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跟俞傳見麵後，邊小琪回到公司，立即向顧正陽匯報她這兩天的工作情況，並詳細說明自己要作的方案的出發點和理由。顧正陽聽完她的匯報後，卻不說話，好像在默默地想著什麽。
    她小聲問道：“顧總，您有什麽要補充或者修改的意見嗎？”
    顧正陽本來是在計算要花費多少錢，見邊小琪有點不安，便笑著說道：“小琪，你的工作效率很高，方案周到細致，又給公司節省了120萬，我非常滿意。你可以去找秘書李華，她會把公司的全部經營數據提供給你。你再讓封高誠買一批手機，準備送給出席簽約儀式的貴賓。我們不能顯得太小氣，一定要買有點檔次的手機。需要什麽樣的品牌、數量和款式，由你決定。”
    “顧總，我馬上去做出兩份文案。請您過目後，再發給俞秘書。”邊小琪說道。
    “小琪，你這兩天是怎麽出行的？你有駕照嗎？敢開車嗎？”顧正陽突然問道。
    “顧總，我出去辦事，都打出租車。我有駕照，敢開車。”邊小琪說道。
    “你去找封高誠，他會給你提供一輛小車。”顧正陽說道。
    “顧總，我打車去辦事，也挺方便。”邊小琪說道。
    “小琪，有車還是更方便一些，要不然你還要月月去報銷打車費。就這麽定了。”顧正陽說道。
    “謝謝顧總。”邊小琪見顧正陽主意已定，不再拒絕。
    邊小琪回到辦公室，顧不上去吃午飯，先把給t大的獎學金發放方案形成詳細的文案；再根據李華提供的數據，把正陽集團的簡介做完；又把針對高校老師的購房優惠方案做出來。製作文案是她的專長，做完後，立即發給顧正陽，等待他批閱。
    顧正陽讀完內容全麵、文筆簡明流暢、用詞精辟的文案，認為無需他做任何修改。他告知邊小琪，讓她原封不動地發給俞傳秘書。
    俞傳讀完邊小琪發來的文案，也有同樣的感受。邊小琪如此高效，文筆如此簡明流暢，讓他對她更是高看一眼。他直接把文案轉發給範愛明副校長，等待他的批示。
    邊小琪來到封高誠的辦公室，封高誠不敢怠慢，迎上前來，滿麵笑容地說道：“邊總監，您有什麽指示？”
    “封主任，麻煩你馬上去準備16部白色三星a188手機；10張1000元的購物卡；10張500元的購物卡。我這幾天就要用到。”邊小琪開門見山。
    “邊總監，我馬上去安排。”封高誠立即答應道。
    “謝謝！”邊小琪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邊總監，請您等一下。顧總讓我給您安排一輛車。現在公司有現成的一輛捷達和一輛桑塔納，我都檢查過了。看您要哪一輛？”封高誠笑著說道。
    “我聽封主任的安排。”邊小琪停下腳步，笑著說道。
    “邊總監，我看您還是開那輛自動擋的捷達吧。走，我現在就告訴您是哪一輛。”封高誠笑著說道。
    邊小琪跟著封高誠，走到大廈地下一層停車場，找到那輛捷達車。倆人坐進車裏，封高誠詳細給她解說了各個按鈕的使用方法後，還不放心，又要親自給她示範如何駕駛這輛捷達車。他點火、起步、開車，駛出地下車庫。他駕車繞著大廈四周的馬路，走了一圈，再返回到地下停車場的停車位。接著，他馬上換坐到副駕駛位置，讓邊小琪親自駕駛這輛捷達車，重複他剛才的行進路線。邊小琪坐上駕駛員位置，調整座椅和後視鏡後，打火，起步，出地下車庫。上馬路，行進。拐彎，返回地下車庫。倒車，進入停車位。
    封高誠見邊小琪能熟練駕駛這輛捷達車，感慨起來：“邊總監，聰明人就是不一樣，做什麽都行。一般來說，女司機開車都比較肉。您是我見到的開車開得最好的女司機。”
    邊小琪笑道：“是封主任有耐心，教得好。你要是不當公司的後勤總管，真可惜了。”
