信你幹爹和你幹媽這一回,保證還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嬌娘你幹爹我啊,還等著抱孫子呢”
看幹爹醉得連直線都不會走了,趙振國不容分說地將他背了起來,一步步穩健地向招待所走去。
安頓好幹爹和芬姐,趙振國返回醫院,一屁股坐在宋婉清病房外的長椅上,他得守著他媳婦兒和孩子,她們在哪兒,家就在哪兒。
年初六,宋母在經曆了一段時間的治療後,終於迎來了出院的日子,宋明亮和趙振國暫時握手言和了。
大年初八,吳老頭提著簡單的行囊,戀戀不舍地踏上回京市的旅程。他實在是舍不得幹兒子的好酒和好菜。
臨行前,趙振國把他帶去了一個倉庫,送了他一份大禮——一頭熊。吳老頭接受了這份好意,但是他隻取走了熊膽,而把熊還給了趙振國。
爺倆相視一笑,約定三個月後,京城再聚。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便到了正月十五。
熱鬧非凡的元宵節,巷子外麵燈火通明,不少年輕男女在外頭猜謎邂逅,或成全一段佳話。
喜慶熱鬧涵蓋了整個城,也包括趙振國。
女兒經過長時間的治療,終於在這個元宵佳節前夕迎來了出院的好消息。
吳老頭走之前留下了一盒神奇的藥膏,隻要堅持塗抹,女兒就能恢複如初,不留任何疤痕。
而更讓趙振國激動不已的是,媳婦兒宋婉清也終於迎來了新生。
不僅重見光明,還能再次開口說話,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如同天籟之音,讓趙振國的心都化了。
鑒於傷勢好轉,小護士也不再阻攔他陪護,他終於能夠陪床了。
為了更方便照顧媳婦兒,趙振國跟媳婦兒商量後,把女兒送到了嶽母家,臨走的時候還往桌上壓了一百塊錢。
告別了嶽母和姐姐,趙振國踏上了返回醫院的路。他的心情複雜而沉重,比起女兒,他更擔心在醫院的宋婉清。
媳婦兒的眼睛終於重見了光明,聲音也恢複了往日的清脆,這本是天大的好事,但趙振國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破碎。
他媳婦兒,如玉蘭花一般漂亮的小姑娘,如果看到自己的臉
回到醫院,趙振國輕輕地推開病房的門,宋婉清正靜靜地坐在床上,目光凝視著窗外,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
他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媳婦兒,在想什麽呢?”
宋婉清轉過頭來,看著趙振國,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振國,我……我是不是很醜我是不是成了你的負擔?”她的聲音雖然輕柔,卻字字戳心。
趙振國心中一緊,宋婉清內心的負擔比他想象的還要重。
“媳婦兒,你說什麽呢?你從來都不是我的負擔,你是我的家人,是我最珍貴的寶貝。你能活著,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可是……我我…這樣配配不上你”宋婉清的聲音有些哽咽,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趙振國最見不得宋婉清哭了,她一哭,他就?心如刀絞,?悲痛欲絕
他不敢給媳婦兒擦拭眼淚,怕感染,隻能溫柔地說:“媳婦兒,你瞎說什麽?你忘了嗎?我們是一家人,家人之間就是要相互扶持、共同麵對困難的。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養好身體,我幹爹說了,你會好起來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如果你好不了”,趙振國從兜裏掏出一把匕首,抵著自己的臉,決絕地說:“如果你好不了,我就陪你,你不好看,我也不好看了,也就沒有配不配了。”
“你臉上有多少道,我臉上就有多少道,隻要你別不要我”
宋婉清慘然一笑,笑容中既有感動也有無奈,更多的是對未來的不確定和恐懼。
“我我”她的話語哽咽在喉。
病房裏沒有鏡子,但窗邊的玻璃是會反光的,她的臉什麽樣子,她已經看到了
自從她能看見以來,身邊就有人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小護士、醫生、趙振國,他們都在用各自的方式保護著她,生怕她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會做出什麽傻事。
她相信趙振國的愛,可對著如此恐怖的一張臉,他的愛又能持續多久呢?人,都是會變的。
趙振國心一橫,眼中閃過一抹堅定,手中的匕首閃過一道寒光。
刺啦一下,一道鮮紅的傷口在他的臉上綻放開來,從鼻梁一側斜斜劃過,橫跨了左右兩張臉,鮮血瞬間湧出,染紅了他的衣襟。
“趙振國!你在幹什麽?”
傷口深可見骨,血肉外翻,讓宋婉清不忍直視。趙振國卻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笑得不要錢一樣,“媳婦兒,我相信幹爹的藥,你也信我一回,好不好?”
“振國,你你傻啊!”
趙振國想,他算戀愛腦麽?
可女人啊,就吃這一套。
這天之後,宋婉清的眼裏有了光,一改之前的灰敗。
二月悄然降臨。
今日起來,趙振國明顯感覺到清晨的冷風中透著一絲溫潤,覆蓋地表的白雪已經全部消融,雪水滲入地下,露出了褐色的地麵。屋簷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鳥巢,幾隻春燕躍上枝頭,整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王新軍說的科考隊終於集結完畢,趙振國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