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邊小琪走進家門，發現果然是媽媽蔣蘇梅從北京回來了，她正坐在客廳看電視。
    她高興地坐到蔣蘇梅身旁，抱著媽媽的胳膊，笑道：“老媽，您這麽快就回來了？您在北京過得好嗎？”
    看著笑逐顏開的女兒，蔣蘇梅笑道：“我都出去快一個月了，你嫌我回來太早了？看來，你過得很開心，用不著老媽了。”
    “老媽，我過得的確開心。簽訂了兩個合同，設備交付使用了，貨款也收完了，而且還得了不少獎金。”她高興地向蔣蘇梅匯報著。
    “還有呢？”蔣蘇梅追問道。
    “沒了呀。”她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是不是小秦又來西州了？還來了家裏？”看她裝模作樣，蔣蘇梅直接點了出來。
    “啊呀！老媽，您是有千裏眼嗎？什麽都瞞不過您。”她驚訝道。
    “知女莫如母。你的眼神告訴了我。”蔣蘇梅看著她，說道。
    “老媽，秦科是來西州了，是來幫我的忙。要是沒有他的幫助，我根本不可能這麽快就完成了川北的設備開通和收款。”她如實回答道，接著說道：“我是邀請他來我們家了。他為我做了麵條，但沒有住在家裏。”
    “還算誠實，沒有違背你們的承諾。我和你爸不在家，阿姨不會來做飯，你也不會做飯。我看廚房裏的麵條少了半包，也看到了小秦寫的《長相思》。”
    “老媽，您又進我的房間，翻看我的東西了。”
    “我這是關心你。再過幾十年，你就沒有老媽來關心你了。對了，你準備怎麽花你的獎金？說給老媽聽一聽。”
    “媽，您和我爸培養了我二十多年，供我讀書和學習各種才藝，花費了大量的金錢和精力。以前我掙得少，想孝敬您們也無能為力，現在我掙到錢了，輪到我孝敬您們了，我給您們一萬元。”
    “這還差不多，知道體諒父母的付出，剩下的呢？”
    “媽，我過兩天要去河東a公司總部述職匯報，順便和秦科一起去他的老家看一看，我想給秦科的父母買點禮物。對了，秦科的妹妹秦妍今年考上了t大，我準備給他妹妹買台筆記本電腦。”
    “農村的孩子能考上t大，可是不容易啊！真讓人高興。”蔣蘇梅感歎道。
    “老媽，我也很好奇一個農民家庭是如何培養出這麽優秀的兩個大學生。我應該買點什麽禮物呢？請您幫我參考一下。”
    “不要追求價格多貴，實用就好。你這麽聰明，應該知道買什麽。”
    “老媽，還有一件事，我得告訴您。秦科已經拿到了北京c公司的offer，月薪接近一萬元。他九月初就要到北京入職。”
    “你下一步有什麽打算？”
    “媽，我也要辭職，去北京。”
    “你去北京想幹什麽工作？我這次在北京見到你小姨了，她還向我問起你的情況。”
    “我去北京誰也不靠，就靠我自己。秦科能找到喜歡的工作，我也一定能。我相信自己的能力，請老媽您也相信女兒。”
    “我是相信你的能力。有個親戚不是更方便嗎？你小姨又不是外人。”
    “媽，您同意我去北京了？”邊小琪依偎著蔣蘇梅，小聲問道。
    “我不同意，有用嗎？你長這麽大，從來沒有要這麽長久地離開我和你爸的身邊，我擔心你不能照顧好自己。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啊。”蔣蘇梅愛憐地摸著她的頭發，說道。
    “媽，我能照顧好自己。不是還有秦科嗎？我會經常回來看您們的。”她也感受到了蔣蘇梅對她的關愛，說道。