    “邊總監過獎了。以後您有什麽需求，就盡管說。”封高誠笑眯眯地說道。
    “封主任，我想知道顧偉亮這兩天從你那裏拿走了哪些禮品？”邊小琪微笑地看著封高誠，突然問道。
    “這……”封高誠一聽她要查顧偉亮的賬，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開始猶豫起來。
    “封主任，怎麽了？顧偉亮是銷售部的員工，我難道沒有權利知道他的所作所為？”邊小琪盯著封高誠，說道。
    “邊總監，您完全有這個權利。”封高誠大喘了一口氣後，說道。
    回到辦公室，封高誠從抽屜裏拿出賬本，忐忑地看著邊小琪翻閱起來。
    邊小琪一眼就看到了顧偉亮昨天下午的簽名。他從封高誠這裏拿走了兩瓶飛天茅台。
    她麵無笑容，嚴肅地說道：“封主任，在我上任銷售總監之前，顧偉亮從你這裏拿走任何東西，我不會去管。但他昨天又從你這裏拿走了兩瓶茅台酒，必須由他自己支付費用。從現在開始，顧偉亮隻是一名普通員工，不再享有任何特權。除了顧總親自簽名的批條，他不能從辦公室領取任何公司提供的禮品。否則，以後因顧偉亮發生的任何費用，隻好由你封主任掏自己的腰包了。”
    “邊總監，我知道了。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封高誠一聽要自己承擔顧偉亮領取禮品的錢，急張拘諸地趕緊說道。
    （二）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邊小琪接到俞傳的電話：“邊總監，範愛明副校長已經批準了你撰寫的正陽集團提供給t大學的獎學金分配方案。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發生，我們雙方將於下周二上午，在我們學校的禮堂舉辦簽約儀式。我們學校的學生處歐陽慧處長會來主持雙方的簽約儀式；範校長會邀請教育部的田長河副司長出席簽約儀式；在今年新入學的本科生中，每個專業會挑選出三名學生，參加簽約儀式；我們的校報記者會來采訪報道這個簽約儀式。貴公司對這個簽約儀式，還有什麽其它要求嗎？”
    “俞博士，屆時，顧正陽董事長和我兩個人會在主席台上就座；簽約儀式舉行之前，顧董要跟範副校長會見半小時；我們還邀請了《京華時報》的一名記者到現場采訪報道；希望每個係也安排兩名年輕老師在台下就座，參加簽約儀式；為了感謝參加簽約儀式的校領導，我們公司會在翠宮飯店安排答謝午宴。請您予以考慮我剛才說的這幾點。”邊小琪說道。
    通過郵件往來，邊小琪和俞傳落實簽約儀式的各個環節和一些細節。
    接下來，她開始斟酌撰寫兩份發言稿，一份是給顧正陽的，一份是給她自己的。
    考慮到顧正陽的身份和文化水平，邊小琪沒有發揮她的生花妙筆，而是站在顧正陽的角度，言簡意賅，實實在在地說出他的心聲。
    對於她自己的發言，邊小琪知道這是簽約儀式的重點，不宜冗長，但一定要把重點表達出來。
    寫完之後，她把簽約儀式的議程安排和兩份發言稿一起發給顧正陽，請他批閱。
    等了一會兒，顧正陽讓邊小琪去他的辦公室。
    “小琪，簽約儀式籌劃安排得細致周到，我很滿意。下周二早晨七點半之前，你來公司坐我的車，跟我一同去會見範校長。我讓封高誠去安排兩輛好車，以便接送範校長、田司長、歐陽處長和俞秘書。你來分配車輛的使用。你再讓封高誠安排在翠宮飯店的午宴。規格一定要高。禮物一定要提前準備好。”顧正陽說道。
    聽了顧正陽的話，邊小琪說道：“顧總，我還有個建議，不知道該不該說。”
    “小琪，不要客氣。”顧正陽說道。
