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夫斯怎麽會不知道yn，其實是情報販子呢。
    她，還是戰績顯赫的那種。
    yn從俄國移民來到阿美莉卡後發生的每一件事，在格瑞夫斯的一聲令下，他那優秀的情報網就已經在短時間內，給了他無比詳細，關於她16歲後，人生的種種經曆。
    在她18歲時，那對俄國養父母因車禍歸西之後，她養父母的兄弟姐妹，就急急忙忙把他們夫婦二人的房產和各種遺產占為己有。
    小小年紀就被掃地出門，她拒絕寄人籬下也拒絕再次被別的夫婦領養。成為孤兒的她，於是開始輾轉各州之間——流浪。
    光是情報網目前能查出來的，關於她的劣跡，已經不能用斑斑來形容了。就算格瑞夫斯的兩條眉毛擰緊，他還是很有耐心地滑動著平板上那還沒有到底的，她的所有不光彩的事件……
    獨自求生，打架什麽的都是家常便飯了。她曾經創下一個晚上獨自一人暴揍整條街道流浪漢的記錄。
    她是18歲之後，才開始接觸情報的竊取，走上情報販子這條路的。
    戰績顯赫的她會掙錢。但是她的錢，都會在某些時候不知所蹤。
    突破口這不就來了嘛，她掙的錢，都到哪裏去了？
    格瑞夫斯給情報網，下達了一道最新的指令——徹查yn的錢，都到哪裏去了。
    很多時候，她靠販賣情報掙到錢之後，會去她身處當地最大的百貨商場內閑逛，一逛就是逛上那麽一天。她尤其喜歡逛家具店、家具用品店和玩具店。
    但是她什麽都不買。
    她隻是站在它們的麵前，就這樣看看。她好像不曾擁有過這些東西，但是她渴望擁有。她沒有其他的家人、沒有朋友。就連高中上的那兩年學，隔壁班的男生約她出去，都被她以學習為理由拒絕。
    暗影9527對格瑞夫斯如實交代道：“yn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根據情報所顯示和暗影9527的口述，她的這個願望，看來不假。
    一個正值妙齡的女性，有能力、有手段，可是卻沒有錢？
    於是，格瑞夫斯又給情報網再發出了消息——加急。
    突然，格瑞夫斯心裏想到了什麽，他的滑動在屏幕上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她，有沒有賣過自己？
    他對下屬們的私生活不感興趣。他們該放鬆的時候好好放鬆，該拚命的時候好好拚命，其他的，他都不會過多的幹涉。
    所以，他在幹嘛？
    一想到她有可能賣過自己，他的心弦還緊繃了那麽一下。
    把平板按滅，距離飛機降落補給還有一段時間。格瑞夫斯歎了口氣，他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麵，還不如再多接任務，好讓“暗影公司”的名聲穩穩的佇立在這個狂暴的世界中。
    但是呢，作為老板，關心一下自己的員工，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也就是一瞬間，格瑞夫斯放下了包袱，說服了自己，繼續把按滅還沒有多久的平板再次拿了起來。他想要找到答案。
    坐在旁邊的奧茲往格瑞夫斯的平板上瞥了一眼。格瑞夫斯他好認真啊，在作戰前還在為他們好好規劃，他真的是位好的領導者和指揮官。
    yn她16歲之前在俄國的人生經曆，情報網那邊給他的回複是“還需要點時間”。
    答案雖然有些呼之欲出了，但是在正式公布之前，格瑞夫斯覺得，和她這樣“戰績顯赫”的情報販子玩一場“貓鼠遊戲”的遊戲，好像也不錯。
    既然她已經選擇了當情報販子，那就得有當情報販子的覺悟。
    ·
    “不錯，認識了新朋友，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格瑞夫斯擦槍的手停了停，他知道yn和141特戰隊那位戴著骷髏麵罩，行動稱號是“蘋果狗”的小個子中士結識了。