    “小琪，你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但你要切記，女人一定得有自己的事業，不能依附任何一個男人，哪怕這個男人是你的丈夫。”蔣蘇梅又嚴肅地對她說道。
    “媽，我記住您的話了。您的女兒一定能自立自強。”她堅定地對蔣蘇梅說道。
    二
    第二天八點鍾，邊小琪先給秦科打電話，說自己上午有事，隻能下午再見麵了。接著她又給沈菁打電話，沈菁顯然是還沒有睡醒，牢騷不斷地說道：“我說大小姐，這才幾點你就來騷擾我？你不知道本小姐是夜貓子？”
    “菁姐姐，求求你了，快起床吧，咱倆一起去逛街。中午我請客，想吃什麽，隨便點。”邊小琪一改以往的態度，央求道。
    “無事獻殷勤，必有陰謀。說吧，你又有什麽事？”沈菁說道。
    “菁姐姐，我想買一台筆記本電腦，再去買幾件衣服，需要你幫我參考參考。”邊小琪說道。
    “你的電腦不是去年才買的嗎？一台新的筆記本電腦需要一萬多，你這也太奢侈了。你是不是發了橫財了？”
    邊小琪於是把自己得了獎金的事跟沈菁說了。
    “那我今天要吃大戶了。一個小時後，我們在電腦城見。”沈菁來精神了，趕緊起床，收拾打扮起來。
    電腦城位於西州最繁華的地帶。這裏高樓大廈林立，街道寬闊，人流如織。邊小琪一身白色連衣裙，挎一個精致的黑色坤包。沈菁一身藍色連衣裙，提著一個好看的白色坤包。兩位美女都戴著墨鏡，長發飄飄，亭亭玉立，不經意間就成了西州繁華街頭上一道靚麗的風景，惹得不少行人駐足窺看。
    沈菁的一個發小經營著一家品牌電腦店，倆人有說有笑地走了進去。美女光臨，自然要享受最優惠的價格。在沈菁的建議下，邊小琪選擇了一台品牌和顏色跟自己家裏那台一樣，但配置最高的筆記本電腦，花了一萬兩千元。又挑選了一個適合年輕女孩使用的小巧漂亮的隨身聽，花了五百元。加電測試，筆記本電腦和隨身聽都運行正常。接著，她倆拿著電腦和隨身聽，又去了一家最大的商場。
    邊小琪在中老年人的秋冬衣服前轉悠，注意力都在那些價格中等、樣式一般、但厚實暖和的羊絨衫上。
    沈菁問道：“小琪，你要給蔣阿姨和邊叔叔買羊絨衫？這些款式太土了。”
    邊小琪說道：“菁姐，不是買給我爸媽的。”
    沈菁多機靈啊，一下子就明白了，笑道：“你不會是要買給秦科同學的父母吧？”
    邊小琪點點頭，便笑著把自己要去秦科老家的計劃說給沈菁聽。
    沈菁嘖嘖感歎道：“你這是把自己當成沒過門的兒媳婦了。”
    “愛情啊，你真是神奇呀，這麽容易就把我漂亮、高傲的妹妹給俘虜了。”沈菁又像朗誦詩一樣，打趣邊小琪。
    “菁姐姐，還很甜蜜呢。”邊小琪故意氣她，說道。
    “我才不稀罕呢。”沈菁笑道。
    “那是菁姐姐還沒有遇到一個值得你放棄單身的優秀男人。”邊小琪反過來打趣她。
    “啊！你在哪裏？快來收了我這美麗、熱情、大方的菁姐姐吧！”邊小琪學著沈菁的腔調，說道。
    看著姐倆嬉鬧著，賣衣服的小姑娘也被感染了，樂不可支，又給了邊小琪不少優惠。最後，邊小琪按照秦科說的尺寸，給他父親買了一件灰色男羊絨衫，給他母親買了一件暗紅色女羊絨衫。
    她倆又來到年輕女孩的衣櫃前，沈菁指著一套淺色的米黃套裙，說道：“掙了錢，女孩子就該好好打扮自己。我看這套衣服很適合你。”
    “好，就聽菁姐姐的，買了。”邊小琪很認可沈菁的眼光。
    她又按照自己的身材買了一條藍色牛仔褲、一件藍色牛仔衣、一件白色套頭衫。