    “顧總，我覺得我們跟學校領導和老師打交道，應該低調行事，不宜安排太豪華的車輛，也包括您的座車。您看呢？”邊小琪思量著說道。
    “小琪，你這個細節提醒得好。我本就是一個土豪，在高級知識分子麵前不能太張揚。就聽你的，安排三輛稍微好一點的帕薩特就行。”顧正陽笑道。
    “顧總，您對我們兩個人的發言稿，還有什麽建議？”邊小琪又問道。
    “小琪，不用修改了。你給我寫的發言稿很接地氣，符合我的文化水平。我爭取背誦下來，能脫稿說下來。你的發言稿很好。我要是一名老師，已經被你打動了。”顧正陽笑道。
    離開顧正陽的辦公室，邊小琪找到封高誠，把顧正陽安排的事情又說了一遍。封高誠說道：“邊總監，我都記住了，一定不會耽誤您的事。”
    邊小琪又叫銷售支援科的黃瓊來自己辦公室一趟。不一會兒，黃瓊抱著一套嶄新的女式工作製服，走進她的辦公室。
    “邊總監，這是您的工作製服，我順便給您帶來了。您要不要現在就試一下，看合不合適？”
    “黃經理，不急，先把工作服放這裏吧。我有其它事要你去做，你記一下。你去找封高誠主任，領取六部白色三星a188手機。你再跟他要1000元的購物卡3張，500元的購物卡3張。把購物卡和手機包在一起，包裝要嚴實，不要讓人看出是什麽禮物，包裝一定要高雅漂亮。我這裏有一份名單，你根據人名與禮物對應，不要搞錯了。下周二中午，你親自把這些禮物拿到翠宮飯店。”
    “再有，你聯係一下《京華時報》的田歌記者，這是她的電話。你提我的名字，她就知道了。你從封主任那裏再要一輛車，於下周二早晨八點，你去把她接到t大學正門的門口。”
    “邊總監，我都記下了。”
    “還有，招聘工作進行得怎麽樣了？新員工什麽時間可以到崗？”
    “邊總監，您需要的20名新員工已經招聘上來了。她們正在接受培訓，下周末就可以上崗。”
    “好，等我有時間，去看望一下這些新員工。黃經理，走，現在去試一下新工作服。”
    黃瓊領邊小琪去更衣間，試穿新工作服。工作服很合身，邊小琪不由對黃瓊的細心又多了一份好感。
    “黃經理，你很細心。謝謝。”邊小琪由衷地說道。
    “邊總監，您太客氣了。”黃瓊笑道。
    黃瓊走後，邊小琪又聯係上大副校長李西東的秘書張昉，約他明天上午見麵。
    三
    邊小琪穿上工作服，開著那輛捷達車，來到清河家園售樓處，時間已是下午4點多。
    她跟迎賓的韓文婷打招呼後，走進售樓處大廳。看到有幾個顧客在聽售樓員介紹樓盤情況，但沒有看到顧偉亮。她找到章勤勤，倆人走進一個小會客間。
    “邊總監，顧偉亮下午三點來到售樓處。現在又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章勤勤小聲說道。
    “勤勤，我知道了。怎麽樣？你在這裏還適應嗎？”邊小琪關心道。
    “邊總監，在彭娟姐的帶領下，我可以單獨接待顧客了。今天我已經接待了兩個顧客，其中一位有意向購買我們公司的房子，但還在猶豫中。要是顧客再多來一些，就好了。”
    “勤勤，不要著急。顧客一定會多的，到時候，你可能會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了。”
    “邊總監，太好了。我巴不得每時每刻都有顧客來找我呢。不隻是我，其他姐妹也是這麽想的。”
    “很好，繼續加油。勤勤，你去忙吧。”
    接著，邊小琪打電話把董明樓叫進小會客室。不等董明樓說話，她就嚴肅地說道：“董總監，顧偉亮現在哪裏？你已經包庇了他一次，我不想再見到第二次。”
    看著邊小琪不苟言笑的表情，董明樓料想她已經知道了顧偉亮遲到早退的行為，不敢再替顧偉亮打掩護。他自知理虧，紅著臉說道：“邊總監，對不起。顧偉亮下午3點鍾來到售樓處。他現在會客室睡大覺。請你跟我來。”