    暗影小隊和141特戰隊，這是第一次合作。他也是聽聞，141特戰隊那邊的行動指揮官幽靈中尉，和這位蘋果狗中士，剛結婚不久。
    作為新婚夫婦，這樣在戰場上肩並肩戰鬥，好像也是挺不錯的體驗。
    一想到這對新婚夫婦，格瑞夫斯不免皺了皺眉。原因無他，這次行動才剛開始接觸呢，他就被強行喂了滿嘴的狗糧。
    作為萬年寡王，他永遠都不會也不可能主動吃狗糧。可是這次，他是被強行喂。
    格瑞夫斯沒有成家，他一直保持著單身。除了追逐名利，他好像沒有其他的世俗願望了。
    這樣的他，自然是沒有辦法理解幽靈和蘋果狗，既是戰友又是夫妻，這樣子身份轉換所蘊含的各種情趣。
    他也沒有興趣做這樣子的事情。愛情哪有名利重要。
    yn站在一旁，點點頭算是默認了格瑞夫斯對她交了新朋友的看法。
    看到他本來就有些緊張，yn麵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換上了禮貌的微笑，她對格瑞夫斯說道：“老板，沒有什麽事，我就去幫影子們的忙了。”
    這會兒又不口吃了？
    影子們都在為了任務而休養生息，哪裏需要她幫什麽忙。這不過是yn找的借口，不想麵對格瑞夫斯罷了。
    說罷，yn想要轉身，馬上想要逃離格瑞夫斯的身邊。
    格瑞夫斯：“背叛的人……”
    yn：“老板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背叛！”
    格瑞夫斯發出一聲冷笑。他都還沒有說什麽，她就有點不打自招了。
    “很好，這才是暗影公司的好員工。”在說到動員和調動情緒這方麵，那可是指揮官菲利普·格瑞夫斯的專長之一，“暗影公司就需要像你這樣忠心耿耿的員工！等任務結束了，你也可以分到獎金。”
    ……這，yn的心情，在聽到格瑞夫斯也會給她分獎金之後，有種坐著過山車，即將衝到最高點的跡象。盡管她還是傻傻愣愣站在原地。
    這要是說到錢，她yn興致可就來了——
    “老板，那個……我的獎金有雙倍嗎？我需要幹些什麽呢？”
    影子們那可是真刀真槍在拚命，她不想拚命，但是她覺得白拿也不好。但是為了獎金，她肯定得付出點什麽……
    格瑞夫斯像是想到了什麽，張了張嘴，但是沒有說話。
    他在靜靜看著yn。經過一夜的休息，她的神色比在飛機上的時候好了很多。烏黑的頭發、柔順的眉毛和緋紅的嘴唇，隻不過臉色還是有些蒼白，黑眼圈也一直潛伏在她的眼眶下。
    她長得很動人。也不怪影子們在飛機上的時候，一直會忍不住盯著她看。
    “老板……我不‘bunny’哦。”yn覺得她很有必要再次重新申明這個問題。
    格瑞夫斯微微笑說道：“我知道你不是。過來吧，和我一起擦槍。”
    比起別人，他才是她最需要討好和最應該接近的那個人。
    而且作為情報販子，該說她太會情緒管理，還是應該說她不太會？
    對於背叛，他也就是隨口提出來的，她嚇成這樣，臉蛋又變得更為蒼白了。
    “好的，老板。”
    yn在收到格瑞夫斯的指令後，摘掉那雙一直被她戴在手上的黑色手套，站在了格瑞夫斯身旁，開始賣力幹活。
    利索中帶著仔細，她擦槍的動作比格瑞夫斯快很多。槍管，彈夾和彈倉，槍托和托肩板，一一都被她拆卸下來，用纖維布擦拭幹淨。
    格瑞夫斯在yn不注意的時候歎了口氣，這小兔子，甚至裝都不裝一下？
    按照他的設想，作為情報販子的她，好歹得像那晚在飛機上的時候那樣，用那種可憐巴巴的表情，軟軟綿綿的對他說道：“老板，我不會擦槍。你教教我。”
    然後，作為好老板的他，會耐心的一步一步給她講解，教她如何拆卸槍支，如何清理槍支。
    其中，她有不懂的地方，他會耐心地給她講解，直到她明白為止。
    她會在他的循循善誘下，被他那成熟男人才有的超絕耐心給折服——“老板，你好棒啊！”
    他們的關係，會更加拉近不止一點點。在真真假假中互相試探，你來我往，不應該是他們真實身份所應該發生的碰撞嗎？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擦槍擦得又快又好！