    沈菁幫她提著大包小包，一邊走，一邊說道：“我說妹妹，你這是要掃光賣場嗎？你也太善待自己了。可這也不是你的風格呀，你是從來不穿牛仔上衣的。”
    邊小琪笑著說道：“菁姐姐，這些衣服都不是買給我的，是給秦科的妹妹秦妍買的。秦妍今年剛剛考上了t大。”
    沈菁不無嫉妒地說道：“有你這樣的嫂子，這位秦妍妹妹太幸福了。我也想有你這樣的嫂子，可惜我沒有哥啊。筆記本電腦和隨身聽也是買給這位妹妹的吧？”
    邊小琪又點頭，笑道：“這麽聰明的女孩完全配得上擁有這點東西。沒準我這當嫂子的將來還能沾上人家的光呢。”
    “我的好妹妹，你羞不羞啊？這才哪到哪啊，你就以人家的嫂子自居了。上帝啊！難道陷入愛情旋渦的女人都這麽瘋狂嗎？”沈菁一邊打趣她，一邊哀歎道。
    “哈哈。”邊小琪抱著沈菁，看著她誇張的表情，笑得彎下了腰。
    “不行，你給他妹妹這麽舍得花錢，我受傷了。那麽午飯吃什麽，我就不客氣了。”沈菁故作生氣狀，說道。
    “好，好，我親愛的菁姐，為了安撫你受傷的心，你想吃什麽，咱就去，絕不猶豫。”邊小琪笑著說道。
    中午，她倆來到西州大廈頂樓的西餐廳就餐，這是西州最高的建築，最高的西餐廳。倆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放眼望向窗外，整個西州城一覽無餘。餐廳裏顧客不多，清淨幽雅，優美的輕音樂在耳邊飄蕩。兩位年輕漂亮的女孩相向對坐，優雅地品嚐著法國紅酒，切著產自澳洲的菲力牛排，感受著美食和美景帶給她們的愜意。
    “菁姐，我很快就要離開西州，去北京了。”邊小琪舉著酒杯說道。
    “我聽到這個消息，一點也不驚訝。憑著你上午購物的瘋狂勁頭，我對你做出的任何決定，都不覺得奇怪。”沈菁一邊舉著杯子，一邊搖晃著杯裏的紅酒，笑著說道。
    “可惜以後不能經常和你一起逛街和吃飯了。”邊小琪有些傷感，接著又說道：“菁姐，我會經常回西州的。再說，我可以邀請你去北京玩。”
    “小琪，我衷心地祝福你。你的前途一定無量，可不要忘了我這個老朋友。”沈菁一口喝幹了杯中的酒。
    “菁姐，我們永遠是最好的朋友，無論現在，還是將來。”邊小琪也一口喝幹了杯中的酒。
    三
    告別沈菁，邊小琪帶著大包小包，回到家裏。邊國寧教授也從上海回來了，一看到氣喘籲籲的女兒，笑著說道：“小琪，今天又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你這大采購為的是哪般？”
    她笑著說道：“親愛的邊教授，明天我要飛往河東。剛好您回來了，可以給我送行了。”
    邊國寧看著一旁的蔣蘇梅，說道：“這才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小琪和小秦的關係就進展得這麽快了？”
    “還有更快的呢，下個月你我就成空巢老人了。”蔣蘇梅說道。
    “什麽情況？小琪要結婚了？”邊國寧驚詫道。
    “爸，您想什麽呢？哪有這麽快？至少三年後，這是我媽定的。”邊小琪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爸整天忙乎自己的事情，哪裏還知道關心女兒啊？”蔣蘇梅抱怨道，接著對邊小琪說道：“小琪，你叫小秦晚上來家裏吃飯吧。”
    “老媽，這個主意不錯。”邊小琪愉快地說道。