    董明樓領邊小琪來到一間鎖著門的會客室。他打開門鎖，倆人一齊走進去。
    顧偉亮四仰八叉地躺在會客室的沙發上，鼾聲不停，睡得正香。邊小琪看到會客桌上有半杯白水，銀牙一咬，拿起杯子，朝顧偉亮臉上，直接潑了過去。身後的董明樓被她的動作驚呆了。
    顧偉亮一下子被涼水激醒了，坐起來，喊道：“誰啊？”
    他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睜著惺忪的睡眼，看向眼前站立的兩個人。隻見邊小琪在冷冷地瞅著他，董明樓在傻傻地看著他。
    “顧偉亮，你把我的正告當成耳邊風。昨天早退，今天曠工，上班時間睡大覺。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從現在開始，銷售部不需要你了。”
    “你不是也遲到了嗎？你幹什麽去了？”顧偉亮強詞奪理起來。
    “我在幹什麽，顧總自然知道。你覺得你有資格問？我要是你，就趕緊離開這裏，省得給顧總丟人現眼。董總監，讓保安來把他架出去。”邊小琪冷笑道。
    “正陽集團是我家的，用不著你一個外來的指手畫腳，說三道四。”顧偉亮開始混不吝了。
    “說你是阿鬥一個，都抬舉了你。第一，我不想在售樓處再見到你。第二，你打著銷售部的旗號，從封高誠那裏拿走了多少煙酒，必須如數還回來，否則，你走著瞧。”說完，邊小琪都不稀得看顧偉亮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見邊小琪神色嚴厲地走了，董明樓對氣急敗壞的顧偉亮說道：“顧少，有話好好說，你這是何必呢？”
    “有老爺子寵著，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她要是能就此離開公司，才好呢。我就不信她還能反了天了。”顧偉亮悻悻地說道。
    顧偉亮剛說完，邊小琪又轉身回來了。她好像聽見了他剛才說的話，輕蔑地說道：“顧偉亮，你的天，我肯定是反定了。你千萬別走，一會兒，我讓銷售部的人輪流來欣賞你的本色表演。為了讓公司以後茶餘飯後的笑料不再稀缺，你千萬別歇著。祝你表演愉快！”
    顧偉亮知道邊小琪這是要用軟刀子刺人，雖然不流血，但很紮心。也知道她能說出來，就能做出來。他趕緊站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惡狠狠的說道：“邊小琪，你夠狠。”
    “顧偉亮，你就是一紈絝子弟，這帽子很適合你。怎麽了？你要逃？你怕了？”邊小琪毫不留情地奚落道。
    看顧偉亮落荒而逃的狼狽樣，再看邊小琪泰然處之的冷俏，董明樓在心裏暗自佩服。
    顧偉亮離開售樓處，給封高城打電話：“老封，給我準備兩瓶酒，一條中華煙。我現在就去拿。”
    一聽顧偉亮的要求，封高城趕緊說道：“顧少，不行啊。邊小琪已經來查過賬了。要是我再敢給你煙酒，我就得自己掏腰包了。”
    “他媽的！這個女人的影子怎麽無處不在？處處跟我作對。你難道真怕她了？”顧偉亮罵道。
    “顧少，不是我不想給你，是她有尚方寶劍啊。我哪能跟你比？我不敢得罪她。實在對不起啊，你再想別的辦法吧。”封高誠委屈地說道。
    顧偉亮掛掉電話，心裏的氣無處可撒，便朝著路邊的楊樹，狠狠踢了兩腳，氣狠狠地說道：“邊小琪，我跟你沒完。”
    結果他用勁過猛，腳指頭都被磕得生疼，又齜牙咧嘴地“哎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