    依他看，這暗影公司要是舉辦擦槍大賽，她yn絕對會是第一名。所有的影子都不是她的對手。
    格瑞夫斯會突然叫yn幫忙擦槍的原因之一，無非就是剛才yn在見到他的時候，臉上有一瞬間展現出了看到“瘟神”的表情。
    他又不是瘟神。怎麽，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裏麵，她就這麽不樂意？
    格瑞夫斯放下槍支，回想起剛才yn看見他時候表情。他好像，還沒怎麽她吧？她就躲他躲成這樣？
    哪怕她表情轉換很快速，但是他，菲利普·格瑞夫斯，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內心其實不想和他有過多的接觸，但是她逼不得已。
    有的時候，格瑞夫斯就是會壞心眼。他喜歡看到她這樣“逼不得已”。他大發慈悲，給她一個接近自己的機會，她倒好，說幹活真的是在幹活。
    她哪怕是為了情報，為了錢，稍微對他露出一點的笑臉，都不願意？
    yn認真的模樣，叫格瑞夫斯忍不住慢下了擦槍的動作，用餘光一直在觀察著她。
    她在擦槍的時候，整個人都很專注，仿佛這個世界就剩下了擦槍這一件事情了一樣。
    yn的手不大，手套下的手，非常的白。她對於槍支裏麵的一些旮遝角處理得很好。
    機油已經把她修剪得和甲肉齊平的指緣染黑。
    槍支一把一把被擦拭好。yn拉槍栓的聲音，在這個有些安靜的氛圍中顯得有些突兀。
    直到這擺在桌麵上的槍支已經擦拭完，隻有格瑞夫斯端在手裏的那支。
    中東的氣溫有點高，yn在這不完全遮陽的網格布下站久了還是覺得有點熱，而且她一直都在賣力地幹活。
    yn低頭看了看已經沾滿機油變得黝黑的雙手，她想要擦一下已經流到臉頰上的汗珠，隻能用手背較為幹淨的地方擦拭了。
    “老板，你擦還是我擦？”
    yn的心思很簡單，格瑞夫斯叫她幹活，她就幹。
    她得讓她的老板知道，她金盆洗手了。她現在真的是保潔。很會幹活的保潔。
    沾在手背上的機油，經過手背的擦拭，還是不免沾到了yn的臉頰上。
    她現在站直了，才發現她和格瑞夫斯的身高差距沒有很大。
    什麽嘛，她現在才發現，她的老板，長得不高啊。
    不過這確實是事實，格瑞夫斯的真實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不到一米八零。
    yn也就一米六零出頭，和格瑞夫斯的身高差距沒有多少。
    說實話的，yn不是看扁格瑞夫斯的身高，而是他的身高，在這些特種兵裏麵，一點都不出色。
    被他指揮的下屬們，身高都比他高了不止一點。
    但是——好爽啊！一個身高不到一米八零的男人，指揮著所有人，整個暗影公司都得聽他的。
    突然，格瑞夫斯抬起了手，往yn的方向舉了過去。
    幾乎就在要觸碰到她臉頰的時候，她雖然站在原地，但是稍微彎了彎腰，就把格瑞夫斯的手躲了過去。
    空中不止有陽光炙烤著大地的味道，還有硝煙的味道和尷尬的味道。
    格瑞夫斯：“過來，yn。你的臉上沾上了機油。”
    yn：“沒關係的老板，我可以自己擦。”
    往後退了幾步，yn轉身來到旁邊的水池邊，她把手上那烏黑的機油洗掉色之後，才捧著一把水把臉上沾到的機油清洗幹淨。
    格瑞夫斯的手還是停在半空中。他不是沒有交手過潛進暗影公司的情報販子。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什麽東西都有它相對應的價格。尤其是幹做情報工作的人，買和賣，是常有的事情。
    他很擅長讓情報販子為他所用，臣服於他。
    所以，yn，你的價格，又會是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