    邊小琪給秦科打電話，他正在辦事處和駱通聊天。駱通做完了桐原的技術培訓，於昨天晚上返回西州。秦科要把周品一獎勵的八百元錢分二百元給駱通，分一百元給孫書強，他倆都堅決不接受，說這都是秦科的功勞，他們無功不受祿。秦科堅持有苦同受，有甘共享，最後駱通拿這三百元請秦科吃了中午飯，才算了結了彼此之間的謙讓。
    駱通就算正式上任a公司西南大區的技術總管。他知道秦科這次回河東後，要辭職去北京，就借著今天的空閑，又向秦科請教一些技術問題。秦科把自己這段時間在晉省、豫省和川北遇到的問題和解決問題的思路分享給他，讓駱通又讚歎不已，說如果他遇到同樣的問題，還是不能像秦科那樣，迅速而有效地解決問題。秦科安慰他，說來日方長，他一定能行。
    邊小琪來到辦事處，跟駱通打招呼：“駱通，你在桐原辛苦了。祝賀你榮升西南大區技術總管。”
    駱通笑著說道：“邊經理，我才不及位，離秦哥差遠了，還得繼續向秦哥學習。”
    “不錯，謙虛使人進步。駱通，你肯定行。”邊小琪打趣並鼓勵道。
    “哎呀，剛才秦哥也是這麽說的。你倆這是什麽唱什麽隨嗎？”駱通也打趣邊小琪，笑道。
    哈哈，三個人一起笑了起來。
    邊小琪和秦科訂完明天飛往海源的航班，就告別駱通，一起向她家奔去。
    秦科想去買兩瓶酒，被她勸阻下來，說邊教授有很多酒，根本不需要，讓他能省點就省點，這讓秦科又心暖不已。
    到了家裏，邊小琪對蔣蘇梅和邊國寧說道：“爸、媽，秦科想買東西給您們，被我阻止了。”
    邊國寧笑道：“小琪，你這還沒有出嫁，就開始偏心了。”
    邊小琪馬上說道：“爸，我明天去河東，您的酒可得給我兩瓶。”
    “蘇梅你看，她還往外拿。這是我的親閨女嗎？”邊國寧笑著對蔣蘇梅說道。
    “我已經開始慢慢習慣了。”蔣蘇梅笑著說道。
    在餐桌上，秦科把自己的下一步計劃正式稟告了兩位教授，邊小琪也把她的計劃如實匯報。
    邊國寧說道：“年輕人就該有理想和鬥誌，出去闖蕩一番，做出一點讓自己滿意的成績。這裏永遠是你們的家，是你們的大後方。”
    蔣蘇梅說道：“你倆都遠離父母，要互相關心體貼，有事要商量著來。”
    秦科說道：“邊叔叔、蔣阿姨，被小琪愛，是我一輩子的榮幸。愛小琪，是我一輩子的責任。”
    邊小琪卻說道：“我終於可以遠走高飛了，不用再聽老爸和老媽的嘮叨了。”
    兩位教授聽了邊小琪的話，哈哈大笑。
    晚飯後，邊國寧拿出兩瓶瀘州老窖，讓秦科回家捎給他的父親。蔣蘇梅拿出一塊新買的藍色呢子布料，讓秦科捎給他的父母，讓她們按照自己的尺寸，可以各做一件呢子大衣。
    秦科連聲向她們道謝。
    送秦科走後，邊小琪開始收拾行李。
    看她又在自己的酒櫃前轉悠，邊國寧說道：“你再拿走兩瓶劍南春吧。”
    邊小琪抱著邊國寧的胳膊，笑著說道：“謝謝老爸。”
    “小琪，我的儲藏室裏少了兩瓶五糧液，是不是你拿走的？”
    “老爸您都知道了？我還以為您對自己的酒沒有數呢。那我一並謝老爸了。”邊小琪撒嬌著說道。
    “哈哈，你這個鬼丫頭，我還沒有糊塗呢。”邊國寧點著她的腦門，慈愛地說道。
    蔣蘇梅走過來說道：“小琪，你說要給我們一萬元，對你的孝心，我和你爸心領了。我們不要，你留著自己花吧。”
    “老媽，您真好，比老爸更好，更大方。我爸真小氣。”邊小琪又抱著蔣蘇梅的胳膊，討好地笑道。
    蔣蘇梅和邊國寧老兩口又被她逗笑了。
    最後，邊小琪收拾了一大一小兩個旅行箱，大的必須托運，小的可以提上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