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頭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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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幾個壯漢當即走上前來,就要扭李真真的手。
    光靠翁家人,可請不動這幾個練家子。
    李真真盯著他們小山一樣的身形。
    難道又是鶴衣衛搞的鬼。
    他們怎麽這麽閑。
    李真真有點愁。
    她不能不打,但又不能顯得自己太能打。
    要是一下子弄死幾個彪形大漢,漁女家人還不馬上認出她不是真的漁女。
    就在那幾個壯漢伸手向李真真伸來時,李真真反身一躲。
    沒人看清她怎麽出的手,等眾人反應過來,殺豬刀已經橫在了翁家兄長的脖子上。
    見到自己的命根子被挾持,翁母馬上殺豬一樣嚎叫起來:“翁珍珍,你敢,這是你哥哥!”
    “我怎麽不敢,賣我換錢的哥哥,死了也罷。”
    李真真把握著度:“我說不嫁就是不嫁,如果非要逼我,就大家一起死,我不虧。”
    “賤貨、賤貨……”
    翁母反反複複地念著兩句。
    她氣得頭發暈,但又帶著恐懼,看著那把銀光閃閃的刀,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女兒。
    她,她怎麽敢這麽剛?她還敢威脅自己!
    人家家裏半大的姑娘,誰不被父母拿捏,她怎麽敢不被她拿捏?
    翁母又丟臉,又恐懼,她氣得手一直抖,又不敢造次。
    漁女的妹妹眼看姐姐就要反抗成功了,急得不行。
    姐姐真是自私,怎麽不想想要是她不嫁葛六,娘一定會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來。
    就算她現在年紀小,不能嫁給葛六,母親也可以把她賣出去給人當童養媳。
    她心氣高,才不要給人當童養媳!
    她立刻拉住翁母的手,眼淚劈裏啪啦地掉下來:“娘,姐姐隻是一時糊塗,您千萬別生氣,姐姐一貫心軟,她怎麽會真的和哥哥動手呢?她一定隻是想嚇嚇我們,不會來真的。”
    “您別怪姐姐,要怪就怪我,我年紀太小了,不能生孩子,要不我就替姐姐嫁過去了。”
    她年紀小小,卻表現得如此深明大義,圍觀的村民一定會念她的好。
    翁母倒是一下子清醒了起來。
    對啊,她怎麽忘了。
    這個賤貨雖然性子直,但從來不會和家裏強太久,隻要稍微冷一冷她,再裝出一副傷心的樣子,她再強也會來哄她。
    她親哥哥要是真沒了,以後她還能靠誰?光婆家人就能磋磨死她。
    她一定是裝的,想逼她罷了。
    她偏不讓她如願。
    想明白這一點,翁母頓時恢複了狠勁,朝那幾個大漢道:“這個賠錢貨不敢動手,你們且上去綁了她就是!”
    話音沒落,隻聽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
    李真真手起刀落,翁家兄長的一隻手已經掉落在地上。
    圍觀的村民大駭,四散逃開。
    漁女妹妹尖叫著後退兩步,摔在地上。
    翁母渾身發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頭腦也一片空白。
    她本來掂量著李真真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不過虛張聲勢罷了。
    哪個女兒家能真對娘家人下狠手,等晚上讓葛六強行睡了她,她還不是得乖乖補貼娘家。
    現在兒子手沒了,以後還怎麽成為大仙人!
    翁珍珍她怎麽敢來真的!
    李真真將翁家哥哥踢到一邊。
    她壓根沒把翁家人放在眼裏,盯著人群中飛快離開的一道黑影,道:“你們再來找我,就不是一隻手的事了。”
    “滾。”
    翁家的女兒被家裏逼瘋,還砍了翁家大哥一隻手的事,一下就在鎮上傳開了。
    聽說那一家人屁滾尿流地從山上下來,連鞋跑丟了都不敢撿。
    還聽說那位被砍手的大哥,傷口潰爛,別說修仙,以後是幹不了重活了。
    鎮上人都覺得翁家這個女兒實在是不講理。
    不過就是讓她嫁個人,誰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約,就算嫁的人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命,怎麽能把自己哥哥傷成那樣。
    這種女兒就是平時打得少了,哪天被送去菜人市場就知道怕了。
    但翁家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這些年大家敬翁家三分,無非是當年有個修士說他家有個子孫以後能成仙,有大造化。
    成仙!
