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竹溪分隊的成員趕到時，傻了眼。

    土地廟前一片狼藉，大大小小的坑遍地開花，樹木攔腰截斷，血肉模糊的屍塊流一地。

    反倒是破舊不堪的土地廟，依舊立於身前，第二階石階處一道雪白的劍痕。

    靈長張起俯身摸了摸石階，瞧著截斷石階的劍痕，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他們竟然沒有死，還殺光了所有抹臉怪。

    天衡宗的弟子還沒有到達金丹期，萬萬不可能，那小姑娘難道已經是金丹大圓滿？！”

    “靈長，金丹大圓滿可能也做不到，目測摸臉怪超過三百隻，而外層的那堆屍泥是一招封喉。”齊醉羽補充道。

    “什麽，十二三歲的元嬰，齊大哥你相信麽？

    除非還沒到娘肚子裏便開始修煉。

    十七八歲的築基巔峰已經是萬裏挑一的天才了。

    說不定是路見不平的修士，幫了一把忙。”

    李藝笑了，明顯不信。

    齊醉羽沒有理會李藝的說辭，而是繼續表明自己的觀點，“此外，我看過叢林後麵，有縮尺成寸傳送陣的痕跡。”

    此話一出，眾人一愣，停止議論小姑娘的修為，紛紛抬頭看向齊醉。

    “你是說，有人故意搞出大動靜，投放異端過來迷惑我們。”

    “沒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想牽製我們，然後收割恐懼。”齊醉羽緩緩道。

    “好一個聲東擊西！上級仙盟還不得怪我們不認真。”李藝懊惱抓頭，“希望城中的倒黴蛋足夠幸運，能等我們回去營救。”

    “我應該聽老齊的，分成兩波人，留三個人在城內，以防不測。”張起有些自責。

    “不對，有異端出現，鬼神銅錢為什麽沒有反應。不應該啊。”

    “墨微說得對啊！鬼神銅錢針對異端是出了名的。”

    ……

    隊員很快發現端倪，紛紛扒拉左手手腕的鬼神銅錢，再三嚐試不見反應。

    “分成兩組，我和李藝去城外西邊的村莊。其他人去竹溪城的東邊鎮守，全程聽齊醉羽安排。

    有異常情況，隨時匯報。

    我剛才和晴川仙盟的人打了招呼，實在頂不住，傳音或者發信號彈。

    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

    四人異口同聲，語氣鏗鏘有力。

    五道身形分成兩個方向，殘影自夜中掠過，飛奔至各自的目的地。

    ——

    鍾毅再一次從人形坑中爬出來，身形搖搖晃晃，黑衣破亂不堪，鐵劍表麵坑坑窪窪，墨發已經是一團斑駁的枯草。

    俊朗的中年人形象一去不複返，取而代之的是奄奄一息的老人。

    他毫不猶豫的伸出左手，掌心劍痕交加，皮膚破亂不堪，白口子翻卷皮肉。

    連揮出幾下，不停的調整位置，終於冒出一串血流，流過打皺的食指間。

    “師兄不要再掙紮了，再怎麽犧牲壽元，你也打不過我的。

    時間快到了。

    如果你還是不讓開，我隻能送你送送你！”

    有鳳英眼底閃過一絲痛苦，拔出手中的劍，劍刃閃過白光，比星光更加璀璨奪目，劍尾的穗子隨之晃動。

    一劍劃出，靈氣自劍刃湧出，撞擊長空，結界中的木欄門“哐當”作響，兩側樹木瘋狂震動，天地隨之一震。

    “是嗎？別忘了，我可是土地神的傳承人！”

    蒼老的聲音冒出，鍾毅手指撫摸劍刃，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一劍直刺丹田。

    粘稠的血液自腹部漫出，浸透黑衣，衣擺掛著小血珠，月光照耀下，散發著耀眼的靈光，比心髒更紅。

    鐵劍拔出的瞬間，劍身靈光暴漲，金芒纏繞，不似人間的法器。

    普通的黑袍無風自動，雪白的發絲迎風招展，鍾毅布滿褶皺的臉再一次光潔如少年，周身的氣息節節攀升，直至與有鳳英拉近。

    他揮動鐵劍，劍芒如新月斬出，劍尖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劍氣如萬馬奔騰，釋放威壓與浩然正氣。

    “師……”有鳳英到嘴的稱呼咽了下去，語氣中的悲傷難掩，“你不要命了！回光返照是能隨便亂用嗎？！你再也沒有重活的機會！”

    “那又如何，魂飛魄散，不入輪回而已！”鍾毅語氣堅定。

    “舍得白師弟？！”

    “神魂入輪回，三世無牽掛，十回愛恨兩茫茫。見到了又如何？！相見已相忘，我見到的再也不是曾經那個白雲飛。

    我害怕我堅持不下去，見他，是我留給自己的念想和動力罷了。

    說白了，我在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如此一來，我終將一死，為我們曾經的諾言戰死，我雖死猶生。”

    明亮的眸子閃過笑意，手中的利劍挽起一朵劍花，劍芒激起千層浪，呼嘯而過。

    有鳳英微微出神，右手手臂一陣劇痛，再看時，肩膀止不住流血，血液滴落，腳邊泥土一片血紅，濃鬱的血腥味漫出泥土。

    “師兄，你竟然學會了偷襲人。”有鳳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我從不偷襲人。”

    “無所謂，我給過你機會，你非要和我過不去，我也顧不得那麽多。”

    有鳳英痛苦的神情一掃而空，語氣透著冰冷，眼珠子中閃過一絲暗紅的光芒，揮動手中的利劍，劍刃爆發出刺眼的光芒。

    兩人打得天翻地覆，草木為之震動，屋舍隨之左右搖擺。

    遠遠看過去，隻見一抹黑影與白衣鬥法，靈力卷動沙石，劍影摩擦，火花四射。

    靈力掀起氣浪，勁風呼啦啦的吹。

    哐——

    兩隻劍刃相互觸碰，火花點燃黑暗，金屬臭味瞬間彌漫於空氣中。

    鍾毅飛出十幾米，後背裝上一塊石頭，石頭碎成渣，他跌倒在地。

    鐵劍裂開一個拇指大小的口子，掄一圈後，筆直插在他身側，濺起幾星塵土。

    狼狽的身影再次站起來，鍾毅眼角的餘光掃過身後，手指顫抖著握住劍柄，咬著牙，再一次衝上去。

    他可以死，但是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眾生死在他麵前。

    他向前土地神發過誓，守護此地眾生是他的使命。

    嗖嗖嗖——

    一片片符文飛出，金光燦爛映亮半邊天，強大的氣勢翻滾，靈力直擊有鳳英各大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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