    這可是他們幾輩子都不敢想的事。
    翁家隻有一個兒子,這身份自然就落到了他身上。
    如今眼看翁家兒子廢了,能不能修仙未可說,連重活都幹不了。
    當年翁父抽大煙和欠的賭債,可都得還了。
    沈確聽聞此事時,正在院中寫祭禮的章程。
    祭禮是無患島的舊風俗。
    每年十二月十二日,宗室權貴們會在西島之濱,向萬年前自溺在此的鬼道之主岑雪玲獻上人牲,以祈風調雨順。
    今年的十二月也快到了。
    到時候,他作為島主,必須在祭禮上誦讀祭文。
    沈確在硯台中沾墨,淡淡道:“她果真與家中決裂了?”
    鬼麵死侍低頭道:“回稟主上,屬下專門派人前去翁家查看過了,翁珍珍的大哥右手確實已斷,做不了假。”
    沈確輕笑一聲:“她還挺心狠。”
    鬼麵死侍:“那屬下接下來是……”
    “既然掣肘不了她,那翁家那邊就不必在管了。”沈確頓了頓:“她那日也遇見葛六了?”
    “是。”鬼麵死侍飛快地揣摩上司的心思:“屬下見那葛六一看見翁姑娘,眼睛就放光,若不是被人攔著,當場就要上來扯翁姑娘的手了。”
    “倒是翁姑娘,一眼都沒有看那個葛六。”
    沈確神色不變:“她沒看上葛六?”
    不是,正常人誰能看上葛六啊。
    鬼麵死侍也覺得自己接下來要說的這個奉承話非常離譜。
    但沒辦法,再離譜他也得硬著頭皮說:“……翁姑娘眼光高絕,自然看不上葛六。”
    “既如此,那葛六便不必留了。”
    沈確七八歲就當了島主,祭禮章程他已經寫過八九遍。
    沈確很快寫好,拿過桌上的批折翻看。
    他神色未動,鬼麵死侍卻覺得冷汗涔涔。
    “又是催我成婚的。”沈確隨意翻了兩頁:“這些人,是把我當種豬下崽了。”
    鬼麵死侍哪敢接這話:“我這便讓人去查這位大人的根底,明日就將他抄家作人牲。”
    “罷了。”沈確將批折擲在桌上,輕笑道:“既然他們這麽想讓我成婚,那我便如他們所願又何妨。”
    “你吩咐下去,今年祭典,無患島島主將向鬼主請婚,求他顯靈,為我指一位夫人。”
    “……是。”
    這還用得著鬼主顯靈嗎。
    您直接把翁姑娘的名字寫上去得了。
    鬼麵死侍知道自己的戲份幹完了,正自覺準備退場。
    忽然又想起一事,遲疑道:“主上,上次當街斬殺鶴衣衛的那位,我們派了三十二人前去截殺,但……都沒回來。”
    沈確:“他一個人殺了三十二個人?”
    鬼麵死侍:“還在查探,但因無人生還,具體情況已不可知。”
    尤其是,第一個來報此事的鶴衣衛也在這次突襲行動裏死了。
    一開始不過死了五個鶴衣衛,幹他們這行,傷亡比這大的行動多得是,他也就沒細問。
    結果現在好了,他再想去問這人的身形、樣貌、身高,竟然已無人知曉。
    但他潛意識裏就覺得這應該是一個男人。
    畢竟從頭到尾,死掉的三十七個人身上,沒有任何術法的痕跡,可見此人不是修者。
    凡人女子都嬌滴滴的,怎麽可能一個人殺掉這麽多男人。
    “倒是個人才,可惜了,若是修者,還能為我所用。”
    沈確略微沉吟,忽而笑了:“我那妹妹最近不是在找爐鼎嗎?既然凡人武者奈何不了他,你便找幾個修者將這人綁了,給我妹妹送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